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剧透》作者:天泽时若》第145/166页


  使者语气坚定,没给听众留下丝毫幻想空间:“阎氏全族已然一战而灭。”眼里露出敬仰之色,“此事全赖陛下深谋远虑,方可令定义全郡安定。”
  温晏然:“……”
  她现在不是很想听这个话。
  温晏然调整了下坐姿,面无表情看着殿上的前营使者,准备听对方打算怎么把阎氏覆灭的功劳给安在自己头上。
  结果这位使者还真给出了一个理由。
  “当日陛下遣董复为定义郡守……”
  董复是董氏之人,他们因为外戚的缘故,得到了侯爵的爵位,族人因此能够出仕,传承到这一代,已经勉强能够称得上士族了,只是底蕴上差着一些,这一代的董侯还被玄阳子所欺瞒,想要举荐后者入宫为官。
  当日燕小楼斩杀玄阳子后,董氏十分惊惧,当即上书请罪,温晏然虽未削除他们家的爵位,却把本来因为考评成绩优秀,可以往中原这边调任的董复给重新扔回了定义郡。
  董复原本就做了好些年的定义郡守,颇得属吏拥戴,若说阎氏在定义郡最有威望,那他起码也能排个第二名。
  当日阎氏决意带兵往中原行进,董复不肯相从,就被软禁在了本地,之后被忠心的亲信觑空救出。
  董复到底是受命于朝廷的郡守,有大义的名分,在阎氏主力离开的情况下,与本地势力串联,最后居然当真被他寻到机会成功翻盘。
  被师诸和打败的阎氏主力绝大部分都被俘或被杀,少数逃回定义的,也被早有准备的董复给包了饺子。
  温晏然不解:“……董郡守手上哪里的兵马?”
  使者回禀:“是乌流部派人相助。”
  温晏然目光微凝。
  乌流部为什么要相助董复,他们不早就把“心怀二意”跟“自立为王”给写在脸上了吗?!
  前营使者回忆北地之事,对皇帝越发钦佩,辞意谦卑道:“乌流部慑于陛下之威,闻说部中有人前往中原作乱,自然想要竭力补救。”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况,还跟温晏然当初让人诛杀了乌格奇有关。
  这位小王子死后,他的势力也受到了族人的排挤,今年族中粮食不够,原本属于乌格奇的那些族众,自然比旁人更容易食不果腹,而在这些族众离开后,边地粮食有限问题便得到了缓解,乌流部内部的稳定程度也随之提升。
  之前洛南的事情给边地部族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也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如今已经不是先帝那会,各个藩属国可以对大周敷衍了事,朝廷也不会拿他们如何,当日洛南权臣卑躬屈膝地求建平给他一纸任命,依旧惹得那位镇南将军大怒,直接带兵将之枭首示众,陈故达的整个家族也随之覆灭。
  乌流部头人战战兢兢地想,他们若是不有些眼色,派人襄助董复郡守,挽回下之前的过错,万一天子因此生怒,派兵灭了他们的部族该如何是好?
  使者心中佩服至极,当日皇帝安排董复做郡守,自然是早就发现边地不稳,所以才安排京中世族长期在此为官,而当日下令收拾洛南的事情,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令那些边地部族不敢生出二心。
  她记得,让董复做定义郡守还是长兴十一年的事情,导致乌流部族内分裂的乌格奇被杀之事则发生在昭明元年,皇帝刚刚登基之时,便已经为今日的战事做出安排,其智计之深远,堪称不可思议。
  温晏然则重新翻开了奏折,按照这位使者的奏报,一切都挺合理,她也可以转换下思路――既然不是师诸和厉害的话,也有可能是阎氏水平太菜呢?
  当初评论区是说阎氏族人战力出色,但个人战斗力强,不一定代表着战场指挥能力也强,考虑到他们在部分支线中还拥戴过温鸿,估计也是小弟的定位,有点缺陷也正常。
  此外就是师诸和,从过往履历看,他应该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温晏然想,评论区总结师诸和的特点是“不会打仗”,他既然能够表现出足以让玩家留下深刻印象的负面特征,多半是掌握了一定的兵马,并在某场重要战事中遭遇惨败,然而一个出身没落世家的年轻人,想要登上高位,肯定不会特别容易。
  综合来看,“遇见特别会打仗的上官/同僚/下属,并走运地混点功劳”应该是师诸和的固有属性。
  温晏然琢磨,评论区中的人物总结看似只有寥寥几个字,实际则是对剧情的准确凝练,如果玩家只是一看而过的话,非常容易忽略某些信息,比如师诸和欧皇的隐藏属性,就是一个需要认真推断才能得出的结论。


第157章
  若非曾经看过评论区的提点,温晏然觉得自己还得错过不少重要内容。
  不过温晏然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虽然自己手上攒齐了不少有用的将领,不过她现在,到底还能跟谁开战?
