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作者:青桥细雨》第64/72页
正待动作间,不妨块玉样的掉了出来。黄谦停下动作,捡在手中一看,竟是一快蟠龙玉佩,这玉佩半个巴掌大,看制式定非女子佩戴之物,顿时,邪火消去大半,怒火窜上心头,厉声问:“哪个杂种的玉佩?”
这玉佩晏茹一直佩戴在身上,只接客时才取下身,今日茹姐儿起身匆忙,竟忘了取下,一径带到了身上,此时玉佩被黄谦见着,茹姐儿心头一慌,笑道:“妈妈买来给我把玩的,怎如此大惊小怪的?”
黄谦一把揪住茹姐儿头发的,将人按在几上,冷道:“还说谎!是哪个客人留下的?我当你菩萨,你当我是绿王八!”茹姐儿头发被揪得生疼,哭道:“黄爷饶命,如今我是你的人,怎敢私接外客?”
这里妈妈早歇下,又听屋里哭喊闹腾,忙起身进屋来,见黄谦一脸怒色,唬了一跳,忙劝道:“黄爷,有话好生说。”
黄谦将那玉佩怼到那妈妈跟前:“是你买给茹姐儿把玩的?”那妈妈不知如何作答,小心拿眼瞅了瞅茹姐儿才说道:“自是,自是如此。”
黄谦一听,一面将几子掀了,怒道:“还在我面前调嘴弄舌!这玉佩怕卖了十个你也买不起!如何会在茹姐儿这儿,她还接了哪个客?”一面跳下榻踢了那妈妈几脚。
那妈妈蜷在地上,口中哎哎叫疼,道:“黄爷饶命,一行有一行规矩,我怎会如此行事?”那妈妈又朝茹姐儿道:“茹姐儿,这玉佩从何而来,你好生说了罢。”
茹姐儿缩在榻上不敢动弹,不吭声。黄谦见此气得火冒三丈高,劈头盖脸打了茹姐儿几下,那茹姐儿受不住,翻白眼一下厥了过去。
吓得那妈妈哭天抢地,见黄谦抽身要走,慌道:“黄爷如何不信?此事定有隐情。自黄爷梳笼茹姐儿,日日下榻,又哪儿能藏住人?茹姐儿定是被吓住,说不出话来。”
黄谦一听,稍信了些,且他心中于茹姐儿也有三分情,便命小厮寻了个大夫来。那妈妈道:“不敢劳烦黄爷,这一代有个药婆,姓云,与我交好,寻常都给高门大户女子的看病,茹姐儿几个有什么病痛,也找她看,我去寻她来。”也不等黄谦说话,转身出去了。
黄谦可有可无点头,出屋寻了处干净地儿坐下吃酒。少顷,那云药婆跟在那妈妈后头进来,三人见过,一道进屋,云药婆给茹姐儿把过脉,又看过舌苔,眼白,拍手笑道:“老姐姐,大喜大喜!”
黄谦心头不悦,拉着脸问:“喜从何来?”那云药婆道:“茹姐儿有孕三月了!看脉象是个男胎!”黄谦冷道:“不晓得是哪个的杂种!”
此时茹姐儿悠悠转醒,听了此话,即高兴又心寒,哭道:“腹中是你子嗣也不认?”黄谦道:“那玉佩哪儿来的?不说清楚,哪个龟孙子喜当爹!”
那妈妈也在一旁劝,茹姐儿哭道:“那日陈家大爷来,落了这玉佩在屋里,我见着便收了起来,没往外说。”又泪眼朦胧地朝黄谦道:“自破身后,我便跟着你,再没旁人,若你不信,我也没了活路,只能一头碰死在这儿。”
黄谦一听是陈昌的玉佩,只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初时陈昌看他不起,让黄谦恼怒不已,而后陈昌失了靠山,还不等他高兴片刻,包的一个婊子又爱慕陈昌。黄谦百感在心,又是怒,又是妒,后头茹姐儿说的话也没听进去。
那妈妈小心打量黄谦脸色,问:“黄爷哪日方便抬我家茹姐儿过门?”黄谦冷笑一声,道:“去叫陈家抬她过门罢。”说罢,转身要走。
不妨茹姐儿死死拉住他,哭道:“你怎如此狠心?腹中当真是你孩儿!你当真忍心自己孩儿出生在窑子中?”
