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宠妃上位记》作者:茸兔》第148/189页


  沈霁神色自若地笑了笑,抬手捋一把鬓边碎发,愈发显得她清媚动人:“德妃姐姐进退得宜,堪称臣妾们的表率。”
  她既没说这责任在谁,也没应下宜德妃一同受罚的言论,只轻飘飘夸她进退得宜,乍一听是夸赞,但实际却是在说她变脸快,能屈能伸,明眼人都能听出里头的意思。
  沈霁今日牙尖嘴利,宜德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却从容地坐下,不再开口了。
  说多错多,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真的上了玉贵嫔的当和她争执起来。
  见宜德妃沉得住气,沈霁眉梢微挑。
  圣寿节是沈霁和宜德妃接掌宫权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都不容小觑。
  一旦出错就意味着心不够细,能力不足,不堪大任。
  若日后再有什么过错,极有可能就会被架空,反而倚重另一人。
  宜德妃虽明面上一直温婉纯良,从不与沈霁相争,可她的心思在沈霁这里,却是从未干净过。
  只是沈霁多少觉得有些疑惑,宜德妃是聪明人,就算想要她在陛下和太后心中添上一抹自己难当大任的影子,也不该选在今日――太后的圣寿节上。
  尤其还用了这么低劣的手段,在横梁上动手脚
  ,
  让献艺的嫔妃出现意外,
  以此来让众人觉得她对待宫宴敷衍了事,用心不够,这才让赵才人遇险。
  何况此事漏洞颇多,且不说赵才人和她无缘无仇,在宫中也不曾和谁结怨,她一个无宠的嫔妃,沈霁根本没有动手的理由,加之筹办嫔妃献艺的事是宜德妃管着,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万全的主意。
  若是旁人,恐怕就会认为这就是宜德妃的目的了,但沈霁在她手里吃过不少亏,知道她的手段。
  宜德妃是最爱给自己留后手的人,她一贯喜欢打消敌人的戒备心,再转移视听达成真正的目的。
  就和那年冬日,她和林氏联手先害了玉雅,让她为玉雅悬心之事,再将矛头对准她,让她险些滑胎一般无二。
  沈霁猜不到宜德妃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达成什么效果。
  假如沈霁中了宜德妃的圈套,不曾化解今日的麻烦。
  那么不管结果到底如何,她今日都不能完全洗脱干系,身上带着嫌疑的人,陛下和太后今日一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她也就没了说话的余地。
  沈霁的思路渐渐明悟。
  宜德妃想让她今日在陛下和太后跟前说不上话,是因为她有话想说,而且沈霁一定不会轻易让她如愿。
  想起方才文纾低头和宜德妃说话的模样,她掀眸盯向宜德妃,眼中渐渐带上些许略显讥讽的冷意。
  原来是抽空想说林氏的事。
  可惜,她算盘落空了。
  赵才人一事过去后,殿内很快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氛围。虽说有人受了伤,可这个宫中一向很现实,赵才人久居无宠,所以无人在意,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歌舞升平中,珍馐美酒过了几巡,家宴渐渐到了尾声。
  太后知道皇帝心中琢磨着林太傅薨了的事,眼神示意了他一番。
  秦渊见状,知道母后的意思是圣寿节到这就差不多了,马上就要散席,这时候说起林太傅之事,既能昭告天下皇帝的仁义,也能显出皇家恩德,是最好的时机。
  何况,林氏在朝中的人脉和权利树大根深,却大多都来自于老太傅的功勋,陛下亲自安排老太傅的后事,也能让重臣能臣都感到欣慰。
  秦渊环视四周,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声音立刻如潮水一般褪去,殿内安静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陛下身上。
  老太傅薨逝是今天傍晚才发生的事,宫外的官员们早早就筹备着入宫赴宴了,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因此也都十分好奇,不知陛下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秦渊沉肃道:“今日是太后圣寿节,举国欢庆,本该是一件美事,但今日同样有一件哀事,令朕十分痛心。”
