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案侦办组》作者:姜晨竹》第2/57页


  郑达看完这九起案件的基本情况,禁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事实上,郑达现在面临的确实是明晃晃的“压力山大”。他上面还有社长,如果最后真的一起未破,还真没法儿收场。关鹤鸣啊关鹤鸣,都说你本事大,这回真要看你的了!
  罗牧青坐在报社的咖啡厅里,颇不气顺。她想不通,一向精打细算的郑达怎么突然晕了头。
  她心情郁闷,拿起手机,不知怎么,点中了“乘风”的头像,发了条微信:“我回北京了。”
  对方很快回信:“明天见。”
  她只知道他的微信名叫“乘风”。
  偶遇“乘风”,是在3月15日,也就是跟着九案侦办组出发采访的那天。她想乘地铁去机场,公交卡却突然出了问题。地铁站售票员说他们处理不了,只能去管理中心处理。可是,不管是买票还是办卡,都要现金。她这才发现,身上没有一分钱现金。
  售票员看她急得团团转,就帮她出主意:“等有人来办卡,你就找他借钱,然后微信转给他。”可是,来办卡的人不多,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她,问了两个人都没理她。
  终于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个子很高,宽宽的肩膀,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上身穿深蓝色运动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他急匆匆地朝办卡窗口奔来。
  再不上地铁,就要迟到了。情急之下,罗牧青决心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您好,拜托帮我换三十块钱,我微信转给您。”她盯着他的眼睛请求道。
  “帽子男”正在低头掏零钱,没想到有人挡在售票窗口前,吓了一跳,对着罗牧青相了几秒钟的面,摆了一下手,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声音低沉而富于磁性。然后,他试图绕过罗牧青,挤到售票窗口去。
  “我叫罗牧青,是报社记者,要赶时间去采访。麻烦你了,时间来不及了!真的谢谢你,帮个忙吧!”罗牧青依然挡在他前面,他没法儿把钱递进窗口。
  见她态度坚决,他皱着眉头,仿佛在自言自语:“好吧,好吧,这都什么情况?”他边说边从裤兜里摸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说:“只有五十的。”
  罗牧青就像怕他中途后悔一样,迅速接过钱,划亮手机屏,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图片,说:“麻烦您扫我一下。”
  就这样,两个人互加了微信。“帽子男”办完充值手续后匆匆走了。罗牧青的手指又细又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了赶时间,罗牧青先办了卡,然后快速进了地铁站。等上了车,她才开始转钱。
  总以为在不同城市、不同领域生活的两个人,就像两条永不交叉的平行线,但当几十年过去,突然在某一个点相遇,才蓦然发现,原来以前所有的努力和失误,都是为了不可错过的相遇。
  二、超级奇葩组合
  3月14日上午。公安部,通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部长办公室的楼道里。
  向国明瞟了一眼关鹤鸣,问道:“决心已定?”
  “定了!”关鹤鸣的回答十分坚定。
  “现在再加上一起还来得及。”向国明还是希望加入一张“保底牌”。
  关鹤鸣面无表情,竟没有理他。
  在向国明眼里,关鹤鸣身上始终藏着一股闷着头往前冲、无所畏惧的坚毅劲儿。
  向国明转过头来,眼光里既有钦佩也有担忧。关鹤鸣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九起疑难案件,还有在这些案子面前一筹莫展的刑警队伍。
  事实上,这两个硬汉都是中国刑侦战线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局长向国明是名副其实的全国刑侦队伍的掌门人,而副局长关鹤鸣分管侦破杀人、放火、爆炸、投毒案件,可谓中流砥柱,面对的都是最恶劣、最复杂的案情和最狡猾、最凶残的犯罪嫌疑人。
  他们都是警龄超过三十年的“老刑侦”,久经沙场。然而,他们毕竟是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处世方式明显不同。
  向国明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到公安部工作,他面对的,上面是高级领导,下面是全国民警,所以养成了言行谨慎、前思后想的习惯。
  可关鹤鸣不一样,他一出警校大门,就直接面对犯罪嫌疑人,既要靠脑力,又要拼体力,工作中如果不机警果断,要么错失良机,要么身陷险境,甚至流血牺牲。因此,关鹤鸣做事从不拖沓,态度坚决,凡是认准的事,谁也拦不住。
  有道是英雄相惜,虽然个性不同、经历不同,但是关鹤鸣调入公安部刑侦局后的这五年里,两个人总是十分默契地相互配合、相互支撑。
  开展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的提出,是在一个月前。春节刚过,关鹤鸣一大早就跑到向国明的办公室,把自己的设想和盘托出。
  “你要直接去基层办案?”向国明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我想带两个人直接去基层,就挑各地认为最难的案子办,带动全国把积案彻底清一清。”关鹤鸣坐在向国明对面,一副决心已定的神情。
  “你现在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副局长,下去破案,分管的那一摊工作怎么办?要想搞积案也行,就搞个积分评比,让各地都动起来。亲自下去搞案子没必要,再说那么多积案,你一个人能破几起?”向国明态度很明确。
  要是一般人,局长不同意也就算了,可关鹤鸣不,他固执己见,说:“这几年现案侦破率很高,正是咱们抽出手脚搞积案的难得机会。咱们常说传承、讲责任,老一代的精神和经验传下来了,责任和担子也传下来了。那些还没破的疑难案件,既是历史的欠账,也是我们这一代刑侦人必须承担的责任。要是再拖下去,恐怕有相当一部分失去破案条件。如果死者不得安息,生者不得安宁,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说守住了初心、尽到了职责?”
