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美食录 》作者:闻笛解酒》第60/135页


  “是。”
  应着的同时, 陈平心中却有些许疑惑,阿郎对那林小郎君也是不是有些太上心了?
  莫非……
  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
  林稚这边得了天子的冰, 也体验了一把京朝官的滋味,捧着冰盒子赞不绝口,“这冰方方正正的,连个崩角儿都没有。”
  这时候冰块都分三六九等,块儿大、方正、杂质少的自然卖价贵, 反之有崩角儿、带泥沙的冰最便宜。
  林稚平日做冰雪冷饮用的也是上好冰块, 样子却没有这样好看。
  沈小七道:“果然是宫廷冰窖,和商民冰窖就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 宫廷里面可是有专职凿冰的人。”阿蓝给他们讲起从前的见闻, “我和阿青在蜀东时, 家中附近就有一条用来凿冰的大河。”
  “寒冬时节,清溪结了冰,凌人走到冰面上,先用铁镐划出横平竖直的大线,然后从画线的地方开始凿,力道那叫一个稳准狠……”
  阿青同样稳准狠地把几块御冰凿开,问林稚:“小郎君想吃些什么冰饮?”
  林稚想了想,“蜜沙冰吧。”
  蜜沙冰就是浇上蜜、放上红豆沙的碎冰,清甜爽口,用一只素雅的青瓷小碗盛托,可谓是一份豪华版红豆刨冰。
  四人各自捧着一碗拌着糖水的红豆沙冰,共同度过了一个惬意的夏日午后。
  下午的时候,肉贩刘三把鸡肉、猪肉送了过来。
  平常刘三一过正午便能把肉送好,今日却晚了一个时辰,林稚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刘三叹了口气:“宋家最近得了新妇,那小娘子讲究得很,不吃鸡脚不吃鸡翅,我又重新把那些宰鸡身上的脚爪去了,这才耽误了时候,小郎君可千万别怪罪。”
  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林稚摇了摇头:“不会。”
  又问:“那些鸡翅可售出了?”
  刘三把那捆鸡翅拎出来,“没卖,都健全着呢!”
  林稚看了看那堆色白嫩红的鸡翅,健全……是挺健全的。
  因迟到一个时辰,刘三郎特意给了一个优惠价,林稚只花了不到往常一半的价格就买下一大捆鸡翅,感觉捡了个好大的便宜。
  刘三送来的都是雏鸡,肉嫩,禁不住炖,炸着吃最好。
  鸡翅开花刀,蒜汁子挤进去,用清酱汁稍微腌渍,挂上一层薄薄的面芡下油锅慢煎。等到表面变成琥珀色,再撒些炒香的蒜末,出锅。
  用筷子往鸡翅中间一戳,香喷喷的油汁冒出来,每一个鸡翅上都裹着金黄的蒜粒,蒜香十足……啧,隔壁昱哥儿都馋哭了。
  啃完三块鸡翅,林稚拿布帕子擦了擦手。
  四毛扒着他的腿直吐舌头,想要和他有福同享。
  林稚严词拒绝:“不可以。”无论是炸过的鸡肉还是熟了的鸡骨头,都不适合给小奶狗吃。
  四毛嗷呜两声,蔫蔫地放下爪子。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露出一颗小脑袋——隔壁昱哥儿居然真的来了!
  和他对上目光,昱哥儿大方地喊了一声“阿稚哥哥”,然后跑了过来。
  这小豆丁站着还没他坐着高,林稚毫不费力地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你怎么过来了?”
  “阿娘没时间和我玩儿,我就一个人乱跑,跑到阿稚哥哥这里来了。”
  那日相亲事件过后,陈三娘待他倒是和从前一样,想来应该是陈氏女郎垫了话。
  林稚道:“下次不要乱跑了,免得你阿娘担心。”
  “我知道了,阿稚哥哥。”
  昱哥儿边说边蹦跶,猝不及防和一旁刚吃完鸡脯肉的四毛对上眼神,一童一狗一见如故,凑在一起玩了起来。
  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只小狗的智商相当于两三岁孩童,昱哥儿今年三岁多,可不就是同龄人?
  玩了一会儿,估计是饿了,昱哥儿有些羞涩:“阿稚哥哥,你有没有吃的呀?我可以拿冬瓜糖和你换。”
  林稚给他拿了几块炸好的鸡翅,盛在小瓷盘里,“吃吧。”
  小孩子不缺吃食,原以为昱哥儿对这些小食反应平平,没想到连吃好几块还没腻,津津有味道:“好吃……回去要让阿娘也做给我。”
  直到陈三娘的声音远远传来,昱哥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盘子,临走前还不忘把口袋里的十几块冬瓜糖都塞给他。
  因不知什么时候再买到这样多的鸡翅,蒜香鸡翅没出现在食单,倒上了不常摆出的“菜品展示牌”。
  知道林氏酒楼的特卖菜是限时限量供应,食客们点起菜来都是两盘起步,生怕一不留神就让人抢没了。
  饶是如此,一连五六个食客点下来,鸡翅便只剩下一盘的量,即将下岗。
  “店主人炸得好鸡翅膀!从前也吃过蒜香口味,都没有这样香。”
  说话食客的盘中除了留有几根鸡骨头以外,干干净净,竟是连炸的蒜末都吃了。
  林稚有点受宠若惊:“您喜欢便好。”
  不过是提前挤了蒜汁浸到鸡肉里、蒜末先炸后放罢了,竟有这么大威力?
  也许是该考虑一下把这道蒜香鸡翅引入食单——希望那挑剔的宋家新妇再多买些宰鸡。
  孟琼舟来时,点过平日常点的小菜,林稚把那最后一盘鸡翅推荐给他:“这蒜香鸡翅不常售卖,味道也好,孟郎君可以试一试。”
  “好。”
  孟琼舟又道,“小郎君的字写得很好。”
  想起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林稚顿时有一种在关公面前舞大刀的感觉,“要论字好,我肯定比不过孟郎君。”
  孟琼舟却问:“小郎君从未见过我的字,怎知我字好?”
  这人今天话还挺多,林稚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眼珠一转,“都说字如其人,孟郎君一表人才、芝兰玉树,写出的字必定也是相当悦目。”
  孟琼舟好半天没说话。
  林稚抬眸一看,对方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似乎映出了几分可疑的薄红……
  害羞了?面皮还挺薄。林稚道了句“郎君稍等”,心情颇好地拿着食单回了庖厨。
  除了芦笋蘑片、蒜香鸡翅,对方还点了平日常点的蟹粉狮子头。
  林稚到后厨时就看见阿青正在剥蟹肉,操作台上堆了四五个蟹壳。
  “这时候蟹子味道鲜美,就是个头小了点。”阿青边剥边道。
  林稚深以为然。
  夏天的螃蟹自然比不上秋天,金秋十月的河海鲜,螃蟹、虾蛄、明虾,个个膏肥肉厚,那味道……
  林稚咽了咽口水,伸手取下一只螃蟹,帮着阿青一起剥。
  一道蟹粉狮子头大约需要用到六七只螃蟹,几乎是酒楼里最贵的一道菜。
  孟琼舟几乎每次来都会点这道菜,是不是也有照顾他生意的意思?
  这样想着,他又多取了一只螃蟹。
  见他动作,阿青突然问道:“是不是那位孟少卿点的菜?”
  “是啊。”林稚把蟹腿掰下来,“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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