  温晏然思忖片刻,觉得也不是问题――耐心一点,只要继续胡作非为下去,敌人总会有的。
  阎氏之乱后,北地的许多问题便被摆在了明面上。
  当地豪强大族与边营将领互相勾连,才导致阎氏部将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前营附近,若非前营中自师诸和以下,将士都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合力将叛贼拒于城外,说不得便会有人“开门以迎王师”了。
  温晏然派了刑部、御史大夫宋文述以及大理寺卿陶素协理北地叛乱之案――陶素虽然也姓陶,跟车骑将军陶驾却并非出自一族。
  北地官吏有种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昔日皇帝声色不动时,就已经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终于要开始下手,简直令人肝胆俱丧。
  譬如那些阎氏族人,虽然在战场上便被诛灭,朝廷也没忘记事后清算,他们当时固然为自己带兵跑来前营之事找了借口,然而这些理由显然不足以糊弄朝中老臣,一番调查后,许多官吏都被套上枷锁,捉拿入京,导致北地那边一时间出现了大量的岗位缺口。
  温晏然手下忠心的大臣已经不少,此刻看着吏部报上来的缺岗名单,却依旧有人才不够用的感觉。
  吏部侍郎过来请示:“陛下,北地缺员极多,是否依照东地旧例,开擢才试?”
  温晏然微微一笑:“自然要开。”又道,“各地官学已立,正好验收成效。”
  官学是昭明二年初开始设立的,如今都到了昭明五年初,皇帝想要看看成果,也不足为奇。
  吏部侍郎更是清晰地体会到了天子话中的深意。
  当时天子为了安定东地,虽然没有额外加恩当地士族,却允许那些豪强大族家的儿女参加擢才试,通过考核者可以出任地方官,以免他们因为邬堡被拆除而心生怨愤,倘若说这尚且算是打十棍子再给个甜枣的话,今日的皇帝,则愈发显露出她作为君主的严酷姿态来。
  羽翼丰满的皇帝非但不打算安抚北地,反而要让这些胆敢触犯她威严的叛贼付出血的代价。
  既然皇帝说了要验收官学的教育成果,就意味着此次考试完全依托在官学的基础之上。
  天子的态度很快传到了北地,许多人家也从中得到了一个讯号――中枢没有跟他们商谈的意愿,为家族考虑,哪怕是没牵涉到阎氏谋反之事的人家,也最好赶紧滑跪。
  如今官学虽然已经设立了不少年,但各地的进度并不相同,最成熟的当然是建州,其次是东地,然后分别是南地跟西地,至于北地,现在还只是个花架子而已。
  他们当初胆敢不配合皇帝行事,皇帝便要剥夺他们出仕做官的资格。
  对士族而言,仕途属于绝对命脉,许多处于观望态度的家族,都忍不住开始私下商议,看看有没有转圜的可能。
  虽然阎氏已灭,但整个北地的实力依旧非常雄厚,并不是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若要如此行事,总得找个带头之人。”
  “想要动摇皇帝心意,此人必得极有名望才可。”
  众人商量一番,都觉得还是温鸿温郡守最合适。
  论辈分,他是皇帝的族叔,论官位,从先帝时期就一直是郡守,而且在士族中的名声也一向良好。
  然而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诸位谬矣,温鸿此人绝不可恃,他对小皇帝忠心耿耿,一贯曲承上意以自保,建平要什么给什么,昔日兴建流波渠之时,便不断送石料入京,在下早早得道消息,他手下那个姓张的谋士,已经派了族中出色的小辈去建州官学中读书,时刻准备为小皇帝效力,咱们若是依附这样的人,岂不反手便被他卖给了天子?”
  “……”
  众人一时间都痛恨不已――温鸿在北地待了那么多年,跟大家相处的也都不错,怎么就不肯摆明姿态站到天子的对立面呢?
  而且温鸿此人实在是过于配合,与他相比,袁言时都显得没那么无微不至了――身为辅政大臣,袁太傅遇见皇帝要大兴土木的时候,好歹还能劝说两句。
  “既然温鸿不可依仗,那咱们只能另寻它路。”
  既然无法反抗,那顺从也是不错的选择,与其被旁人卖给皇帝,那不如自己主动点,也省的将利益分润给中人,譬如南地崔氏,就给他们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明明是泉陵侯的心腹,却成功搭上了新君的大船。
  “那崔氏又是如何成为皇帝心腹的?”
  有人回答:“当日泉陵侯身死,崔氏无法继续拥戴旧主,只能投效皇帝,所以咱们不但不能与温郡守来往过密,反倒要主动与此人划清界限,免得惹皇帝疑心。”
  能在此处商谈之人,平日里多少都会顾忌脸面,只是一旦敞开了谈论,便也不在乎许多。
  “足下所言有理,然而除此之外,崔氏还做了另外两件事,其一,是支持天子,兴建流波渠;其二,则是甘冒生死之险,派族中俊才前往西夷为使者。”
  “……”
  话音方落,室内一时间静默无言,好半晌才有人伏地为礼,道:“多谢相告,在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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