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悔了》作者:仙苑其灵》第37/79页


  “他从前作威作福,惹了不少仇家,不知是何人下了手,在驿站将他杀了,听闻他死前受尽折磨,手脚具断,后又从窗台被人推下,不知是坠亡,还是因为夜深,又逢雷雨而无人知晓,活活熬死了。”李深说时,语气平静,神情也毫无异样。
  “真、真的吗?”李见素似是还不敢信,因为在她眼中,郑盘那般权势贵胄的子弟,不管做了多少恶事,哪怕是他杀了烟罗,也能逃脱罪责,可如今听到李深口中这番话,她整个人都有些怔懵,生怕李深是在哄她。
  “自然是,京兆府尹与我相识,那驿站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卷宗我都曾翻阅过,我所言一字一句,上面皆有记载。”李深说得笃定。
  李见素还在怔懵,可那眼角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一颗一颗划过脸颊,落在衣袖上。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羞赧又紧张的女子,含着泪,对她说,“救救我,方士。”
  看到哭成泪人的李见素,李深心里也跟着难受,他拿出帕子,慢慢上前,蹲在她身旁,看着满面是泪的她,温声道:“阿素,日后若是有人在欺负你,不论是谁,你都可以与我说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采苓提着食盒来到屋外,见窗户关了,以为李见素写累了在休息,便按照以往两人相处时那般,也没有顾及什么礼数,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李濬蹲在李见素腿边,手中拿着帕子,那神情神情又温柔,抬眼正望着李见素,而李见素满面泪痕,一副痛心模样。
  采苓当即愣住,而听到声响的那两个人,也自是愣了一瞬后,齐齐抬眼看过来。
  “出去。”李濬蹙眉低斥。
  采苓缩了下脖子,赶忙朝后退,可只退了一步,她猛然回神,停了脚步,又朝李见素看去,李见素此时满脸是泪,莫不是被李濬欺负了?
  采苓之前便和李见素说过,若李濬还敢欺负她,她绝对不能就此作罢。想到这一点,采苓紧了紧握食盒的手,用眼神询问李见素,可要她留下?
  李见素用力吸了吸泛红的鼻子,朝采苓摇了摇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无事。
  采苓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退到屋外,没敢离开。
  “她倒是个忠心的。”李濬说着,将手中帕子递给李见素。
  李见素却没有接,她摸了一下腰侧,发现帕子没在身上系,索性别过脸去,直接用袖子在脸上拭泪。
  李濬去递帕子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来,他似是轻叹了一声,缓缓起身,“阿素,我知你与我置气,不愿回去,可如今已经入冬,山间寒冷,庄子没有地龙,你便是再怨我,也不该与自己身体过意不去。”
  “世子不要劝了,我意已决。”李见素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囔。
  李濬没想到她会这般倔,简直油盐不进,郑太后寿辰可以不去,自己的身子可以不管,到底还能用什么法子让她回去。
  倒还真有一个理由。
  李濬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我入宫面圣,离开时被太子邀去了东宫。”
  果然,她听到太子二字,拭泪的动作便立即停住,还回过头,抬眼朝他看来。
  李濬心中冷嗤,继续道:“太子说,张贵妃许久未见你,甚是想念,郑太后生辰那日,望你早些入宫,去见见张贵妃。”
  李见素那双蒙着薄雾的泪眸,眼看着明亮起来了,她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终是松了口,“的确,好久都未见他们了……”
  他们?
  李濬拳头握得更紧。
  他明明只说了张贵妃,怎从她口中,就成了他们?
  莫不是多了李深?
  “你想他了?”李濬知道明明好不容易让她松了口,不该再多说什么,可偏偏他咽不下这口气,那心口堵得实在难受,便没忍住脱口而出,出口的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看到李见素朝他点头的那一刻,李濬觉得心口仿佛要炸开了。
  “嗯。”李见素长出一口气,方才的伤感也终是平复下来,“阿兄当初病重,阿娘哀伤至极,日不能寐,便落了头痛的毛病,一到冬日便会犯。”
  李见素在皇宫时,会帮张贵妃施针,也会调香给她,再加上太子日渐康复,张贵妃头痛的毛病便也缓和许多,不知今年她出了宫,张贵妃可会又犯头疾。
  显然,李见素以为李濬问的是张贵妃,却不知他方才问的是李深。
  “那太子呢?”李濬还不死心,非要追问到底。
  李见素道:“阿兄冬日胃口会不好,有时候还会犯咳疾,还有……”
  还有他的腿脚,不知这两月有没有练习走路,若是练了,可否已经能自行站立?
