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求你别卷了》作者:岭南佳荔》第8/106页


  柳山斋望着门口,答了他一句:“我从不戴这些,你师尊从前倒是戴,如今也不戴了。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早些休息。”
  时霁点点头,柳山斋便也离开了院子。
  望着柳山斋离开的背影,时霁眉心动了动,一双眼睛忽地暗下来。
  那人不是柳山斋,但他方才说答谢之时,柳山斋确然已经应下了,可见真正救他的人与柳山斋相识,且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
  时霁将目光投像墙角,那株红色的月季扑到在地,随风瑟缩。
  难道是许幻竹?
  可许幻竹分明说,她是来了山鹤门之后才与柳山斋相识的,而许幻竹到山鹤门的日子,是在他去荆棘台的第二日……
  许幻竹今日曾问他,为何来山鹤门,他说是为了那份恩情。那时的许幻竹,情绪好像也未见几分波澜。时霁走到墙角,将那株倒了的月季扶起加固。
  反正,还恩情的说辞,是讲给许幻竹和柳山斋听的,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人,那便算了吧……
  月光打在花枝上,两只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深绿色的叶片。
  月色中有人轻叹。
  柳山斋走后,时霁沿着小路去了大门。
  于是远远看见山鹤门牌匾下面的景象,一男一女,蓝衫绿影。
  正是许幻竹和……凌清虚。


第6章
  许幻竹当时年少成名,又是凌虚宗座下的弟子,颇得凌清虚看重。本该前途无量,如今却窝在一个破落小仙门中。
  是以,她与凌虚宗的渊源,在修真界传了诸多版本。
  有的说她急于求成,伤了根骨后不得重视。
  也有的说,凌虚宗前些年昏迷着的弟子君沉碧醒后,许幻竹嫉妒宗门之中对她的关注爱护,生了心魔,修为上停滞不前,还将凌清虚气得闭关,这才被赶出凌虚宗的。
  传言版本繁多,许幻竹是怎么离开凌虚宗的时霁不得而知,但她十年前离开凌虚宗之后,便与凌虚宗没了来往。
  可见许幻竹与凌虚宗的关系恶劣,未得缓和。
  可怎么凌清虚闭关十年,刚出关就找来了这里,这两人的关系真如外界传得那般糟糕?
  他正想再上前两步瞧仔细些,发现前方树下藏着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时霁悄无声息地凑上来,“掌门在找什么?”
  柳山斋大惊:“你怎么在此?”
  “师尊说门口那匾要修葺一番,弟子过来瞧瞧。”他说这话时面不改色。
  “知道了,你别站着,快蹲下。”柳山斋一把将时霁拉下来同他一块蹲着。
  他才不关心时霁的打杂活计,但千万不能让许幻竹发现他在这偷看。
  树下长着一丛半人高的草,两人蹲在其中,倒是隐蔽。
  时霁拨开眼前的杂草,从空隙中望向那边的两道人影,“师尊与凌虚宗,似乎渊源颇深。”
  “是挺深的,可惜都是孽缘。记得以后在你师尊面前,少提凌虚宗的人。”
  “掌门与师尊应当十分相熟,不知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那当然,我和你师尊的交情,那可是有得说。”柳山斋刚起了个话头,见前方的两道人影似有动静,便竖起耳朵噤了声。
  时霁透过余光重新打量着柳山斋,这人虽看着落拓不羁、大大咧咧,可实则心思细腻,为人处世,既周到又圆滑。
  他方才打探的话语被他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好似与他说了许多,但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在青云天宗这样的地方,应当十分混得开。
  可却守着这么一个破落小门派,不知在筹算些什么。
  说起来,柳山斋与许幻竹,可真是一对怪人。两人一个装聋作哑,一个装疯卖傻,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前边那两人好似在交谈,时霁也抬头看过去,他倒是有几分好奇,许幻竹与凌虚宗,究竟是什么孽缘。
  只见那两人远远地站着,中间的距离宽得还能再塞下一块门匾。
  许幻竹看了看头顶上山鹤门的牌子,那个掉了色的‘鹤’字十分显眼,心想着改天得让时霁去添点颜色上去才好,不然看着颇为寒酸。
  这么想着,许幻竹回过头来,看向凌清虚,语气轻松:“凌掌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话毕,也不等他回话,她又立马添了一句:“若是又想骗我去焚山,大概不能如您的愿了,我如今废人一个,是再也取不来第二朵冰芝了。”
  许幻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也不见几分愤恨积怨。
  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任何事好似都反应淡淡。就连当年在渔阳村将她救回后,她对他也算不上十分亲近。
  更遑论之后在凌虚宗中对这些师兄弟们的态度,更是冷淡。
  凌清虚一直以为,她是天生的冷心冷情,可君云淮骗她去替自己取药时,她居然义无反顾地去了。
  他那时才知道,有的人嘴上不说,但艰难险急的时刻,却愿意剖出自己的一颗心来,只是他那时对君云淮的默认和准许,配不上许幻竹的真心。
  许幻竹走后,凌清虚在抿霞洞中一呆就是十年,十年之中,他并非全然耳目闭塞。
  他知道她离开了凌虚宗,知道她去了山鹤门,知道她在山鹤门避世不出,不再修炼。他一面痛心惋惜,一面自责愧疚。
  如今出关,即便不能挽回她,他也不愿见她缩在这见不到天日的偏僻地方。
  “幻竹,你天资过人,勤恳踏实,不该为了与我赌气在此处荒废余生。”
  “凌清虚真是好大一张脸,怎么在我山鹤门就是荒废了,全修真界只有他们凌虚宗是正经地方是吧?”
  柳山斋躲在树后,扒拉着眼前的茅草,忿忿不平。
  时霁与柳山斋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凌清虚在修真界的名声向来很好。
  但听他们的意思,他倒好像是对许幻竹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一般。
  所以许幻竹离开凌虚宗,并不是被赶出去的,反而现在还被凌清虚哄着回去。
  许幻竹觉得有些好笑,十年未见,凌清虚还是和当年一样,一副大家长的姿态,酷爱说教。
  放在从前,许幻竹定然将他的话奉为圭臬。只是如今再看他,他沉着眉眼,语气严肃认真,字字句句,好像真是为她好一般。
  她看了只觉得虚伪。
  许幻竹笑了笑,远远望去,只看见月下的女子绿影纤纤,眼角弯弯,话风却讽刺扎人:“凌掌门,你是不是发现,凌虚宗再也没有比我更傻更好骗的人了,现在又想起我的好来,想再诓我回去,继续替你做事?”
  “当年的事情,非我本愿。那日过后,我闭关至今,是以今日才来寻你。你同我回去可好?”
  以凌清虚的身份,这般好声好气地对一个如今是废物前弟子说这番话,别人见了只怕又要说他如何宅心仁厚,胸襟宽广,说她许幻竹如何不识好歹,狂妄无知。
  可如今的许幻竹,偏就是不识好歹。
  她脸上笑意未褪,眉间一挑,重复了他口中的那半句:“非我本愿?”
  接着语调上扬,“若我今夜在这杀了你,再对你也说一句非我本愿,你可会原谅我?”
  “你就非得如此……你又喝酒了?你的伤不能喝酒,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凌清虚水蓝色的宗门长老服随风曳动,腰间挂着的玉牌被带着和腰带上的环扣相撞,发出一道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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