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纹(出书版)》作者:桑尚》第1/32页


  天纹
  作者:桑尚
  简介:
  “生生不息”的古老生息木,古塔下诡异的六道轮回之术……嵌在塔壁中的生物,为何竟温润如生,宛若活体?被嵌入墙内封了八窍的裸体女尸,如今只剩一具,其它五具已不翼而飞……谁是神秘的幕后黑手?他们到底要隐瞒什么?危险越来越近,真相就在重重迷雾之中……


第1章 :诡异的请求
  我舅舅叫孙英石,早年毕业于沈阳鲁迅美术学院,是东北地区非常出名的油画家,去世前一直在辽宁省锦州市画院工作,还是锦州市政协委员。
  2009年6月末,我正在大连警校晋督,突然有一天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舅舅得了突发性脑溢血。我跟舅舅感情很深,所以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立即请假开车往回赶。
  舅舅一辈子没结婚,虽然晚年体弱多病,可始终坚持独住,只雇了一个小保姆照料起居。听母亲说,舅舅发病很急,人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大夫已经通知家属尽早准备后事。
  当我火急火燎地冲进病房时,舅舅刚好处于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阶段,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口齿也变得异常清晰,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亲朋都感到万分震惊的遗嘱。舅舅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坚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们记住,等我死了,不要告诉任何人,必须马上火葬,家里所有的画都要烧掉。”
  听完舅舅的话,我们立刻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舅舅生前创作未售的画作有十几幅,他自己还收藏了许多名人书画,那些作品都相当值钱,保守估价应该不少于五百万,一把火烧掉,等于扔了一张头等奖彩票。
  看我们迟迟不出声,舅舅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他两手紧紧地攥住白床单,努力抬起头,似乎在运用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凄厉无比的呼喊,“你……你们……烧……烧了我,烧……烧了……那些画。”
  他使劲地大口喘着气,胸膛急速地起伏,喊声也几乎接近咆哮,“我求……求求你们,烧掉,烧掉……通通烧掉。答应我,答应我……”
  等他说完这些话,因为用力过度,气息接不上来,喉间咯咯乱响,脸孔憋得青紫,眼珠布满血丝,神情可怕到了极点。
  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与压抑,好像我们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她扑上前搂住舅舅的肩膀,一边流眼泪,一边轻轻地说:“英石,你放心,姐答应你,都……都烧掉。”
  听母亲这么说,舅舅慢慢平静下来,就见他嘴角抽动了几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头一歪,就此离开了人世。
  病房内顿时哭成一片,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床边,泪如泉涌。她不停地抚摸着舅舅的头发,哽咽道:“英石,你……你安心走吧,我……我们谁都不说,那些画也一定会烧掉的……”
  看到母亲越说越激动,浑身还一个劲儿抽搐,几乎快要虚脱了,我强忍住泪水,嘱咐父亲和老公罗远征将她送回家休息。等病房中的人们渐渐散去,我和几个表兄弟开始处理舅舅的后事。
  我心如刀绞,默默地流着眼泪,先是把舅舅的遗体摆正,然后伸手拉过被单,准备遮盖他的头部,可就在舅舅的面孔即将被盖住的瞬间,我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我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急忙拽下被单,低头仔细去看——确实是笑意!舅舅虽然双眼紧闭,但嘴唇却微微张开,向右侧小幅度地倾斜着,似乎是为临死前我们答应了他的要求而感到开心。
  我很是纳闷,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舅舅的脸。肌肉还算温暖柔软,但那丝笑意却没有被碰散,反而越发清晰明显,仿佛凝固在他的脸上。可见舅舅在临死前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留下了这最后的微笑,他当时一定是真的感到很开心。
  我摇了摇头,慢慢抽回手,直勾勾望着他的脸,尽管悲痛异常,脑子里却迅速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舅舅为什么非要留下那样奇怪的遗嘱呢?