  “林太傅今日因气血攻心在林府不幸薨逝,如今正停灵在林府。林氏上书给朕,说怕冲撞了太后圣寿节,不欲大操大办,预备明日下葬。但林太傅一生清廉,名满长安,更是先帝和朕的老师,满身功勋,乃是我朝的功臣,就这么让匆匆下葬,
  朕心中过意不去。”
  说到这,秦渊顿了顿。
  下座的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三两对视,眼中流露出惊讶,但意外之余,又似乎觉得早有预料。
  但陛下仁慈,看重情谊,哪怕撞上圣寿节也愿意好好操办这位元老,对他们这些臣子而言,实在是好消息。
  大臣们纷纷起身,跪拜道:“陛下仁慈――”
  秦渊垂眸看向他们,语气中露出惋惜和追忆之色:“老师的丧事要办得风光,停灵七日后,朕会亲自去林氏为老师送葬,并追封老师谥号为“文定”,以示哀荣。”
  “其余的事,就交给礼部去督办。”
  底下人跪成一片,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林太傅的名声在这里,陛下又重视,不管内心是什么样子的情绪,面上都要表露出哀痛来。
  待家宴散后,大臣们一个个地离去,等没有朝臣以后,宜德妃柔柔抹了两滴眼泪,起来福身说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允准。”
  秦渊原本准备起身离开,见宜德妃如此,便打消了起身的动作,刚刚说完林太傅一事,她这时候起来,不外乎是因为林氏。
  “说。”
  宜德妃感激地垂泪,柔顺道:“启禀陛下,林太傅薨逝,臣妾亦很痛心。臣妾母族和林氏有亲,幼时也唤林太傅一声祖父,如今人不在了,每每想起十分哀伤。”
  “臣妾知道,祖父从前最宠爱的就是林庶人这个嫡孙女,想来会病倒也有因为林庶人的缘故。”她忙跪下道,“林庶人罪不容恕,臣妾此言绝非是为了林庶人开脱,为她求情,而是肯请念在祖父的份上,陛下能够允准让林庶人的后半生能稍稍体面,不至于无声无息死在宫中。就当是全了祖父和林庶人从前一番祖孙情谊,想来祖父黄泉路下,也能走得宽慰些,更加感激陛下恩德。”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有林太傅这个已经逝去之人的情感寄托,加之他方才在众臣面前说过的那番话,秦渊很难不应允。
  亦或者说,他最好是允了宜德妃的这个请求,既不影响什么,亦能两全其美,为他添一分美名。
  但他迟疑了。
  不为旁的,是因为沈霁。
  林氏屡次陷害沈霁,对她言语侮辱,针锋相对,更是丧心病狂地在宫中行刺,本按罪当斩。
  便是因为她姓林,是林太傅最宠爱的嫡孙女,又念着从前的情谊他才法外开恩饶了一命,只让她终生禁足在长信宫。
  秦渊知道,沈霁的心中一定是不舒服的,但她一向体贴,再多情绪也不说出口,默默成全了他的考量。
  难道如今又要对她法外开恩吗?
  那沈霁该作何想?
  其实秦渊知道,身为帝王,一切都应以国事为主,其余的都该是次要的。
  但他就是见不得沈霁难过。
  殿下的沈霁神色有一瞬的错愕,红润好看的嘴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宜德妃:“林庶人不久前才在宫中对臣妾行刺,不死已是陛下仁慈!德妃娘娘就算对臣妾再多不满,也不该说出这样的理由!”
  宜德妃缓缓转眸过来,仍在捻帕擦泪:“这件事是姐姐对不住你,但逝者已逝,唯有哀思。林庶人固然罪不可恕,但陛下也已经重罚,且妹妹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何须咄咄逼人呢?姐姐只是想让林庶人日后过得稍稍体面,不至无人问津默默死去,仅此而已,难道妹妹念着老太傅的颜面,也不肯松一丝口吗?”
  她口口声声拿林太傅的死后哀荣作筏子,沈霁自知人微言轻,咄咄逼人无益,却始终心中憋屈,红唇紧绷,看着陛下不肯开口。
  见状,宜德妃垂眸,眼中却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主位上,秦渊尚未开口,太后却发话了:“林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林太傅已逝,这要求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她终究是犯下大错,活的太体面也不像回事。”
  “传哀家的旨意,从苦役里拨一个宫女进长信宫伺候林氏,旁的就不必了。”
  宜德妃感念太后恩典,福身谢恩,沈霁则隐忍委屈,红着眼睛屈膝行了礼。
  但无人看到,沈霁的眼中其实并没有半点不悦,她想要达到的,同样是这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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