  看着关鹤鸣激动的样子,向国明的脸阴沉着。
  作为刑侦局局长,向国明恨不得把所有的案子全破了。可是,凡事要有轻重缓急,要讲究时机。现在突然提出搞积案,向国明心里没有底啊!
  但他不动声色,问道:“你打算怎么搞?”
  关鹤鸣心里早就有了初步的计划,他说:“让各省把他们认为最难的案子报上来,然后咱们从中挑出社会影响最大、最难的案子来办。”
  “那就先让各地报吧,咱们摸摸情况再说。”此事太突然,向国明一时不好决断。
  一个星期后,关鹤鸣拿着一份汇总报告,走进向国明的办公室,说:“根据各地上报的案件,命案处选了九起,都是在当地甚至全国影响比较大的。”
  向国明接过关鹤鸣递过来的报告,快速翻阅了一遍,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眼前这九起案件,公安部已组织专家搞过几次了,可是都久攻不破。各地民警情绪低落,士气受挫,虽说都想破案,但真愿意再趟这“浑水”的恐怕不多。再说,好多案件的证据缺失严重,嫌疑人也可能死的死,跑的跑,就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向国明边看边想:“你真是哪儿硬往哪儿撞,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他思索了良久,然后对关鹤鸣说:“这几起案子,社会关注度太高了。这几年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你又要翻出来把它炒热,就不怕惹出负面舆情吗?”
  “破案是咱们刑警的职责,再没有比这个更正面的了。”关鹤鸣不以为然地说。
  “案子不破,肯定有它的复杂性在里面,有些案子涉及的人比较特殊。现在的媒体不比当年,新媒体时代,追求的就是抢新闻、博眼球,就他们那穷追不舍的劲儿,还真是跟侦查员有一拼。”在这些方面,向国明显然比关鹤鸣考虑得更加周全。
  关鹤鸣毫不相让:“有些案子,恰恰因为当时的条件不允许。现在有些束缚没有了,变不利为有利,我们反而更容易开展工作。”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
  向国明见关鹤鸣态度坚决,坐在椅子上抽闷烟,不说话。关鹤鸣不抽烟,可也不走,就定定地坐在他对面。
  一支烟抽完,向国明一边捻着烟头,一边说:“你想干的事儿,我哪件没支持?积案的事肯定要干。可是破案,一要有条件,二要有运气。这九起案件条件都不太好,咱们再加一起条件好点儿的,凑十起。先保个底,省得万一一起不破,弄个灰头土脸,不好收场。”
  想到有些案子确实到了最后关头,再不试一试就真的错过了机会,向国明也怕日后留下弥补不了的遗憾。再加上一起,也是对关鹤鸣的保护,纯属善意。
  可是关鹤鸣却不领情,说:“咱们公安部刑侦局代表的是国家层面的办案能力,要办就得办最难的案件。”
  向国明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关鹤鸣,说道:“这几个案子,都是疯狂作案后突然停手。好多年没再作案,要真是死了呢?那不是白忙活?”
  “要是没死呢?”关鹤鸣反问道,“这回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个结果绝不放手。”
  看他如此决绝强硬,向国明无奈地连连摆手:“还是老模式,你往前冲,我在后边兜底。”
  关鹤鸣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憨厚的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向国明会同意,而且会鼎力帮他——这就是默契。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准备,报告打上去了。部领导要求他们当面汇报。过一会儿向部领导汇报完,这件事就算板上钉钉,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向国明真的是捏了一把汗。
  副部长的秘书已等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推开门,报告说:“向局和关局到了。”两个人走了进去。
  “部党委研究通过了你们的报告,给予一定的财力支持。这几年你们干得不错,现发命案侦破率能超过百分之九十八,这可是个不小的成果啊!”副部长先是一通表扬,然后接着说,“有一些陈年旧案,当时在社会上影响很大,现在还有影响,是时候把它们理清楚了。这回拿上来的九起案件到年底能破几起,心里有没有个底?”
  向国明看着关鹤鸣,这是他一直想问又不好问的问题。
  “没底。”关鹤鸣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地面,不敢跟副部长对视。
  副部长也不怪罪,笑着说:“全国的积案这么多,部党委对你们寄予了厚望,希望你们开个好头,打个样板儿出来。”
  从副部长办公室出来,向国明和关鹤鸣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向国明知道,这时的关鹤鸣,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出发的时间了。
  果然,没走几步,关鹤鸣就说:“局里边,我想调走一个人。另外,再从基层调一个年轻人过来。”
  向国明问:“谁?”
  关鹤鸣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邱博士。”
  意料之中,向国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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