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24/81页


  “爷?”
  她的喜悦、根本遮掩不住。
  殷俶滚动喉结,咽下喉口的躁意,抬手坐到她身侧,掀开那白巾,开始上药。
  她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更没有推拒,反而扭过头,眨也不眨地觑着他,眼里似乎藏着漫天的辰星,那目光里的甜意,腻得紧,又烫得灼人。
  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殷俶从未在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见过。他是个只经过一次女人身子的,又如何能招架得住。那次她伤势好后,他就被勾得再度上了她的床榻。
  “嘶——”,榻上女子出声,唤回他的神智。
  恰在此时,伯柊正一瘸一拐地端着药碗进来,见状大喜。他就要喊叫,又被殷俶抬手制止。殷俶倏然起身,掰开她紧抓着自己的手,下了塌。他拎起置于小几上的竹伞,擎起一盏灯烛,作势要离开。
  窗外依旧是雨声雷声轰鸣,伯柊看上去有几分怔愣。无他,这位爷带着御医回宫后,第一件事是为令侍瞧病,第二件事就是罚他和三思,一人被敲了一顿板子。那三思被罚得尤为严重,现在还躺在榻上“咿咿呀呀”,翻不了身。
  自令侍伤了头后,外面的天儿下着雨,这位爷的心头似乎也下着雷雨,终日郁郁不、神思不属。吃住都在这厢房里,夜里就躺在令侍的榻上,门神一样守着,喂药净面都不许旁人插手。
  令侍晕了几日后仍不见清醒,这位爷头一次撑不住了脾气,把外室里的陈设砸了个稀碎。
  照理说,这令侍醒了,殷俶怎么着也该继续守着,露个脸,好让这令侍感动一番。他现在却是要离开,这是什么道理?
  “主子?”
  “不要告诉她一直是我在照料”,殷俶撑开伞,“你只说我叫了太医,来瞧一眼便走了。她彻底醒来后,你再差人去叫我。”
  伯柊存了满肚子话,却都被殷俶的冷眼吓得憋了回去。
  他披上墨色斗篷,擎着竹伞灯灯烛,就这么踏出门去,身影在雨幕中逐渐模糊。萧瑟、又凉薄。
  他不能再如此这般了。他虽然薄情,但仍旧有心。纵使那颗心再冷再硬,可官白纻上下两辈子的全情相护,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有灵了。就是如此,殷俶更不能如前世般与她纠缠不清。
  要让她出宫,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要为她觅一为更好的夫婿,保她后半生荣华富贵、喜乐无忧。
  君君臣臣,如此便好。他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殷俶瞧着檐角滴落下来的雨,竭力去在脑海里勾勒另一个女人的轮廓。
  陆蓁蓁,该是马上要入京都了。
  ***
  “醒了?醒了!”
  “太医,快来瞧瞧!”
  官白纻睁开眼,依旧是昏暗的火烛,伯柊写满了惊喜的那张脸映入眼帘。
  她忍着额上的剧痛,不服输地探眼上上下下去看,就是不见那人的身影。
  伯柊瞧见她张望的动作,脸上的笑意略僵。他慢慢地俯身,遮掩住略显笨拙的动作,面色隐隐泛青。
  “令侍,主子说你一醒,他便会来瞧。”
  “他……不曾来过?”
  “这”,伯柊擦掉脸上的汗珠,陪着笑脸,“于礼不合。”
  宫中等级森严、尊卑分明,他们这些当仆人的为主子搏命是本分,上面如果肯来看看,便是极大的尊容。
  官白纻这才恍然,自己已经不是他的侍妾。她是仆人、下臣,他是君主,二人之间已然有一道由礼教划下的鸿沟。在这一番昏沉中,她似乎逐渐揣摩到了殷俶的心思。这一世,他借着君臣主动将她隔开,她便不能再如前世般僭越、痴缠,更要紧的是,不能再生出入他内院的心思。
  “我知晓,劳烦你了。”
  女子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落寞和些许自嘲。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坦言相告。他这样畏畏缩缩地拦阻,不就更是勾得她去不顾一切地去僭越吗?
  熟悉的倦怠与无力袭上心头,她好累,他走得太快太远,前世今生,她一直在苦苦地追。追得这般久、这般远,追到连自己心头都生出几分茫然。可是,若她不去追,她又能怎么办。
  上辈子,她只为两个人活,一个是殷俶、另一个是官烨。这一世,连官烨都入不得她的心,可他却要将自己生生地从她心中连根拔除。
  他怎能,决绝到这般地步。
  官白纻无力地看了看帐顶,半晌后,哑着嗓子开口,“你去告诉主子,只说我这伤势不重,不劳他亲自来一趟了。”
  “还有”,她静默片刻,“待伤好后,我会亲自去向钟姑……钟夫人请罪,这遭我事急从权,冲撞了她,还请她莫要见怪。”
  钟夫人?伯柊的神情有些奇怪。
  “怎么?便是连去拜见请罪都不能了吗?”
  官白纻气急,伯柊连忙跪下身来请罪。
  “好大的脾气。”
  有人从门外踏进来。
  伯柊暗暗抽了抽嘴角,他怀疑这位主根本就没回正殿,应该是装模作样地在宫院里绕了一圈,就立刻巴巴地跑了回来。
  “她现下在诏狱里,你若想去请罪,爷给你令牌,你便自个儿去吧。”
  殷俶站在门口,面沉似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方才倦怠又茫然的神情,让他无由来地心慌意乱。


