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者》作者:马克定食》第13/111页


  她声音不小,就是故意想任卓元听见,他握着书包带的手微紧,大步离开。
  街尾,黄色的灯泡光秃秃悬在屋檐下,刷上蓝油漆的木条包裹着玻璃窗,灰色石墙空白处印着“云英美发”四个字。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拿着扫把在清理地上的头发。
  “妈。”任卓元跨进门,放下书包,接过扫把:“我来吧,你歇会。”
  “卓元?”田云英惊讶:“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明天周一上午不是有课吗?”
  “想回来了。”扫把有些年头,划拉几下塑料手柄就松得不成样子,他拆下来,塞进去一张卫生纸减少缝隙做加固:“妈还有饭吗,我饿了。”
  “有有。”田云英脱下沾满染发膏味道的围裙,边走去后面厨房边回:“我这就去端。”
  没想到任卓元今晚会回来,田云英没做他的饭,手脚麻利地烧水切菜,几分钟就做好一碗阳春面,任卓元坐在餐桌边等,田云英端到桌上,懊恼想起自己没有打鸡蛋。
  任卓元说没事,拿起筷子挑起一撮吃着。
  任卓元高中就开始住宿,只有周六日或者放假回家,到大学后,回家次数就更少,空闲时间都在兼职打工,难得见到儿子,田云英什么都不想再忙,坐下陪着他吃饭。
  细细打量他一番,田云英面露心疼:“好像瘦了。”
  “最近天热,没什么胃口吃饭。”
  “没胃口也是要吃饭的,不然身体扛不住。”
  “知道。”
  母子俩不是同龄段的人,本就有代沟,田云英只会聊家长里短,怕任卓元不感兴趣,也不好意思跟他讲,没有共同话题导致饭桌上只有任卓元嗦面的声音。
  吃到一半有些渴,任卓元去拿水壶倒水,看见田云英欲言又止,主动开口:“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有。”田云英还没做好准备,任卓元冷不丁一提,她第一反应是否认,继而嗐一声:“是有这么个事。”
  她用抹布擦拭一下桌面:“就你袁姨下午来店里烫头发,跟我说豪启的施工队缺个工程师,问你要不要去,听说有时候一个月就能挣出咱们一年的生活费。”
  “妈我还在上学。”任卓元看出田云英眼里的心动,一股烦躁腾起:“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我是学航天工程的,不是工地搬砖的。”
  “了解的了解的。”不知什么时候起,田云英每次跟任卓元相处时,都会不由自主紧张,她搓着手,语无伦次:“不想去就不去,我就是听说你这个专业很难学,你又要打几份工,怕你累,那个施工队来钱快……”
  “所以你就想我半路退学去给孙豪启打杂,你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认为我学不出名头?是在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任卓元是个极其要强看重面子的人,被孙豪启揍过的事情是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一字一顿厉声质问,田云英忙摇头说不是,他神色难看,怒气上头:“我之所以会这么累是因为您没把我生在一个富裕家庭!”
