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74/297页


  辛仲躲得飞快,紫砂壶擦身而过,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见辛老太爷动了真怒,辛仲不敢再多说,缩着脖子溜了。
  贴身老仆指使下人上前洒扫,掏出一把钱朝台上撒去。
  女相扑忙停下来,捡起钱施礼后离开。
  园子四下安静,老仆沉默躬身肃立,辛老太爷微闭着双眼,半晌后方道:“其他人家可有动静?”
  能在府学管着油水丰厚的差使,皆与明州府的世家大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辛老太爷想到辛仲的愚蠢,脸色更晦暗了。
  儿孙不争气,辛氏后继无人,他一旦去了,辛府再也难以为继。
  幸好,还有京城长安侯府的孙女。
  老仆道:“小的未曾听到有甚动作,此事发生得蹊跷突然,都还在观望之中。”
  辛老太爷唔了声,道:“文士善来者不善,万万没想到,他看上了府学这块肥肉。”
  老仆亦皱了皱眉,道:“文士善城府极深,他的用意,连老太爷都没揣摩透,闻山长只读书厉害,小的估计,也就是凑了巧吧。”
  辛老太爷道:“我也一直在琢磨,闻山长将府学的这摊烂账,全部交给了文士善。文士善大包大揽接了下来,府学这块的财物,他悉数拿在手。闻山长做山长,成绩有目共睹。文士善这是钱财名声两得,哪怕是烫手山芋,他也会迫不及待吞下去。”
  老仆说是,“闻山长为人处世,老太爷最清楚不过,他向来只管读书,心无旁骛。小的以为,文士善新到明州府,闻山长来不及有所反应。府学年年都差不多在这个时日交账目,并非闻山长临时起意。他们做得着实过了些,估计被闻山长看了出来。闻山长身边的随从友人,小的都看过,与闻山长皆差不多脾气。最近收了程箴的儿子程子安为弟子,与程家来往多了些。程子安与小郎交好,程箴与闻山长一样,都是君子。”
  身边之人都是君子,府学之事,只能说凑了巧,文士善运道好。
  辛老太爷听辛寄年提过几次程子安,颇有哥俩好的架势。
  辛老太爷不由得失笑,能与辛寄年那个不成器的玩到一起,也是个没出息的。
  “君子难得。”辛老太爷咂摸了下,幽幽道:“若是此事是闻山长留有后手,背后的高人,比君子还要可怕可敬。”
  老仆神色微变,喃喃道:“明州府只怕还没这般厉害之人,能将明州府的各大世家一并拉下水。”
  虽说都是各大世家沾亲带故之人,打狗还得看主人。
  文士善这巴掌落下来,各府的脸面是一回事,他得了好,步步紧逼,又是另一回事。
  明州府世家富裕,海商的一条海船出一次海,得来的钱财,远比府学的那点银子多。
  辛老太爷面无表情思索了会,道:“且看着吧,你盯紧些。去重新替我拿把壶来,小郎回来之后,让他到我这里来。”
  老仆应是,躬身退了下去。
  程子安放了学归家,他最喜欢吃杏,从杏树开花时起,每天上下学,都要看一遍路边的杏树。枝丫上,缀满了指尖大小的青杏,看得他嘴里止不住泛起了酸水。
  莫柱子背着书箱跟在他身后,眼尖看到赶着牛与驴归家的老张,惊喜地道:“张大伯回来了!”
  程子安立刻看过去,庆川背着装满了青草的背篓,跟在老张身后。
  两人黑瘦了些,不过精神尚好。老张手上牵着缰绳,只能颔首见礼,庆川朝他挥手,笑着喊了声少爷。
  程子安大声回应,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心落了一半回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 五十一章
  ◎无◎
  回到家, 老张与庆川收拾洗漱了下进屋,两人一起说起了前去幽州的事情。
  “照着少爷的吩咐,我们扮做了走乡串户的货郎。小的家乡蓟州离幽州近, 两地的话听起来差不离。平时经常有外来的货郎去做买卖, 去到临水县姜家村时,没人觉着有异样。”
  老张吃了口茶, 一点点仔细回忆起在姜家村的见闻:“姜家村除了姜是大姓, 还有别的姓氏。小的路过了一家废弃的房屋时, 就问了旁边的人家,为何砖瓦房屋烂掉了,都没人去住。临水县也穷,姜家村大多大多都是泥墙草屋,那时候小的就有所怀疑, 那家肯定是当年文士善后爹的家。果然,那个姓高的邻居一脸晦气,说那家人全家都死了,人人都避之不及, 没人敢靠近。我就装作好奇多问了一句,死了这般多的人, 衙门可有抓到凶手?”