第23章 皇贵妃(十八)
  他走进来,面对着官白纻的床榻,隔着一张小几坐下来。官白纻撑住自己的身子坐直,背靠在墙壁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也不言语。
  这是种很奇怪的氛围,压抑、别扭,却又极为亲密,除了他们二人,其余人都没有插嘴的余地。
  伯柊放下药碗,很有眼色地退出去了。
  “鸦娘晕了几日?”
  “三日有余。”
  官白纻去瞧殷俶,只见他眼下有两痕青黑,应该是有几日没有睡好,便出言询问,“爷这几日可是不曾好好歇息?”
  没想到她醒来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殷俶怔愣片刻,才低声应是。他避着她的眼佯装在观察这室内的陈设,却陡然瞥见绷在绣架上绣了一半儿的帕子。那绣帕被压在散乱的衣物和书页下,再加之这几日他神思恍惚,所以也没有发觉。
  官白纻的绣活儿很好,殷俶很喜欢去看她的绣品。她不像旁的女子般爱绣些花花草草,蝶鸟虫鱼,相反,她似乎更偏爱神妖佛怪,最喜欢绣双面佛的佛像。虽然觉得有些许阴沉,但她喜欢,他就任由她将那些瘆人的绣像挂在自己书房的角角落落。
  前世里他登基,她更是挑灯不眠不休地绣了几个月,愣是一个人为他做好了封太子时要穿的华服,那几条蟠龙栩栩如生,几欲乘风而去、气势磅礴。
  许是想到了前世,他的神情又再次温和下来,纷乱的心绪也得以平静。他知道这副帕子定是她心乱如麻、想要活剥了那钟妙嫣时绣下的东西,殷俶定定神,带着些许兴味地将那绣品抽出来,展开。
  半晌后,他抬眼去看官白纻,就见对方正痴痴瞧过来,唇角含笑。
  “这是送给爷的。”
  她没说,这是自己前世就想送给他登基的贺礼。只是,那时二人正是闹得最僵的时候,殷俶执意要送她出宫嫁人,她自戕留宫,他待她却开始冷淡起来。也因此,这副略有些僭越的绣品,她权衡再三,终于是没有送出去。
  雪白的丝帕上,只有一单字——“皇”。
  这字绣得大气磅礴,却并不张扬,所有的气韵与风骨,俱藏在那笔画衔接时的行云流水间。
  总有那么几分时刻,殷俶会痛恨自己在面对官白纻时的软弱和迟疑,可那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触动他心弦的人。
  官白纻见他虽不言语,却还是收下,笑得有些开心。她稍稍整理了松散的衣袍,垂眼低声询问,“爷,那钟妙嫣,为何在诏狱里?”
  诏狱,可不是处罚普通官眷的监狱,那是直属于睿宗的机构。说些略显讽刺的话,能下诏狱的人无不是皇亲贵胄、朝堂众臣,这钟妙嫣不过是个宫中琴师的独女、给大皇子开蒙的宫女,如何能入得诏狱。
  话一出口,官白纻敏锐地觉察出他竟然是生出些许的局促。
  殷俶抬眼看了看他,长长的眼睫压着黑而深的眼眸,抿紧了唇。

当前:第24/8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