黄谦立住脚,面露难色,一面他不忍心自家子嗣生在这窑子里,一面他又因茹姐儿心里头有陈昌,不想当个绿王八喜当爹。
突地,计上心头,黄谦与茹姐儿说道:“你既有陈家玉佩,又被陈昌包占过一月,不如求上陈家,让陈家抬你过门。”越说,黄谦越觉得此计可成,又说:“如今陈昌又在京外,府上全是女人,你一上门去,她们不敢亏待你,且陈家豪富,若成了,你后半辈子也尽够了。”
黄谦心说:我自家五儿两女,也够够的了,不如将孩子送给陈昌,叫他来帮我养孩子!若不成,恶心他一回也解我心头气!
茹姐儿一听,如天塌了下来般,哭道:“你还是不肯认这孩儿!”黄谦自袖中取出五十两银票来,道:“你若不愿,拿这银子将孩子流了罢。”说罢,任由茹姐儿又拉又拽也不松口。
一旁云药婆给那妈妈使了个眼色,那妈妈忙接过银票,眼一转,笑道:“黄爷,待我与我姐姐劝劝她。”说罢,与云药婆一同将茹姐儿搀进侧房中,将门掩上。
茹姐儿坐榻上直哭,道:“妈妈好糊涂,不去求黄大爷将我抬进门,反而接了银钱作甚?难不成真要我将娃娃流了?”
那妈妈拍拍她手,叹道:“傻姑娘,那黄大爷摆明对那玉佩隔阂颇深,就算抬你进府,失了宠也难过日子。”那妈妈心头说:况且,就算将茹姐儿出手给黄谦,也赚不了多少银两。
茹姐儿闻言道:“那将银子给我,我将娃娃流了,妈妈再给我物色个好人家罢。”那妈妈一听,拿胳膊肘捅了捅站半边的云药婆。
云药婆道:“茹姐儿,我瞧去陈家使得。”茹姐儿道:“云妈妈常在高门大户走动,怎么也说出这等不着四六的话来。要那陈大人回来,奴家焉有命在?”
云药婆道:“你晓不得,前些日子我往陈家去过,后宅中那太太不喜二奶奶,二奶奶进府多年也没开花结果,上回在我这儿开了药吃,你若进府去,府上老太太、太太不得将你捧上天去,那家爷虽只是个小官,身家着实不凡,你入了府,也不必求恩客赏新衣首饰,端的有人来伺候,也是脱离苦海了。所谓富贵险中求,你再好生想想?”
茹姐儿面色有松动,但仍旧说道:“可要是那位爷回了,我该如何自处?”那妈妈道:“那陈家二爷一瞧见你便包了你一月,只后头睡下,你只对他说那夜成了事,那府上没个受孕的,他心头急,定将信将疑,要你生下来滴血验亲,云药婆自有法子助你。
若是不成,你寻个借口将孩子流了,哪个晓得是哪个的?再退一万步,那陈大爷对你有意,你温柔小意些,哄他回心转意又是什么难事?最后还是不成,你着实害怕,将陈府上金银细软收拾了,寻个由头咱逃去外城去买卖岂不更好?”
那妈妈话说了一大筐,将法子说尽了,终于看到了茹姐儿点头,喜得那妈妈不知如何是好。
第94章
却说这边, 自夏家一案后,李婠便令秋灵妈二人住在府上,划了两间正屋给二人住,拨了两个小丫头去伺候。秋大娘自是万分不肯, 道:“不做活光在府上白吃白住已叫人心头难安了, 怎还要人伺候?”
