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33/81页


  高年几乎要瘫坐地上,看向官白纻的满是惊惧,就差把“你这毒妇”写在脸上。
  陆蓁蓁瞧了眼那小厮稚嫩的脸,一双圆溜溜的眼还死死盯着天,极为可怜。
  她动了恻隐之心,躲在殷俶身后,一边用指尖攥着殷俶的袖口,一边用帕子捂住口鼻,面上也似有呕吐之意。
  “这位姑娘,虽是要紧时刻,也不该—”
  “他虽身上是小二装扮,穿的还是草鞋。碧海楼小厮都是一水的青衣布履,这人是伪装成小二的流民。”
  殷俶蹙眉,随口解释道。
  他见高年整个人都要躲进那官白纻身后,抿了抿唇,随手抽出腰间长剑,立于身前。
  官白纻没有理会那两个在殷俶解释完后沉默下来的二人,只是随手抹去刀尖儿上的血痕,将匕首再度藏进袖口,同时抬眼开口:
  “爷,这一楼过于混乱,我担心下去会被卷入乱斗中,若有人浑水摸鱼,我们更难防备。不若就待在这楼上,纵有流矢,只要躲避得当,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姑娘,这碧海楼现在还着了火,如若我们待在那高楼,等火势上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高年战战兢兢地用袖子擦着额角,那陆蓁蓁闻言也是慌了神,疯狂地拉扯着殷俶的袖子,“叔远,这不过是妇人的异想天开,我们还是快些下去吧。”
  那些人见箭矢杀不掉殷俶,未尝不会现身,只要有人出现,他们就能揪出这背后之人。
  先不说这楼下的流民中难保不会有伪装的刺客,他们就这样下去被那流民卷入纷乱,或许境遇会更加凶险。
  就单说倘若今日就这么走了,那刺客连面都未露,几根箭矢,想要寻得那幕后之人,真是天方夜谭。
  殷俶闻言拧眉,询问道“你可是已经通知了王祯?”
  如若没有后手,她是不会提出如此冒险的策略。
  “是。”
  “我们折返。”
  几乎没有多少犹疑,殷俶做了决断。
  他和官白纻都知道,现下情形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危如累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能借此次机会拔除些许暗桩,他二人日后就握有更多胜算。
  至于所谓的危险,这些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经历过前世,见识过失去权力后会陷入的困顿与无力,于他,若是失了权势,便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这!”
  高年一口气梗在喉间,几乎要晕厥过去,今儿真是犯了太岁,遇到两个疯子。
  他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他素来不喜舞刀弄剑,只是和高韦学过些许三脚猫的功夫。莫说见血,就是连开了刃的刀剑,也是今日头回遇见。
  他额上冒着虚汗,几乎要软倒在原地,那里还有之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派头。
  “撑住我。”
  女子略显不耐的声音响起,眼前支过来一只细弱的手臂。
  她眼里的嫌弃实在太过明显,但高年依旧很没骨气的两只手都紧紧攥住了姑娘的臂膀,竭力缩小自己高出对方一头的身形、蜷成一团、藏在她背后。
  殷俶偶然瞧见这二人的情态,握着剑的手,不知为何,渐渐紧了几分。
  四人避在那三楼,因主要的火情都在碧海楼主楼周围的矮楼,渐渐的,碧海楼主楼的火势似乎逐渐小了下来。流民逐渐被随后赶到的京营护卫和碧海楼的打手们控制住,死的死、伤的伤。这场骚乱似乎逐渐平复下来,也不再有流矢射入。
  恰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小二清清润润的嗓音从门外传入,“几位客官受惊了,这灾乱已然控制住,还请几位随我出来吧。”
  “客官?可是出了什么事?”
