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第74/174页


  顾清淮下颌线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有隐忍的青筋。
  他眉眼干净至极,目光确是温和的:“现在可以告诉我,梦里是谁欺负你了吗。”
  见不到他的恐惧、见到他的委屈、见到他却又是一身伤的难过,在此时兜头袭来。
  钟意声音小得听不清,他却可以读出她的唇语:“是顾清淮欺负我。”
  “不回我微信,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来给我煮粥喝,”她本来是想笑着说完的,可是眼泪突然开始不听话,钟意不敢抬头,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手背,“答应我的事情也没有做到,又是一身伤……”
  她每带着哭腔说一个字,他心底就好像被子弹穿透一分。
  受伤的手暂时拿不了枪,给小姑娘擦个眼泪倒不算难事。
  顾清淮轻抬起钟意的脸,手指关节慢慢带过她哭红的眼角眉梢。冷冰冰的声线柔软,带着温柔的哄人意味:“是顾清淮错了。”


第30章
  ——现在可以告诉我,梦里是谁欺负你了吗。
  ——是顾清淮欺负我。
  ——是顾清淮错了。
  他微凉的手指关节落在她眼尾,轻到不能再轻,像在照顾哭鼻子的小朋友。
  她的眼泪簌簌落在他指尖,他看着越来越多的眼泪毫无办法又不知所措,唇角抿起生涩纯情,像个干干净净的少年。虽然他绝大多数时间都面无表情生人勿近,奈何那双浅色眼睛实在明亮,睫毛长而柔软,总有些乖而不自知,叫人一眼心动。
  钟意想,自己没心没肺长到二十四岁,很少哭,天天笑,现在因为眼前这个人全部还了回去。
  顾清淮见她眼神放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在她鼻梁拧了下:“小哭包。”
  语气是无奈的纵容的,也是宠溺的,他最后轻声道:“去睡觉吧。”
  钟意还想再看他一会儿,可又实在找不到理由,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房间走。
  关上门,在顾清淮面前拼命压制的情绪折返,心疼和心动密密交织。
  钟意脸埋进枕头,轻轻伸手摸摸自己眉梢、他刚才碰到的地方,后知后觉发烫。
  她戳开南野的微信:【歪!睡了没!】
  【南野:有事?】
  【钟意:你见过最常受伤最容易遇到危险的工作,是什么?】
  【南野:缉毒警。受伤是家常便饭,不死就是勋章。】
  缉毒警察吗?
  她好像只有小时候,和南野一起看警匪片的时候看过。
  【钟意:有多危险?】
  【南野:他们打交道的都是毒枭毒贩,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持枪拒捕都是常有的事。】
  【南野:小时候我们看警匪片,缉毒警九死一生说复活就复活,但是现实生活中每年牺牲几百人,牺牲平均年龄四十多岁。】
  钟意想起那天深夜,自己在急诊遇到的武警战士。
  送来时血肉模糊,医院大厅的地上都是血,孩子在他牺牲的那一刻出生。
  在此之前,她从未关注过这个群体,从未想过太平盛世还有这样一群人,行走在刀尖之上,从不寄希望于明天。
  那顾清淮的工作呢?也有这么危险吗?
  大概是因为顾清淮回来她揪起的心脏终于可以落回去,大概是因为知道他在所以她可以期待明天。
  钟意盼着夜晚快点过去快点天亮,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周六,钟意调休。
  她睡得很饱一直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空气里的细微浮尘都是暖色。
  想起什么,她换下睡衣头发都来不及梳跑出房间。
  顾清淮是回来了对吗?虽然一身伤,但人是回来了,对吗?不是梦?
  钟意的心跳像是大学体侧跑八百的时候,喉咙甚至都有腥甜的错觉。
  厨房的电饭煲“叮”的一声从加热跳到保温。
  她急匆匆的脚步停下来,后背缓缓靠在墙壁,无声笑起来,眼睛是热的。
  这下才相信,那个不声不响消失好几个月的人,是真的回来了。
  想起顾清淮手上的伤不能碰水,她又赶紧挽起袖子走到厨房:“顾清淮。”
  顾清淮切菜的手一顿,眉梢微抬。
  他在家穿深蓝长袖卫衣和浅灰运动裤,袖子挽起到手肘,那清白的手臂线条流畅清晰,青筋明显。
  洗过的头发松软搭在额前微微遮住眉毛,睫毛在熹微晨光里似有光点跳跃,低头看过来的那一眼,像是电影里的男主角,干净清澈叫人一眼心动。
  钟意的小卷毛乱糟糟,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个性朝着四面八方炸起来,让她的圆脑袋膨胀了两三倍不止,她又瘦小,看起来像个可可爱爱的大头娃娃。
  “你跟我说怎么做,我来吧,”她眼睛一眨不眨,语气真挚得不行,“我也可以煮饭给你吃,我学东西很快的。”
  顾清淮轻轻挑眉:“梨汤pro max?”
  钟意瞬间炸毛,可是看到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又败下阵来。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一眼让人消气的本事。
  钟意打开手龙头,手背按压洗手液,以六步洗手法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医生的洁癖在这个小小的厨房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手肘撞撞顾清淮,以手术的姿势接过那把菜刀:“边儿去,我来切。”
  不就是个小土豆吗?如果是只整鸡,她都能给顾清淮表演如何整鸡剔骨,以及如何把开肠破肚的鸡重新缝合。
  作为一个黑暗料理输出机,钟意爸妈做饭的时候,从来都让南野看住她、不让她靠近厨房半步,这就导致钟意切土豆都切不好,刀一下去,土豆表面不平,直接滚开。
  顾清淮在她身后微微弯腰,钟意的每寸骨骼都条件反射一般僵硬起来,她的手不知道如何动作,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怎么连这个都不会啊。”
  那声音好听得让人毫无招架能力,温热呼吸都近距离落在她耳廓,她如果没有因为切菜弯腰,似乎能直接装在顾清淮怀里。
  他一只手帮她按住土豆,另一只手提起刀柄,松松散散把她圈在了怀里,气息冷冽云淡风轻:“先切一个平面,平面朝下,就不会再动。”
  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骨骼分明的手指,瞬间占据她所有感官。她在白天的光线下,清清楚楚看到他手背上一道一道的暗红,那些青紫的狰狞的痕迹像是被什么直接重重碾过去。
  钟意心神不稳,心跳已经完全乱了节拍,大脑一片空白下了刀。
  那刀刃直接戳到她左手食指指尖,顾清淮看到时已经晚了,他夺下她手里的刀。
  钟意茫然:“你干嘛?”
  指尖刺痛,她低头去看,已经有小小的血珠冒出来。
  那个瞬间,她满脑子都是,十指连心,不小心被切到一点点口子都这么疼。
  那顾清淮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她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直到顾清淮冷着脸命令:“伸手。”
  她迷迷瞪瞪举高手到他面前,他找出创可贴撕开,对准贴上去。
  指尖发紧,伤口被挤压,钟意轻轻“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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