李婠见她强硬非常, 也不好多说, 只令二人安心住下, 叫院中人当寻常客人敬着。过了半月, 秋大娘脚大好了,寻着空闲便去给丫头婆子帮闲, 吃的也不叫人送去,自己领着捡来的丫头到厨下去吃, 正经在陈府上过起日子来。
一日, 李婠从外头理事回来, 秋大娘带了那丫头求见李婠,道:“自捡了这丫头, 总大丫大丫的叫,还没个名字, 还请姑娘给她取个正经名儿,也算立住脚了。”
李婠闻言, 细细打量起这丫头。不过半月光景,原先细细瘦瘦的小丫头脸变得敦敦实实的, 脸又黑又圆,穿了身红袄子, 头上扎了两个丸子,也不怕人, 直盯着李婠瞧。
李婠见了心头喜爱,招手命她上前来,笑问:“几岁了?”那丫头大声道:“六岁。”
李婠摸了摸她头,问秋大娘:“怎地晒得这般黑?”秋大娘道:“她皮实,成天坐不住在外头瞎捣蛋。”春慧忙笑道:“可不是捣蛋,前儿我去茶坊拿水,这丫头还咚咚咚跑来说要给我担水。”
李婠问秋大娘:“大娘要这丫头姓什么?”秋大娘道:“我半道捡的她,但没姑娘怕也养不活,若姑娘不嫌弃,让她随姑娘姓。”
李婠沉思片刻后,道:“‘真’字,有反璞无邪之意,我瞧她本质天然,不若取这个真字?”秋大娘自是欢喜,连叫了几声“真姐儿”。
李婠笑道:“取名也是大事,我那儿还有几匹蜀锦,取来给真姐儿做套衣裳穿。”说罢,命春慧取来。春慧道:“我那儿也有件没穿过的,大娘莫嫌弃,回去改改给真姐儿罢。”秋大娘谢了又谢。
正说着,有人来报:三七来了。李婠命他进来,问他:“怎么你回了,你主子不见动静?”三七道:“二爷即日要往南河一带考补,命我先回府打点,这儿怕还在衙门交代公事。”李婠有些奇怪:“才出二月间,吏部怎会派人考补?”三七看了看秋大娘二人,支吾着不说。
春慧见了道:“瞧我才说去开仓楼取东西,一打岔又忘了,大娘不若一道去?免得我来回跑了。”秋大娘连连点头,领着真姐儿跟着出去。三七这才将陈昌与罗家生分,被上司派去南河一带的事儿说了。
李婠问:“罗家素与陈家亲厚,如何会这般?”三七摇摇头,只说不知,又见李婠没旁的要问,磕了头出去了。又贺夫人那边去,把方才一夕话又说与贺夫人听了。
贺夫人心中惊骇,与三七说:“老太太那处我去说。”一面往老太太那边去。
这厢老太太因往日梦中菩萨,佐之汤药,头疼好了大半,自此深信神佛,在京外添了不知多少灯油钱,又在侧房的碧纱厨中设了个小佛堂,请了个不知哪儿来的师太和底下几个小尼姑进府,日渐不出佛堂了。
贺夫人慌慌张张寻来,几个丫头与两个小尼姑坐在廊外,等着唤呼。几个丫头见了贺夫人,忙请安。贺夫人与丫头们说:“我这儿有急事找老太太,谁去问一声?”
几个丫头暗地里推三阻四都说:“老太太正听经,不叫人进屋。”贺夫人冷冷看着她们推诿不说话,终地一个丫头起身去了。
不多时,屋里头念经声没了,那丫头肿着脸掀帘子出来。贺夫人只当瞧不见,进房去了。
只见一师太正将隔开佛堂的帘子放下,从那缝隙看去,正中桌上摆了状如罗刹的佛母,三头六臂,赤发红眼,头上蒙了块红布,不像是正经菩萨,贺夫人被骇了一跳,不敢再四处张望。
老太太歪坐榻上,手里拨弄佛珠,见贺夫人慌慌张张进来,心中不悦,问:“这般慌张进来作甚?”贺夫人忙将罗家一事说了,道:“本不该扰了老太太,只是我左右也晓不得这怎么是好,还要请老太太拿主意。”
老太太道:“到底经历少,昌哥儿下了衙将人领过来问问。他如今大了,在朝中给圣人做事,如何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说着又令了婆子去仪门候着。
陈昌下了衙门,掀帘子进来,先给二人请安。老太太命他起身,送了茶来与他吃了,问:“你家太太才与我说你要往南河去?”陈昌不敢隐瞒,将事一五一十说了,略过李婠不谈,将夏家一案说成二人政见不合。
贺夫人一面怕陈昌没了靠山受欺负,一面又忧心罗家反目给陈昌使绊子,迟疑道:“外头都说罗公清正,这案子怕有些误会。罗公在朝中多年,有人帮扶你总是好的,况且你祖父当年相助罗公,也有与罗家交好之意——”
陈昌当头冷笑一声,道:“劳什子‘清正’,又什么‘报恩’,说得比唱得好听,没有祖父当年相助,焉有他今日?若要报恩,何必要我鞍前马后地伺候?每年送他的银子堆成山,怕都能砸出个万户侯来,况如今罗府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他家子弟不少背着人命官司,早寻退路为好。”
老太太道:“既然如此,莫要忘了给你家老爷去封信。”陈昌应是。老太太问:“大约几月能回?”陈昌道:“怕要七月往后了。”老太太点点头,道:“你一出门就小半年,也没个人伺候,在外头置一房罢。”
陈昌皱眉,刚要说话,老太太道:“昨日我求了签,签文上说,今年有孩子落到我家,你可不许拒了,这府上几年都没人怀胎,好不容易有两个通房,也被你媳妇磋磨没了。置在外头,也省得惹你媳妇生厌,生了孩子我也不要你养,带出来我来照顾,难不成你要陈家香火断在你那儿?”