  后面的话李见素不便说出口,只是心里想了想。
  落在李濬眼中,便是她吞吞吐吐,有话不敢明说。
  “为何不说了?”李濬继续追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李见素看他一眼,岔开话题,“我饿了,待我用过午膳在走。”
  李濬黑着脸,盯了她片刻,那袖中的拳头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最终,他不情不愿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嗯”。
  李濬今日来得突然,灶房没有备多余的饭菜,在庄子这段时间,采苓同李见素基本上是同吃同住。
  采苓提进屋的食盒里,都是最寻常不过的饭菜,且满共就两份,采苓叹了口气,将食盒打开,本以为这顿她要饿肚子了,却没想到李见素竟然对李濬直接道:“这是我与采苓的饭菜,没有备你的。”
  李濬本就有些沉闷,这下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加阴沉,他没有说话,站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槛处,停下来回头看李见素,“午膳后就走,我在马车里等你。”
  很好,他不如李深,不如张贵妃,如今连个婢女都不如。
  半个时辰后,马车从庄子向长安驶去。
  李见素靠在马车一边,双眼微阖,手中抱着一个暖手炉,不知是当真困乏,还是不想对面的李濬。
  马车驶过一段较为颠簸的路段,时不时会猛然摇晃,李见素眉宇微蹙,睁开眼伸手扶住马车。
  李濬借此机会,与她道:“刘管事与那婆子,我已经处置了。”
  李见素不冷不淡“嗯”了一声。
  李濬又道:“你是公主,也是世子妃,你若不能立起来,那些子仆役,便会蹬鼻子上脸,做出那些刁奴欺主的事来。”
  李见素没有说话,只淡淡朝他看来。
  李濬以为她听进去了,便继续道:“你院中的人,我今日已经替你敲打过了,待你回去之后,便将中馈接手过来,日后府中大小事宜,皆要拿出主母的架子。”
  李见素等他彻底说完,才道:“不必了,崔姨母打理得很好,再者……”
  她看了眼李濬,道:“上行下效罢了,你怪他们也无用。”
  李见素在宫中待了六年,虽常年在东宫,很少外出,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她知道那些人只是嚼舌根,根本无法伤她分毫的根本原因,便是因为太子,因为他对她的重视与庇护,才让那些人只敢说些难听话,却不敢苛待她半分。
  而茂王府却是不同,崔宝英知道李濬躲在白渠不肯回府,是因为养了外室,也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才敢一直捏着中馈不放,而那些仆役更是如此,一开始知她公主身份,有皇室撑腰,再加上李濬与她在人前表现出的温柔,让那些人不敢怠慢,可久而久之,假的就是假的,表面不说,心里也能感受到。
  李见素的话,李濬岂会听不懂,那时的他的确过分,可他也是有苦衷的,如今他想明白了,想要与她说明白一切时,才意识到,也许她真的与太子之间的情意,高过于他……
  若是如此,那些事他便说不得。
  可他一想到之前对他那般混蛋,如今还要看着她继续委屈,心头那股冲动又涌了上来。
  “其实我与……”
  到底还是没将如意的名字说出来,可他真的想同她解释,那晚她看到梨园外,他与如意在一起的所有场景,皆是做戏。
  李濬戛然而止的话,让李见素再度抬了眉眼,朝他看来。
  李濬不知在暗忖何事,蹙眉极深,过了片刻,一开口时,竟忽然转了话题,“我若与太子同时落水,你救谁?”
  李见素似是没有料到,李濬酝酿了半晌,竟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带着几分讶异地看着李濬,似是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李濬此事却是神色凝重,仿佛这个问题与他而言,万分紧要,绝不是玩笑。
  既是如此,那她当真去想了一下,片刻后,开口道:“你会游水,太子身旁也从不离人,你们不可能落水,便是落水,也轮不到我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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