《《纸婚》作者:惘若》第94/172页


  她摇了下酒杯,“而且我碰见了蒋玉轻,人家现在是载誉而归。”
  陈晼一听来了精神,“有没有热烈相拥,抱头痛哭之类的?”
  于祗撇了撇嘴,然后轻轻摇头,提起蒋玉轻她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变化疾如旋踵,不是那个人了。
  她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我劝他不要把自己看太重,他很有点傲气现在。”
  陈晼不屑地嘁了声,“他以前就有,不是现在长出来的。”
  蒋玉轻早年就是个不肯服输,一心出人头地的,现在有了点名气,内里那股子劲儿就藏不住了。
  她始终认为,没有什么是突然发生的,只是你突然才看清罢了。
  于祗又转头对闻元安说,“所以元安你看呐,世上本没有过不去的坎,也不存在不能结束的痛,一切只是你以为。”
  但闻元安忽然撑脑袋,指腹抹了下眼尾,带着哭腔长纾一口气,“胡忠简公以言事忤秦侩,谪岭外,士大夫畏罪莫敢与谈,独王卢溪庭珪诗以送之。其二曰,大厦元非一支木,欲将独立拄倾危。痴儿......痴儿......”
  她再也念不下去,清凌凌的嗓子里堵满了泪水,只含含糊糊地说着一句什么。
  于祗凑过去拍拍她的背。
  她之前隔得远没听清,现在听明了,闻元安一遍遍说的是,“我爱他。我爱他。”
  于祗的眼泪也滴在了手掌心里。
  为闻元安,也为她哥。
  陈晼吃完饭就被龚序秋给搅缠走了。
  毕竟她前夫一来就问,“陈晼,你是不是就想气死我?”
  于祗说,“你们有话好好讲,别总要死要活的。”
  龚序秋简直气疯了,“我跟她好好说得了?我妈要把谈家的老四说给我,她跟人说我爱穿什么吃什么,jsg教谈四儿怎么追我。”
  “哐当”一声陈晼直接把酒瓶子砸了。
  她的声音更大,“是谈四儿嘚瑟到我面前!我能怎么说,难不成还把她的嘴撕烂?”
  于祗可以想象得到,陈晼聊这些的时候心应该在滴血,因为她说起谈四的时候音都在颤,一对肩膀抖个不停。
  摔完陈晼就甩步出去了。
  还把刚进门的于祲撞了一趔趄,“哟呵!我说陈晼你最近是喝大补汤了?”
  脚底下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于祗拿起她的包塞到龚序秋怀里,“快去追,她这个人最会的就是口是心非了。”
  于祲看见闻元安醉醺醺地伏在桌上。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你们谁把她灌成这样?”
  “自己喝的。”
  于祗也准备走了,“不过哥,你知道她......”
  这时候闻元安又突然坐端正了。
  她看着面前的于祲,笑了一下,像一夜新开的芙蓉,“你来了?”
  于祲说,“我来了。”
  闻元安搂紧他的腰,“你别走。”
  “我不走。”
  于祗听见他说,但扭过脸看去。
  昏黄不清的室内暖光下,于祲脸上是一汀烟雨杏花寒的冷色调,是说也说不上来的抱恨。
  于祗拎起包往外走。
  什么都不用她再多说,身在局中,她哥比她明白得更早。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闻元安在跟他道别。
  于祗才从餐厅走出来没几步路。
  就看见江听白就把车横在了胡同口。
  他懒散地靠在车门边,手里夹了支烟,不时就低头看一眼表。然后没什么耐心地蹙眉,隔着一长条胡同的浓稠夜色,于祗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有路过的,车技并不是那么溜的司机,生怕刮着他这辆限量版的深紫色库里南,能看出都小心翼翼绕着走。
  但江听白大爷一样,熟视无睹的,不为所动地抽着烟。
  有一挺直爽的大哥,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哥们儿,这不让停车,你还挡着道。”
  江听白听后,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表示他已阅,但这个意见不予采纳。
  人大哥又好心提醒他说,“一会儿就有交警来贴单。”
  江听白吐了个烟圈,“无所谓,让他贴。”
  大哥小心地打方向盘,“您就非得停这不可吗?”
  江听白看着朝他走来的于祗,“我媳妇儿是一瞎子,不显眼点她找不到。”
  于祗猜那位大哥是骂着娘走的。没有人能在江听白那张冰冷无情的嘴里保持精神正常。
  她瞪了一下他,“你才瞎子呢你。”
  江听白说,“给你发那么多微信看不见,你还不瞎?”
  “那是不想回,我还在生气,”于祗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所以您到底是干嘛来了?”
  怎么每次他的示好都那么别扭?
  哄人不像哄人,接人也没个接人的样子,还连骂带损的。
  江听白甚至有本事,把好端端一句我爱你,生生变成于祗的噩梦。
  江听白在后座摸了一阵,拿出捧洋桔梗来,直接丢到了于祗的怀里,“给你。”
  于祗被江听白这送花态度吓到,他还能再嚣张一点?怎么不直接丢到车窗外边儿去!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别人的对象看起来都那么正常,而她要摊上江听白?
  于祗矜持地清了清嗓子,“送花的时候,要绅士一点。”
  “怎么?”
  江听白挑了下眉,“我等你半个小时,给你买花,还不够绅士的吗?”
  ......够了。
  够够儿的了。
  于祗一路上都憋着一口闷气。
  等快到小区门口时,前头有一辆奥迪堵着半天不进去,江听白不耐烦地猛摁了几下喇叭。
  于祗把手撑在车门上瞧他,狗玩意儿长得是真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像梅枝映在大雪地里的一点秾色,是折竹声中一续再续的冬夜清梦。
  脾气也是真大。
  她抱紧了怀里的洋桔梗。这大约是他第一次等人,也是他生平头一回送花。就不和他计较算了。

当前:第94/17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