陈昌不耐烦听这些,他早知他和李婠与孩子无缘,只打定主意收养个孝顺的日后继承香火,任凭别个怎地说,也不当回事,别人说多了,他反而会恼起来。因而口内说:“老太太说的,我自有思量。”也不等老太太再说,寻了个由头走。
老太太见陈昌掀帘子出去,嘴角拉下,很是不悦。贺夫人陪笑道:“老太太,昌哥儿大了,怎么行事,他晓得的。”老太太轻飘飘地说:“该提点的做长辈的还是要提点。”说罢,她头一时又疼起来了,道:“他这一去,小半年都见不着,你去与他说说话罢,这儿也不要你伺候。”
贺夫人退出院子,便见陈昌还立在院门口没走,问他怎地立在这儿,陈昌道:“明日我便要启程,因想着怕有小半年见不着太太,太太有话要同我说,便候着了。”
贺夫人听了这话,又是高心,又是伤心,拉着他吃饭。陈昌躬身道:“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还请太太多看顾才是。”贺夫人一听便晓得他言下之意,叹道:“我和你媳妇儿合不来,只你喜欢,我也不去招惹她。我冷眼瞧着,她自己能立起来。只你自个儿,‘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你只管保重自身才是。”而后诸多叮嘱之语,不肖细说。
陈昌拜别贺夫人,一径回了院子。李婠正检抄行李,不想被人从后头一下搂住,心下一惊,又笑道:“哪儿来的登徒子?”陈昌不应声,低头就亲。
正巧一丫头掀帘子进屋来请示,说:“三七说,二爷常用纸笔、章子都收拢在箱子里头了,请奶奶去检看。”李婠忙将陈昌推开,一面理了理领子,一面应道:“就来。”说着要走。
陈昌拉住人,将她散了鬓发理了理,亦步亦趋地跟着去。二人看过,又回了屋子。李婠见他默不作声地挨着人,问他:“可吃过了?”陈昌回:“在太太那儿吃过了。”陈昌顿了顿,将要去南河考补之事说了。
李婠说:“小半年见不着,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陈昌回道:“小半年见不着我,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李婠扑哧一声笑开来,道:“可不许去外头窑子里吃酒,要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人——”
陈昌忙道:“上回你说了,我哪儿敢?”心说:如此看,这妇人心里头是有我的。他心头热热的,又亲又哄,将人抱在榻上,一番恩爱缠绵。次日,挥泪拜别亲长,装了几箱金银,带了三七八角二丑几个,往南河去了。
却说这边,如姐儿的妈妈眼馋陈家富贵,着意使了几十个钱给城门口的乞丐儿,叫人见陈昌离了京便来知会,次日果真见陈昌出了城门。那妈妈略等了几天,叫茹姐儿收拾爽利些,雇了顶小轿子一径往陈家去。
到了陈家角门前,那妈妈理了理衣裳,向几个门房道:“敢问府上二爷可在?我又要事找。”
这日,菊生几个不当值,一门房挥手嫌道:“去——去——哪儿来的老鸨,回窑子自做生意去,莫来此处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