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姝》作者:糖十》第74/105页


  赵嬴,乃是当今皇帝之名。
  赵泽叫嚣不已,他不甘心自己多年谋划功亏一篑,却也知并无翻盘之力。
  陆彦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他上前将那块烙铁狠狠按在赵泽身上的刀伤处,滋啦声响,陆彦面色始终平静无波,在赵泽的哀嚎声渐弱时,他启唇道:“建元十七年,北狄进犯,你将北雁关的兵力布防图泄露给北狄人,致使北雁关失守,你当时就应该死在北境,残存苟活这么多年,你以为你能一直躲下去?还是你觉得,凭借那些流言,你赵泽就能成为下一个明主?”
  “做梦。”
  那些刻意在百姓中流传的话,说什么帝王昏聩朝廷腐败,无非是为赵泽起事做准备,以在将来宣示他才是救民于水火的明主。
  当真是妄想。
  “你一个通敌叛国,背信弃义,不顾边将战士死活的宵小之徒,也配坐上那个位置?痴心妄想,死不足惜。”
  陆彦将带着弯钩的尖刀刺进赵泽的腹部,他拧转尖刀,尖利的弯钩将赵泽腹部的血肉绞死。
  赵泽疼得面目扭曲,他没想到陆彦一上来就对他用刑:“陆彦,你敢用私刑?你敢杀我?”
  “你当然要死,但不是现在。”
  陆彦拽出血淋淋的尖刀,赵泽受不住这疼,短暂地昏迷过去。
  衙狱将一盆冰水泼过去,赵泽又硬生生地被冻醒,他虚弱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彦:“陆彦,你怎么敢……”
  在赵泽眼中,陆彦只是赵嬴的一条狗,他奉赵嬴命令而行事,如今既擒获他,自该将他一路押送上京,而非在此处行私刑。
  陆彦根本无意审问,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折磨赵泽。
  “你当年能从北境逃离,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如今便让我看看,你的命有多硬。”
  陆彦挥手,衙狱开始行刑。
  赵泽的痛苦哀嚎在空旷的审讯室内回响,薄弱的墙壁根本挡不住这刑讯的声音,本也是起到恫吓其他犯人的目的。
  喻柏和邓永常在牢房里听到赵泽的痛呼声,邓永常曾经掌管这座牢狱,他自然知道那些刑讯的手段,也见过犯人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样子。
  人命有时候很脆弱,但在有些时候,又极其顽强。
  牢狱之中,想让一个人痛苦而不死,办法太多了。
  赵泽已是如此,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邓永常本还对赵泽那些属下抱有期望,如今希望彻底断绝,他颓然坐到地上。
  只是他想不通,陆彦为何要如此折磨赵泽?
  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
  清透见底的一盆热水渐渐被淋漓的鲜血染红,陆彦缓缓洗去手上沾染的血液,他将沾血的外衣的换下,但身上不可避免沾染到血腥气味,便是春雪草的药香也压不住这嗜血的冷腥味。
  宋棋恭敬地递上布巾:“公子其实不必亲自动手,赵泽这样的人,不值得公子脏了双手。”
  陆彦无言,他转身走出昏暗的屋子,午后的阳光温暖舒适,似能祛尽体内的寒气。
  陆彦清楚地记得,当年丧钟响彻整个京都时,也是这样温暖惬意的午后。
  冬日里难得出现的太阳,似将寒气除尽。
  昭明太子病了许久,那日他牵着郑氏与赵宴走出殿门,他走到园中,折下一枝腊梅赠予妻子,郑氏眼中含泪,却隐忍着没有落下。
  他蹲下身子嘱咐赵宴照顾好自己,要赵宴以后时常去陪伴郑氏,叮嘱赵宴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可废寝忘食。
  年仅八岁的赵宴不懂,他以为父亲的病终于要好了,他乖巧点头应下父亲的每一句话。