  门外的两个小二交换了眼神,面色凝重地屏住呼吸,将手搭在那门上,慢慢推开——
  “王祯。”
  “王祯。”
  官白纻与殷俶齐声喝出声,躲在门后的几个锦衣卫即刻闪出,将刚踏进来的二人擒住。
  其中一人戒心很强,早有防备,匕首瞬间出鞘,捅伤打头冲上来的锦衣卫后不仅没有逃跑,反而疯了似的冲向雅间的帘栊,同时咬破口中含着的毒药,在死前,将怀中的信号筒打响。
  另一个则被四五人钳制住下巴和四肢,牢牢按在地上。
  “殿下,臣抓住一个贼人,其余人似是在那信号之后,便都退却了。”
  锦衣卫指挥使王祯掀起衣袍,不顾地上的血污,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知道了,押回去。”
  这时,躲在屏风后的官白纻一行人才走出来。高年仍旧攥着官白纻的腕子,神情空茫。
  自那锦衣卫神兵般的从东侧那矮楼连接的走道出现在三楼,然后埋伏进他们的房间开始,他松下心弦,那阵阵的恐惧与后怕自然让他的神智彻底混沌。
  那陆蓁蓁站在一旁,也是满脸惊惧,神情迟缓,一步都离不得殷俶,宛如那惊弓之鸟。
  官白纻比那王祯先到碧海楼,查探到殷俶在三楼后,就嘱咐了王祯,那流民作乱是从下往上,他们便在那高层上候着,非必要不会硬抢着下去,混入那流民中,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她为什么斩钉截铁地言称必有流民作乱,他王祯有再多疑问,她也不必解释。
  几人都坐在原处,平复了些许心情后,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小心!”
  又是官白纻一声厉喝,高年被晕乎乎地按住后脖扑倒在地板上。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只觉背后忽然落上一片轻云,带着女子独有的柔软与馥郁。在这浓烟与血腥味儿弥散的地方,她身上那点浅淡的皂角香气清清浅浅地萦绕在鼻侧,竟然让他生出几分有恃无恐的安全感。
  官白纻护着高年躲过暗箭,瞧人已经晕了过去,就要叫人将他抬回高府,却听到身后传来陆蓁蓁凄厉的哭声与三思撕心裂肺地嚎叫。
  她猛地回身,殷俶正爬伏在陆蓁蓁怀中,双眸紧闭,左胸口处的布料被鲜血晕染,身后露出半支箭尾。


第32章 两相疑(八)
  这是一场雪,天地万物都在这冷淡又寒凉的颜色里寂静下来,每一片雪花都沉沉地落下,带着萧瑟的寒意。
  他看见一只洁白秀美的手,五个指甲修剪得很是圆润。只是这么美的指甲没有如宫中的其他娘娘般染上夺目的豆蔻色,而是保留着天然的淡粉。
  然而即便如此,这只手仍要比那些戴满了宝石、染了鲜红豆蔻的手要美上几分。
  它是那大历第一美人的手。
  现在,这只手正卡在一只白猫的脖子上,逐渐收紧。
  那猫儿疯了似的挣扎、毛发尽竖、不大的躯体在半空中痉挛扭动,露出利爪狠狠地抓挠着那个女人的手臂。一道道刺目的伤痕、那只猫恨不得生生剖开她的手臂。
  可她没有半分退让,仍旧自顾自地收紧手掌,眼里含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偏执与痛恨。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看着天上的雪落下,落在她已经发暗的凤冠和露了线头的凤袍上、落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上、落在那只猫儿温顺地垂下来的白色头顶,然后逐渐消弭。
  他找不见雪的踪迹,却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血从伤口里流出,一滴一滴地砸进雪地里,留下微小的红黑色洼地。
  他可怜她,连杀只畜牲,都要亲自动手,将自己伤成这副模样。
  “叔远”,他瞧见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笑道,“今日可温书了?”
  女人听不见他的回话,忽然发了慌,将那手中的猫尸远远丢开,把一双颤抖得如同那秋风中枯叶般的双手藏进袖里。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体面的笑意,低头看过来,“可习字了?”
  “可有作文章?拿来给母亲瞧瞧。”
  “有没有作画?有没有读棋谱?有没有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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