第2章 :交通事故
  虽然母亲答应了舅舅的要求,但在处理后事期间,全家人还是产生了严重分歧。家族中的很多人听说此事后,都表示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舅舅是家族的骄傲,如果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发送了,别人问起来不好交代,所以他们坚持要大操大办。母亲却说许诺死人的事,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否则舅舅入土也难安。
  大家吵来吵去,彼此各不相让,争论了很久,最后彼此妥协,商量出来这样一个办法:只通知舅舅生前最亲近的好友和学生,尽量不扩大范围,也算是兼顾了双方的要求吧。
  舅舅去世的当晚,我们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带小院的平房作为临时灵堂,托关系借来一具透明玻璃棺,并在下面垫放上巨大的冰块,这样既可以保持舅舅的身体暂时不腐,又方便亲友在此期间瞻仰凭吊。
  舅舅去世的第二天,他的生前好友和学生闻讯陆续赶来吊唁。尽管我们再三告诉他们不要宣扬,可一传十、十传百,人来得还是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家属只得全部上阵,忙活着接待和入殓等事宜。
  当天晚上,我记得大概是十一点半左右,院子里乱哄哄的,依旧有不少人在跟着忙活。母亲从家中赶过来,坚持要给舅舅守灵,经我们好一阵劝,她才恋恋不舍地被父亲带着离开了。
  把父母送上出租车,我回到院子里找到罗远征,想跟他商量明天舅舅遗体火化的事。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叫道:“撞车了!撞车了!”
  听到喊声,众人一股脑地跑到外面去查看,我也急忙跟了出去。只见斜对面的公路上,一辆长城皮卡和一辆金杯面包车头对头撞在了一起。面包车前脸损坏严重,凹进去一大块,保险杠都掉了,几乎成了瘪茄子。司机满头冒血,趴在驾驶台上,一动也不动。
  作为一名刑警,出于职业的本能,我立刻分开人群跑到车前,把胳膊伸进车窗,一搭伤者的手腕,脉搏虽然十分微弱,但还在缓缓跳动,肯定还有救。
  由于车门受撞严重变形,伤者无法自行脱身,我马上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和110报警电话。此处距离锦州市中心医院极近,相信很快就会有救护车赶到这里。
  我揣好手机,又简单扫了一眼现场,发现面包车为顺向正常行驶,而那辆长城皮卡不知为何竟然是窜道逆行。路面上七零八落地铺满了车灯残片,可想两车撞击时的力度是何等之大。
  这时,长城皮卡的司机使劲推开车门,一跛一跛地下了车,探头缩脑,左右瞧了瞧,趁乱就要往人群外面钻。
  我心里很是来气,往前紧走几步,伸手一把揪住他,大声说:“你干啥去,撞人了不知道吗?”
  皮卡车司机扭头瞅了我一眼。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相很普通,额头虽已被撞得青肿,却丝毫不见肇事后的惊慌。他语气低沉地说:“你他妈少管闲事。”说着使劲甩着胳膊要挣开我。
  我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另一只手掏出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晃,说:“看见没,警察。在交警没来之前,你给我老实待着。”
  听我这么说,他没再吭声,只是站在原地,表情阴冷地盯着我。
  就在这时,身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不少人都在惊慌地大喊:“来车了,来车了……”我回头一瞧,就见两道刺眼的光束从不远处向我这边射了过来,似乎有一辆车正在急速驶近。
  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呼叫着闪避,我下意识地一松手,往路边猛退几步,那个皮卡车司机趁机立刻向相反方向快速跑去。
  咯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过后,一辆黑色本田雅阁轿车停在了路中间,车头差一点就要贴上面包车的后屁股,随后车门打开,一个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年轻男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年轻男子脸色煞白,紧张地看着我们,使劲搓着手,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这……这个……”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显然是个酒后驾车的司机。