  他们一家人赏了许久的梅花,回去的路上,昭明太子似乎很是疲累,他刚跨过殿门便倒了下去,双手无力地松开。
  赵宴看着父亲的手自他掌心滑落,他看着皇爷爷赶过来,看着父亲身前围了许多太医,最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摇头,母亲哭倒在父亲床边,一向沉稳威严的皇爷爷险些晕过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建元十七年的那个冬天。
  他看到了生死,从此失去了父亲,也差一点失去母亲。
  而这一切都是因赵泽而起——
  建元十七年,北狄与西夏联合进犯,昭明太子亲自领兵前往北境抵御北狄人,但他们中间出了奸细。
  赵泽身为赵家旁支子嗣,当年与赵嬴一起攻打天下,他自认为功劳不菲,觉得这天下不应尽数归于赵嬴一人,他表面服顺,实际野心勃勃,意欲寻得机会分争天下。
  北狄进犯,他与昭明太子一同奔赴北境,却在战事最紧要的关头,将北雁关的兵力布防图泄露给北狄人,致使北雁关失守,昭明太子突袭失败,险些命丧北狄王之手。
  陆彦不知当年北狄人许给赵泽什么好处,许是城池许是军械,陆彦无意探知这些。
  赵泽选择和北狄人合作的那一刻,他就是大邺的敌人。
  他早该死在北境。
  若非是他泄密,父亲不会病重而亡,母亲不会因此伤心过度,那些边关将士更不会无辜枉死。
  他一个人的野心,害死那么多人,陆彦又怎会让他轻易死去?
  清醒痛苦地活着,才是他赵泽应受的。
  陆彦垂眸,他敛去眼中的杀意,双眸再次变得疏离淡漠。
  他回到住处,温然不在屋中,她在桌上留了一封信,言她先去医馆见一见上次与赵宣会面时碰到的那女子,那女子似医术很好,温然想着也许能碰碰运气。
  信的最后,温然让陆彦在家中等她,她会很快回家。
  陆彦看到最后一行字,眸中寒意渐消,他神色渐渐柔和下来。
  这里虽是临时的住处,但因为他们在彼此身边,所以此处也是家。
  陆彦将这封信妥善放好,他转身准备出去寻温然,刚走没几步,体内一直不安分的寒毒似一瞬间涌向心口,陆彦再次感觉到那种四肢僵硬的感觉,他唇上血色尽数褪去,身形一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公子!”
  -
  日光和暖,医馆前的百姓刚刚散去。
  温然踏进医馆,看见正在里面收拾医箱的女子,她依旧是那一身青碧色的衣衫,眉眼尽显疏淡,看着似很不好接近。
  但温然如今知晓,她并非那种高傲不可攀之人。
  她名唤虞霜,乃是徐老将军义子贺衍贺将军的夫人,她学医出身,这些年一直在边关行医。
  如今贺将军回京受封,虞霜本该一路随同回京,但半路上她听说永西军营里出现一种怪疾,无人可解。
  她与贺衍商议,让贺衍先行回京,她则去永西军营里一探究竟。
  “虞大夫医者仁心,原先我也以为她不好接近,但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性子和善平易近人,陆夫人若有什么事情,尽可与她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这是赵宣的原话。
  温然偶然在城中与赵宣碰见,她想着与其派人去打探,不如直接询问赵宣。
  依赵宣的意思来看,这位虞大夫似有回春妙手,医术甚佳。
  永西军营里的怪疾,是因瘴气而起,虞霜最终研制出解方,正巧赵宣要来临曲办事,虞霜听闻此处有许多流民,便想着来义诊几日。
  如此仁心仁术之人,温然心中不由多生好感。
  虞霜刚刚收拾好医箱,她一抬眸便看见温然朝她走来。
  虞霜认得她,这姑娘是那位陆大人的夫人,第一次见面就似有意端详她。
  虞霜从前并未见过温然,但不知为何,她对温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像是下意识的想要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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