  他一个口不择言,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田云英愣怔半晌,愧疚低下头,嗫喏道歉:“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任卓元挫败捂脸,他长舒一口气,放下筷子:“我上去看看我爸。”
  阳春面还剩下半碗,不再像刚出锅那样烫,白炽灯下,田云英独自坐在餐桌边的身影瘦弱又落寞。
  *
  左柯让带邬思黎去吃的一家粤式火锅,在店里还不显,吃完一出去,火锅味道挥之不去。
  知道左柯让不喜欢,回到公寓,邬思黎先去浴室洗澡,左柯让反倒是不紧不慢晃到厨房,在橱柜里找出红糖红枣生姜,一齐丢水壶里,熟练地煮了杯茶,煮好后放在壶里保温着。
  快到邬思黎来例假的日子,她每个月提前一周会小腹酸胀,之前带她去看中医调理身体,一开始症状严重只能先喝中药养着,是药三分毒,喝过一段时间就停,那中医便换了个食疗方法。
  每次经前一周用红糖红枣之类的东西煮水喝,暖宫补气。
  冲邬思黎例假疼得那副惨样,就说明她对自己不咋上心。左柯让不指望她能记住,每个月她经前都是他煮好看着她喝完。
  搞完这一切,左柯让去客卧浴室洗澡。
  他在床上挺能折腾人,不过还是以邬思黎身体为主,她不舒服时他绝不碰她。
  但他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他对邬思黎的欲望有时候甚至强烈到他觉得自己像条发.情的公狗。
  左柯让的意志力在邬思黎那儿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他可不想闲的没事去挑战极限,眼不见为净。
  左柯让速度快些,邬思黎洗完,他已经坐在床边,单手后撑,另只手举着手机,键盘敲打发出哒哒声响,见人出来,手机扔往旁边一扔,朝床头柜抬下巴:“温度正好,喝了。”
  邬思黎用毛巾包裹起湿发,拿起那杯姜茶,左柯让起身去拿吹风机,坐回床上,双腿岔开,拍两下空出来的位置,邬思黎坐过去。
  两人穿着情侣款睡衣,她尾骨挨着他小腹,腿若即若离的靠在一起,吹风机轻轻嗡鸣,他手指穿插在她发间,邬思黎含着吸管慢吞吞喝着姜茶。
  主卧一面是超一百八十度弧形落地窗,可以俯瞰到半个宁城的景色。楼层高,又是单向玻璃,没拉窗帘也不怕什么,光线在落地窗上出两人甜蜜和睦的姿势,窗外万家灯火都沦为陪衬。
  左柯让不期然发现描摹在玻璃窗上的画面,调出相机,摄像头对准聚焦,喊邬思黎看他,在她回头那一秒吻她,落地窗上俩人的影子严密融为一体。
  快门定格。
  拍完,他显摆一番自己善于抓拍的绝佳技能,还非要邬思黎夸他,可能是她不懂欣赏,实在看不出照片有什么特别,但他缠人起来跟三四岁小屁孩没差,她敷衍说句好棒,被他掐着脸咬了一口。
  等头发吹到半干,到给她涂护发精油的步骤,邬思黎再次扭过头,嘴唇滑过他下颚,顺势亲他一下,左柯让动作一顿,扬眉。
  问:“你想干嘛?”
  邬思黎无辜眨眼,睫毛阖动:“不想干嘛啊。”
  左柯让挤出护发精油,在掌心搓热,细致抹上她发尾:“有话直说。”
  突然亲他,
  指定有猫腻。
  “思铭你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不是告诉你了,没说什么。”
  邬思黎不说话,一错不错盯着他。
  姑娘眼睛又亮又润,像颗夜明珠似的,左柯让招架不住,轻咳一声,避开与她对视:“真没什么。”
  邬思黎信他就有鬼了,她歪着脑袋去寻他正脸,非要跟他有眼神交流,难得见她这么幼稚,左柯让忍俊不禁,掌背抵着她脑门向后推。
  “你好好坐着。”
  “那你告诉我你俩说什么了。”
  这事儿看来是过不去了。
  左柯让在出卖小舅子还是得罪老婆之间衡量两秒,果断选择前一个选项,但他也没全盘托出,删繁就简,一句话带过:“他认识了一朋友,俩人意见不同闹矛盾了,问我怎么办来着。”
  邬思黎一下子就猜到重点,侧过身,几乎是跟他面对面:“女生吗?”
  “?”
  这么神?
  左柯让装起哑巴,拒绝回答。
  他这一反应彻底使得邬思黎确认自己的猜测:“这有什么好瞒我的?”
  事已至此,左柯让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他怕你觉得他早恋。”
  “不会啊。”邬思黎迷茫懵懂:“有异性朋友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一定是早恋。”
  异性朋友,
  正常。
  提取出这些字眼,左柯让眼底温情稍退,亲亲她嘴角:“对于别人来说正常,但是乖乖你不能这样。”
  任何一个异性朋友都不允许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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