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家主大人》作者:山中君》第23/259页


  元墨好像偏就是聋子,她大力拍门:“春娘,开门!”
  “滚!”里面传出一声,却是男子声气。
  元墨往门上踹了一脚 :“官府办差,给我开门!”
  里面的动静停了停,一个黑胖男子探出头来,见不是官差,面上一松,但紧跟着他看到了姜义手里的刀,脸色立刻一变,赶忙系上裤腰带,走了。
  “我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坏老娘的生意,原来是二爷呀。”
  春娘三十来岁,脸上涂着脂粉,齿红唇白的,身上胡乱披着一件衣衫,发丝凌乱,一脸都是春色,目光一转,看到了姜义,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哟,这是给我介绍的客人吗?大爷,来呀,包你满意!”跟着就要上手来拉。
  姜义避之不及,一连退出三步,留下重重一哼,转身走了。
  春娘无比失望,转身回屋,元墨连忙跟上。
  阿九有几分迟疑,但想也知道,姜义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打消,这会儿必定还守在巷外,若不进去,势必要给他发现不对,只得皱了皱眉,跟了进去。
  春娘点亮油灯,只有小小一盏,还特意把灯芯往油里拔了一些,以免灯光太亮费油,“说吧,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逛街走累了,到你这儿讨口水喝。”元墨熟门熟路地坐下,“把你炸的蚕豆也拿些出来,好久没尝了。”
  “杀千刀的,老娘是欠了你还是怎地?坏了老娘的生意不说,还有脸要这要那。”春娘一边骂骂咧咧,一面倒茶上蚕豆,还加了一碟子酥饼,“喏,这原是给小豆子备的,他明天休沐回家,今儿就先便宜你这死鬼了。”
  “小豆子还好吗?”
  “好个屁!光长个,不长肉,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二两重,学里也不知道吃得饱吃不饱。”
  小豆子是春娘的儿子,正在念书,十分用功,吃住都在学堂中,一旬才回来一次。
  春娘和元墨絮絮叨叨说着,瞥了阿九一眼,问元墨:“这是新人?怎么带到我这儿来了?”
  “都说了路过嘛。”元墨说着更正,“这位是阿九,是我家客人,不是新人。”
  春娘点点头:“你要能找到这样的新人,就该翻身了。唉,你这死小子也该下把子力气,好好去找个像样的撑撑门面,那个茉莉一脸小家子气,不中用!照我说,还是去江南买一个,、江南的姑娘,可水灵着呢!”
  “知道,春娘就是江南的嘛。”
  “我就算了,残花败柳,不提也罢。”春娘一脸自嘲。
  元墨又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外头的姜义也该走了,便道,“这蚕豆好,春娘,给我装一袋子,我带回家去吃。”
  春娘便进去装蚕豆。
  元墨解下钱袋。
  她今天的钱袋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丰满,白天的采买还剩了不少。她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又拿几块碎银子压在上面。
  然后向阿九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
  阿九算是知道元墨为什么总是这么穷了。
  元墨出了门就套上那件白纱。
  阿九忍不住道:“你戴着这东西干什么?”
  元墨的声音一本正经:“我是鬼。”
  阿九微微一愣,明白过来之后,蓦地大笑出声。
  元墨还从来没见阿九这样笑过,笑得这样爽朗,这样无忌,笑声仿佛要冲破这黑暗直达星空之上。
  有这么好笑吗?元墨讪讪把白纱扯下来,好像确实有点蠢啊……
  “死小子!”春娘的家门“哐当”打开,春娘大步而来,“给我站住!”
