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23/81页


  “你若伤她,休怪我——”
  “不念旧情。”
  袖口从指尖滑落,她茫然又无措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胸口像是被什么巨物撞得支离破碎,疼到几欲昏厥。眼前的画面骤然出现裂痕,碎裂一地,化为烟尘消弭在黑暗中。
  ***
  殷俶坐在官白纻的床榻边,慢慢地放下茶盏,顺势抹去唇角的水痕。
  伺候的所有下人都被他撵了出去,太医也被敢去偏房里守着,偌大的内室,只剩他一人和床上气息幽微的女子。
  他垂下眼,瞧着榻上昏迷着的人。她躺在猩红的被褥上,额头上缠了几圈素巾裹住伤口,面白如纸、眉心紧蹙,似乎一阵强风就可以将这人吹折。
  她的眼角沁出泪花,睫毛飞快地上下抖动着,嘴唇不停地蠕动,似乎在努力地在挽留什么。倏地,她忽然朝半空中伸出手去抓握。
  殷俶被她这副彷徨至极的模样晃动了心神,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二人五指交缠、掌心相扣,她五指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手背、发着狠。
  殷俶见状,却忽然笑了,眼里的郁色也消散些许。
  他空着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还有力气挠人,想来是伤得不重。”
  官白纻的性子,太过偏执刚烈。一旦认准什么事情,便是几头牛都拉不回。她这样的人,不见血、不落泪。偏生,还是个从小没怎么受过旁人照料的,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的些许垂怜,就能让她被轻易触动,进而死心塌地。
  犹记前世,在他清醒后,二人初见。
  她那时还十分青涩,所有的心虚和不安都写在脸上,偏偏梗着脖子,装纸老虎唬人。
  他不过寥寥几语,就轻易地戳破了她的遮掩,而她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狐狸,登时红了脸,色厉内荏地尖声叫喊出来,“我的确有意,但只是想攀附权贵。”
  “皇亲贵胄,纳妾本是常事,我……不懂其中机关,亦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还是少年时期的女子,穿着宫里抬进来做妾时,统一的淡粉色裙子,青涩的面容上点着不相称的胭脂。发丝即便被上好的头油梳顺,还是泛着黄。除了天生玉白的一身皮子和那对亮得慑人的眼睛,没有更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闻言,其实心中并无悲喜,却在看见那姑娘警惕中透着心虚的视线注视下,鬼使神差地往前探了一步。
  她虽仍旧气势如虹,却登时后撤一步。
  像极了,像什么呢?殷俶徐徐地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像他在幼年,背着陆皇后,偷偷养的那只小野猫。
  雪白的一身皮子,却因营养不良而杂乱枯黄。它总是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待小厮在那附近倒掉剩菜剩饭后,才走出来。抬起一双爪子小心翼翼站在干净的边沿,低下脑袋不急不慢、挑挑拣拣地吃完,再跳到大石头上,一遍一遍地梳毛。
  它虽是只野猫,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肯让自己变得有半分脏污和狼狈。
  有一日,他实在没忍住,省下几口饭食,趁它偷食的时候凑过去,想将手里的饭食递过去。
  却不曾想那猫受了惊,立时便一爪子挠过来。
  五条细长的伤痕登时见血,他没有痛呼,只是下手立刻掐住它的后脖,另一只手将那小瓷碟里的饭食,递到它的面前。
  他想,如果它不吃,还是要跑,那他就直接扭断它的脖子。
  然而,小白猫安静下来。
  它吃完了殷俶带来的东西,默默趴在原地。待殷俶松开手后,它先是怯生生地抬起头,瞧了殷俶一眼,依旧不敢动弹。
  他用袖子将小野猫兜回了自己的房内。
  那是这辈子,第一件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殷俶两手负在身后,抬了抬眼,“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天要转凉,你让三思去内务府里,为你置办几身衣裳。”
  他的身后,右手正在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左手的扳指。
  他的眼,正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他不喜欢平白无故地被算计,也厌恶自作聪明。但是,看在她很像那只猫儿的份上,他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看上去那样可笑和渺茫罢了。
  人,哪里比得上它。
  下一刻,他的眼瞳却瞬间缩紧。
  她几乎是在听到他说话的一刹那,整个人便怔然。明明亮亮的眼里,多了几分困惑和不解,还有更加浓重的心虚和愧悔,就像那只猫儿看过来的两只眼睛。
  这是个蠢东西,殷俶心里下了结论,但是不讨厌。
  他转过身,空荡荡的袖子里,再次揣回一只小小的白猫。只可惜,这次的这一只,性子更烈、却更容易驯服。
  一点点好,一点点关怀,一点点纵容,什么都只需要一点点,她就像从未见过雨水的荒田,只要有些许的温柔和纵容,就能让她整个陷入进去。
  直到一天,三思火急火燎地闯进他的书房,他才知道,人和猫是有分别的。
  驯养一只猫,它只能陪他逗趣解闷。
  但驯养的人,却会成为伤人的利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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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皇贵妃(十七)
  “夫人将皇贵妃身边的鸣翠推进了池里溺死了。”
  “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并无,皇贵妃并无切实把柄,但是仍旧寻了错处,梃杖了夫人。”
  殷俶不紧不慢地翻开下一页书册,“知道了,下去吧。”
  能不留把柄地杀掉皇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还未留下切实把柄,只得一顿板子,是个有心机的。
  许是看到三思欲言又止的模样,殷俶捏了捏眉心,还是叫住了他,“慢着,那鸣翠什么时候惹到了她,激得她下这般死手。”
  “主子……”,三思吞吞口水,思量再三,终于硬着头皮说了出来,“那鸣翠是个长舌的,前些日子在宫女堆里编排了几句主子,被夫人听到了。”
  这些事儿,他们这些伺候得年久的宫人早已习惯。殷俶是个不受宠的,陆皇后又早死,在这宫里没有靠山,活得素来艰难。宫人们是捧高踩低随风倒的蒿草,惩戒不尽、也杀不尽,所以那些话三思他们向来也只是闷头受着,不作辩驳。
  偏偏,那来宫里不过一年的夫人,敢为主子出这个头。
  “夫人不知私下里与那些宫人们说了什么,自鸣翠死后……这后宫仆役,倒都变成据嘴的葫芦,咱重华宫也清净下来。”
  他知道主子是个冷情的,不一定会喜欢听到这些话。果然,在他说完,殷俶看书的动作一顿,脸色也逐渐沉下来。
  片刻后,他转头瞧了瞧对窗的那个偏房,从书案后缓缓站起身,擦着他的衣袍走了出去。
  这是殷俶,第一次叩开官白纻的房门。
  先入眼的,是那个叫银栀的,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他伸手拿过她手里握着的药瓶,再走进去,官白纻正趴在榻上。嘴里有气无力地咬着枕头,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养得很好,头发已然是黑鸦鸦的一片,此刻瀑布般倾斜在榻上,顺着她瘦弱的肩颈垂到塌下。她侧着脸,只露出雪白如玉的一痕面颊,嘴唇紧紧抿住,红得扎眼。
  那原本细弱的腰臀,上面覆着白巾,那勾人的轮廓,在巾布下默默颤动着。她明明正受着痛,他却在这样的场景下,头一回生出了荒唐至极的欲念。
  “你是个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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