  一起车祸之后,险些又酿成一起,惊魂未定的人们再次围拢过来,纷纷指责数落那个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连鞠躬带哈腰,赔了半天不是,才上车慢慢开走。
  到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急忙左右踅摸一圈,发现皮卡车司机早跑没影了。不过那辆肇事车还留在现场,回头查查牌照肯定能逮住他。
  不久,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和交巡支队的民警相继赶到,开始忙活着拖车救人、勘察现场。
  我站在旁边,抱着肩膀瞧了一会儿,见司机只是受伤昏迷,并无生命危险,就又回到了停灵的小院。
  人死之后的停灵期,家属要在遗体旁边昼夜燃烧檀香,以示对亡人的缅怀,又代表着让亡人遍身带香离世。我低头看了看表,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进停灵间,准备给舅舅换一根新檀香。
  停灵间位于院落的最后面,十分矮小破旧,也就八九平方米,四面墙壁有些泛黄,房梁上挂着一盏功率很小的节能灯,表面结满污垢,光线极是冷清暗淡。由于垫放了冰块,屋子里冷森森的,除了压缩机嗡嗡的轰鸣声,还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檀香气息的怪味道。
  我拔去炉中残香,点燃一根新香插好,然后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默默盯着悬挂在停灵台正前方的白布帘,心头一阵阵泛酸,又开始难受起来。
  呆呆坐了好半天,我往前欠了欠身,想换个舒服的姿势,顺势往脚下瞧了一眼。我突然注意到,白布帘的下摆处明显鼓起一块,好像有什么东西堆在后面。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立刻弯下腰伸手拉开布帘,眼前的情景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第3章 :侮辱尸体
  只见巨大的玻璃棺盖已经被开启放在地上,遗体上包裹着的白布完全剥落,被随意扔在一旁。舅舅赤身裸体,呈一个大字形,斜趴在停灵台上,后背有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少量暗红色黏稠的血液正在缓慢地渗出,在苍白的皮肤表面显得异常醒目。
  我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发黑,差点没坐在地上,出于本能反应,我刚要呼叫喊人,又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声张,绝对不能声张,要是让大家知道舅舅死后遗体还被如此摧残,家族里那些老人,尤其是母亲,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要是再闹出一场白事儿,可够我们老肖家受的了。
  我使劲咬咬牙,强忍着满腔悲愤,立即转身关上房门,深吸几口气,略微定了定神后,两手扶住停灵台,开始俯身仔细观察舅舅后背的伤口。
  伤口是一个相对规整的圆形,直径大概七至八厘米,位于两肩胛正中。通过其截面形状判断,属于典型的切割伤,破损的肌肉纤维边缘遍布碎小皲裂的皮瓣,均向内侧倒塌,应该是用锐利刀具切割造成,不过入肉不深,只是将外表的一层皮肤切了去。
  我皱了皱眉,伸手拈起一丝血液,用指端慢慢揉搓起来。由于人死亡后心脏供血便立即停止,血液内含氧量锐减,血小板累积性凝结,会呈现出极深的暗红色与类似胶状的颗粒感。根据血痕形成的状态和捻搓的触觉,以我的经验初步推测,切割行为应该是在刚才我们出去看车祸时发生的。
  我又扭头看看脚边的玻璃棺,掏出手绢垫在上面,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估计怎么着也有二百斤,就是成年男性也无法轻易搬下来,至少得二人合力才成。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动,立刻后退一步,跃出中心区域,以防止因为自己的践踏而造成现场足迹混乱。
  我轻轻拉上白布帘,擦干满脸眼泪,稳了稳烦乱的心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走出停尸间。
  外面的车祸已经处置完了,看热闹的人们都回到院子里,或站或坐地小声谈论着。
  我不动声色地找到罗远征,找了个借口把他拉到无人处,贴着他的耳朵将舅舅遗体被损伤的事告诉他。罗远征听完身子一震,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张嘴就问:“什么……舅舅被……”
  我赶紧捅了他一下,让他说话小点声,千万不能让别人听见,尤其是家里的老人,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势必引发大家的恐慌和愤怒,后果难以预料。

当前:第1/3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