  元墨拉起阿九就跑。
  她还没到二十,没有戴冠,头发只束成一束马尾,一跑起来,便左右摆动。
  她的手很小,却很暖。
  阿九跟在元墨身后,奔跑在黑暗的陋巷。
  脚下踏过污泥,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轻盈。
  这一带到底是春娘比较熟,元墨拉着阿九跑了一阵,正庆幸身后没有人影的时候,猛一抬头,春娘不知道从哪条近道上抄过来,已经抱着胳膊在前头等她。
  “发财了是吧?了不起了是吧?敢大手大脚花钱了是吧?”春娘把银票连蚕豆袋子一股脑儿塞到元墨怀里,“拿上走人,再来这套就别想再进老娘的门!”
  “还真发了点财,这点子银子本少爷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元墨笑嘻嘻,指着阿九,“看到这位美人了吗?我正想着有什么法子把她劝去评花榜,那就可以发大财啦,这点钱算得了什么?要不,这点钱算是辛苦费,你给我劝劝她?她不愿意当花魁呢!”
  春娘看了看阿九,道:“真不愿意?”
  阿九点头。
  “不当也罢。”春娘道,“那就嫁给他吧。”
  “当花魁有什么好?一年一个,比母猪下仔还容易。再说,当上了又如何?老娘当初也是花魁,可你看看老娘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春娘道,“你既不愿当花魁,肯定也不愿意做男人生意,干脆就跟了这小子吧。这小子有良心,会疼人,不会辜负你。”
  元墨苦笑:“喂,我可不是让你劝这个。”
  春娘瞪她一眼:“下次要来白天来,天黑了老娘要做生意!”
  “知道了知道了。”元墨说着,抱着蚕豆,却把银票往地上一搁,“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小豆子的,你不替他拿着,谁捡着就归谁吧。”
  说着,拉起阿九就跑,把春娘的咒骂声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一直拐了几道弯才停下来。
  大街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阿九容色过于醒目,以至于好几个人边走边看,险些跌跤。
  阿九皱了皱眉,忽然站住脚。
  元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一队姜家府兵正在排查行人,不是姜义那一队,领头的一人虽是眉清目秀,目光却十分森冷,看上去就不是善茬。
  “等我一下。”元墨说着,往前跑过去几步进了一家店铺,再出来时手里就多了只幂篱。
  幂篱的轻纱挡住了阿九的脸,周遭再没有扰人的视线了。
  那队姜家府兵和他们擦肩而过,领头的人瞥了一眼阿九,再一看是女子,便挪开了视线。
  走了一阵,阿九忽然道:“走错了。”
  这不是回红馆的路。
  “没错,往前就是明苑私塾,我去看看小豆子。”
  明苑私塾占地不小,里面亭台楼阁俱全,还有一只小小池塘,池上莲叶新出,像刚裁好的绿缎子,还有一架小小木桥,横跨桥上。
  和脏污的陋巷相比,这里精致清雅,仿佛两个世界。
  小豆子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抽条的时候,生得瘦瘦长长的。元墨在路上买了纸笔墨条给他,又买了些蜜饯干果吃食,最后把那袋蚕豆递给小豆子,说:“我才去看你娘了,这是你娘让我给你带来的。”
  小豆子接过,规规矩矩躹了半躬:“多谢元墨哥哥。”声音清朗,眼神明净,举止斯文,身上穿着私塾的蓝袍,通体干干净净的,实上无法让人将他同他那位身在陋巷的母亲联系起来。
  私塾管束严格,一会儿便是晚课时间,元墨拍拍小豆子的头,让小豆子回去好好念书,然后在私塾夫子的陪同下出来,往回走。
  春天的夜晚,风很轻柔,不知何处隐隐飘来花香。这样的时节慢慢地走一走,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阿九问。幂篱下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不错。
  “前后脚。”元墨坦白得很。阿九在她家一天,一天就是她家的姑娘,身为坊主,把自家姑娘气得离家出走,总是不对的。
  “这么说,你同意我们的交易了?”
  “嗯,我想过了,你想当花魁,我自然高兴,你不想当花魁,我也不能强按着牛喝水。”元墨说着停下脚步,夜色中两只眼睛满是严肃,“但有件事咱们得说清楚。”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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