  乡下的百姓就算修了砖瓦房, 屋顶大多都舍不得做藻井。房梁以及窗棂,屋顶的瓦会透气。
  烧炭产生的二氧化碳,要憋死全家人, 中途不会有人醒来, 就只有一个结果, 那家人在死之前, 就已经昏迷。
  老张道:“姓高的人说, 衙门来查过,没查出什么结果。屋内没人翻动过,值钱的柜子,一切都好生生锁着。冬日冷,夜里大多都睡得早,有生人来,狗都会叫,当晚谁都没听到动静异样,衙门能查出什么结果。”
  程子安问道:“仵作没剖尸检查?”
  老张道:“除非是凶案,还得家人同意才行。人都没了,要是请仵作开膛破肚检查,会被乡邻戳断脊梁骨,姜氏族人也不会同意。文士善得了消息赶回来,痛哭流涕,哀哀切切将他们掩埋了,就离开了姜家村。姜氏族人在村子里能耀武扬威,到了县城之后,也就是泥腿子。反正人都没了,他们最后也就没管。文士善当年拿了把柄在手,最后自请出了族,这些年来,姜氏族人看到他步步高升,后悔不迭,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是,离开了姜家村,姜氏的族长在官员面前,不值一提。文士善读书好,人聪明,有把柄在手,他轻松离开不过是轻易而举的事。
  “究竟如何出了族,外人倒不得而知。也不是没有流言,说是文母生得好看,文父没了之后,她迫于艰难,与文士善后爹眉来眼去搭上了,就嫁给了后爹。也有人说是后爹使了奸计,文母为了脸面,不得不答应嫁给他。”
  留言不可信,老张能知晓的毕竟有数,就算拿到了衙门的卷宗,也难以佐证。
  当年文士善后爹一家,一共七口人。程子安猜测,衙门的卷宗又是另外一种结果,还不如老张得知的真实。
  因为按照大周律法规定,一同死亡五人之上,必须上报朝廷,由衙门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清之后,方能结案。
  这对当地的官员来说很头疼,无论是幽州知府与临水县的县令,涉及到教化与治安,有关他们的考评。
  反正没有苦主告,瞒着不上报,让他们分批,不在同时死亡,便能避开上报朝廷。
  这也是当年衙门匆匆结案,并未彻底清查的另一原因。
  程箴听完之后,神情凝重了几分,让老张与庆川下去了,对程子安道:“文士善做得天衣无缝,哪怕是他亲自动的手,还有人比他更不想翻案。”
  程子安笑道:“阿爹别急啊,翻案,能翻什么案。阿爹,你懂得医书,有哪些药草能让人昏迷?”
  程箴愣了下,道:“最厉害的,便是神医扁鹊与华佗,《三国志》中有记载,华佗制作的麻沸散,里面主要用了一味药草叫曼陀罗。”
  程子安道:“这就足够了。我们也不要妄想翻案,能镇住文士善就足够了。文士善不比从前,他穿上了鞋,又是聪明人,一颗心滚烫着呢,想要做出一番政绩,他就要顾忌些。”
  程箴一想也是,道:“你二舅舅递了消息来说,那几个关在牢里的人,没出息得很,见没人来搭救他们,板子还没打在身上,就全部招了。贪去的财物,全部交待得一干二净,如今只等着签字画押。”
  程子安眉头微皱,道:“没签字画押?”
  程箴道:“是,我估计文士善想要等着人找上门去,拿这个换个情面。”
  程子安静静思索了会,道:“阿爹,我觉着不会。脸都打了,这个情面只能换面子情,不划算,文士善没这般蠢。阿爹,你明日可能进府城一趟,问问大舅舅,这些年府城说交的赋税?”
  程箴怔了怔,定定看着程子安。
  程子安摩拳擦掌,深吸一口气,眼眸里迸发出了灼灼光芒:“阿爹,你想不想大干一场?”
  程箴喉咙直发紧,道:“你想做什么?”
  程子安笑容一收,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与他商议了起来。崔素娘进屋叫他们用饭,两人才暂且作罢。
  晚饭后,程子安那股豪情顿消,老老实实去写功课了。
  功课有诗赋,程子安绞尽脑汁,想得眼前直冒星星。
  孙仕明落第的消息递了回来,他诗赋也交了白卷。
  程子安淡然将诗赋书一推,做好了挨向先生板子的打算,去写闻山长布置的大字了。
  辛府。
  辛寄年放学之后,兴高采烈跟在老仆身后,去了辛老太爷园子。
  “老太爷可是又有好吃的了?今儿点了什么戏?我不喜欢咿咿呀呀的小唱,我喜欢胡旋舞,相扑也行,滑稽戏最好不过了。”
  辛寄年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老仆笑眯眯附和几声,道:“小郎,你亲自去看就知晓了。”
  “也是。”辛寄年嘿嘿笑,跑到园子里一瞧,见里面冷冷清清,立刻撇嘴,转身就想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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