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82/297页


  伍老夫人神色微变,冷厉地道:“改行当,也得辛氏心甘情愿。这天下,难道没律法了?”
  程子安笑而不语。
  伍老夫人瞪着他,怒道:“难道我说错了?”
  程子安叹了口气,道:“太婆,这天下有律法,官身不在律法之内,律法都是对着平民百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呐!”
  对世家动手的,乃是给了他们无上权力的圣上。
  除非他们真要造反,否则,文士善既然来了一趟,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脱层皮。
  文士善在查假官身,程子安话里有话,要是从伍氏的官身查起,她的嫁妆保不住,辛氏的官身,也就护不住眼下的家财。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伍老夫人喃喃念着,先前的气势不在,神色灰败了几分。
  程子安站起身,“太婆是聪明人,无需我多言。不管太婆因何而前来,终是我的长辈,我带太婆四下看看。太婆你瞧,我们村要建积善堂,已经打好地基了。”
  伍老夫人撑着起身,望着眼前的地基,她提不起精神,干巴巴应了句,道:“可是祠堂?”
  程子安摇头,“算是祠堂,也不算是祠堂。”
  伍老夫人听程子安讲完积善堂的来历与以后打算,感到颇不是滋味,道:“程家高义。”
  程子安道:“不敢不敢。阿娘不大去庙里烧香拜佛,也很少捐香火银,阿娘说,将那些银子拿出来去换了粮食,粗布给穷人,他们会替她求菩萨保佑,一人一句,比起她独自求菩萨,要划算多了。我就想,若有人拿一千两银子出来,求菩萨保佑。要是另外有人拿一万两银子出来,将出一千两银之人这份保佑,求到他的头上去。福气跟银子权势一样,就那么点,不够分啊,菩萨就该为难了。”
  伍老夫人听得怔怔,天下的财产,莫非如此。你分多了,我就得分少一些。
  世家富裕,穷了国库,迟早会出事。
  圣上这个菩萨,他要坐稳宝座,杀几个人,抄几个家,灭几个族,算得了什么大事。
  程子安道:“太婆,一人念佛求保佑,菩萨说不定忙碌着,一时没听到,不若广结善缘,处处施恩。太婆你看,村里的孩童们,蜜饯吃得多欢快啊,他们都在围着小郎叫大哥,可喜欢他了。”
  辛寄年叉着腰,很是神气,指挥着孩童们与他一起玩耍。
  平时在府里,下人听话归听话,却端没有眼前的孩童们,待辛寄年的那份真诚。
  伍老夫人陷入了沉思中。
  程子安年少聪慧,先前提到伍氏的官身,不乏威胁。
  文士善来势汹汹,已经抓了好几户人家。李氏太过富裕,族人当官的少,铺子查封了大半。
  要保住辛氏,只能退一步。损失些钱财,图谋东山再起。
  放眼辛氏,遍寻不着能撑起家门的人。伍老夫人也不敢保证,以后辛氏落魄了,还会有她这样的人,带着金山银山嫁进来。
  夕阳坠入了天际,余下丝丝缕缕的残阳,留下了一道亮光。
  伍老夫人满身萧索,苍老的眼神,定定望着程子安。少年的眉目清朗如朝露,如颗小青松般挺直。
  他的背后,是“积善堂”大门地基。程家如今不显,伍老夫人却好似看到了,程氏的满门兴旺。
  程子安笑着道:“家族家族,何为家族?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这时,辛寄年玩够了,大嚷着奔了过来,喊道:“程哥,你怎地不过来玩耍,与太婆说什么呢?”
  辛寄年傻归傻,傻人有傻福,他既然缠着与程子安交好,伍老夫人不求程子安能与之交心,能提点善待他一二,辛氏就能再在明州府撑上几十年。
  伍老夫人抬眼望向天际的那线光,再转头看向辛寄年,脸上不由得浮起了慈爱的笑,整个人松弛了不少:“是啊,子安说得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
  明州府彻底变了样。
  假官身被查出来,变成了平头百姓,家产被罚没充公。
  其余的行当依旧,除了粮食布匹蔬果等行当,不再受行首等辖制,全部被打散,由着买卖的双方,照着行情自行买卖。
  世家大族借着节庆等布施粮食,百姓高高兴兴排队领粮。
  全州府陆续兴建私塾,穷苦人家的孩子,如到府学读书一样,束脩笔墨纸砚全免。
  文士善被百姓夸赞,世家大族内敛低调,几乎悄无声息。
  年后开春,程子安接连二三吃了喜酒,先是项三娘子与崔耀祖成亲,接着是莫草儿招上门女婿。
  崔耀祖成亲时,辛寄年缠着他一并要去,带了个匣子,里面装着黄橙橙的石榴样金锞子。
  “程哥,这是太婆给我的,太婆说她身子不便,就不来了。我既然去吃喜酒,哪能空着手上门,那多不好意思,让我带上贺礼。程哥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太婆真是,弄得我们都生份了!”
  伍老夫人真是周到,崔家小门小户,她来的话,崔家招待她,就得手忙脚乱。
  给金锞子贺礼,看上去好似傲慢了,其实是费了一翻心思。
  金锞子乃是新打,石榴多子,吉祥喜气又实在。
  金子不好拿,辛寄年这个小胖子,蠢得不加掩饰,蠢气冒上来,程子安直想绕着走,免得被他的蠢气给熏蠢了。
  何况,闻山长处处防着他,不再给他写诗赋的功课。
  程子安将主意打到了程箴身上,差点挨了一顿打。
  被向夫子已经打过了三次,程子安很受伤。
  这天,天气阴沉沉,寒风呼啸,眼看就要下雪。
  程子安已经好几日没去闻山长院子了,主要是上次考试他拿了个鸭蛋,被打之后,手掌心肿还没消,能正大光明偷懒不写大字。
  闻山长屋子不喜点炭盆,冷得很,程子安就更不愿意去了。
  下一堂课又是诗赋课,课间歇息时,程子安趴在课桌上,生无可恋。
  辛寄年蹦来,正要喊他出去玩耍,看到门外站着长山,便戳他的腰:“程哥,闻山长找你。”
  程子安将脑袋转了个向,看向门外的长山,百般不情愿站起身,跟着去了闻山长的院子。
  长山见程子安耷拉着脑袋,对他最近挨打的事情知晓一二,笑着道:“山长找你,是好事。”
  程子安懒洋洋道:“还有好事?难道老师改了主意,要替我写功课了?”
  长山神秘兮兮,推着他进门,道:“你进去就知道了,我保管不骗你。”
  程子安将信将疑进了屋,闻山长坐在案桌后,开门见山道:“呵呵,程子安,你的好运道来了。”
  程子安眨眼,莫名其妙道:“什么好运道,可是天上掉金子,让我去捡吗?老师,莫要装神弄鬼。”
  闻山长也不动怒,喜道:“你的功名有望了!呵呵,朝廷会很快改科举,以策论文章为重取士。”
  科举改来改去,历年来改动不少,朝廷这次变动,并不算大事。
  程子安听到这个消息,并无多大感触,策论文章要写得好,写到主考官的心里去,也难。
  两相比较起来,对于诗赋考试全然无望,程子安认为策论文章还算友好些。
  既然如此,程子安道:“那我就勉强考一考。”
  闻山长笑眯眯道:“离秋闱还有一年辰光。”
  秋闱在翌年秋季,八九月份左右举行,眼下已是十一月,真正算起来,一年不到。
  以前读书时得过且过,胡乱应付的功课一大堆。
  程子安脸立刻垮了,惨嚎道:“苦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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