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44/81页


第44章 两相疑(二十)
  官白纻趁宫中下钥前回了宫里。
  一盏宫灯悬于门口, 照亮方寸之地,官白纻提着裙摆拾级而上,夜风寒凉, 可她脸上的热意竟还未全然散去。
  她轻轻推开宫门,不知为何, 心却忽然跳得厉害,甚至生出几分心虚。就连那街上买的小纸人,也被她欲盖弥彰地掩入袖中。
  一步、两步, 她步子放得极轻,就像是刻意不想惊扰到另一个人。
  “宫外可有什么新鲜风景?”
  男子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官白纻猛地回头,就看见院内角落的石桌上坐着一人。
  他隐在古树粗壮枝干形成的阴影之下, 被黑色的树影遮掩得十分严实,故而她方进来时并未觉察。
  淅淅沥沥的沏茶声, 在这阒静的夜里十分突兀,他将茶碗落在那石桌上。
  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 却清晰可闻地敲进了官白纻心里, 叫她心尖儿都颤了颤。
  “自然还是那些寻常风景”,她下意识地将袖口的东西又往里掩了几分, “没有什么值得多瞧的。”
  “既如此, 你便回吧。记得明日再去见官念一趟,除夕宫宴上的布置, 不容有失。”
  “是”,官白纻破天荒地不想在与殷俶多待半刻,听闻对方许自己离开, 她如蒙大赦般提脚, 匆匆赶回屋里。
  殷俶独自坐在石桌前, 手指仍旧自顾自地捏着茶碗,却没有心情再抬起。
  若是她没有这般慌乱,怕是可以瞧见他的茶碗,并无热气。
  “仆寻见令侍与高大人在馄饨摊,相谈甚欢,所以并未上前。后来又见令侍泼了高大人一身的茶水,那高大人非但未恼,反而像是得了什么宝贝般欢欢喜喜地走了。”
  官白纻回来的前脚,三思正领着人向殷俶复命。
  *
  毓粹宫,陈海揣着袖子坐在值房,双眉紧紧蹙起。
  漏壶又滴了几点,他逐渐按捺不住满心的火气,扭曲着脸,重重捶了下面前的书案。
  “哎哟我的大人,您气就气吧,怎么还要伤损自己的身子。”
  陈宝儿撅着屁股跪在地上,见状连忙抬起头,神情谄媚。
  陈海冷冷觑他一眼,却不言语,只是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这陈宝儿是一个税监。
  官员有所谓回京述职,而对于那些离京的税监们,每逢年关也是必要赶回宫内。
  这些税监们,要在陛下面前说一说一年征收上来的银钱,比一比功绩,顺便掂量掂量自己在睿宗心中的分量。
  陈海作为司礼监总管,堂堂掌印太监,自然要留在宫中侍奉皇帝。
  只是矿税这块儿能捞的好处实在太大,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便派了干儿子陈宝儿离京,代自己征税。
  表面上是陈宝儿上供的金银,可睿宗知道内情,这笔银子理所当然地会划到他的头上。
  为了让陈宝儿能在一众税监中拔得头筹,陈海可以称得上煞费苦心。
  先是将人派到富庶的东南一带,陈宝儿虽然没什么大能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征上来的银钱到底要其余贫瘠的州县多出数倍。
  只是陈宝儿征上来的银两,眼见儿的一年年变少,若不是睿宗对陈海到底有几分信任,怕会都疑心那陈宝儿征上来的银两都被他陈海截留。
  你没有能耐,好地方自然也没有再给你的道理。
  今年年初,睿宗将陈宝儿调去西南,重新换了税监到东南,偏偏新换上的那个太监,是个一直被陈海压着一头的死对头。
  过几日便是除夕,今儿睿宗照例私下犒劳了他们这些税监。
  陈海的死对头拔了头筹。得了睿宗最大的赏赐,而陈宝儿那个不中用的,今年几乎什么都没征上来,陈海难得体会到了一把最末名的滋味。
  “那个贱蹄子哪次见了我,不是卑躬屈膝赔着笑脸,一朝小人得势,便换了副嘴脸。”
  “公公不必烦忧,陛下心中自然还是最亲近你的。”
  “若不是你不中用,那肥差如何落得到他头上?”陈海狠狠拍了拍桌子,“到底是你不中用。我才折了亲侄儿,尚且未替他料理完后事,你便又捅个天大的篓子给我!”
  陈海将袖子里的奏本劈头盖脸地摔到陈宝儿碗大的脑门上。
  这是今早上朝,御史吴用参杨琦与陈宝儿的折子,大谈矿税之弊。
  原来是那陈宝儿在西南也不安分,与那杨琦等人厮混。
  临阳可是挨着溧阳,溧阳民变的消息早早便递进宫里,明眼人都知道那杨琦是在刀剑儿上跳舞、自寻死路,偏偏陈宝儿依旧与这杨琦各位亲近。
  吴用原本是要参杨琦的,见杨陈二人关系紧密,索性一并参了。
  文人的嘴有多毒,一句“迅雷击木,火燔三宫,天变极矣”,就差指着睿宗的鼻子骂他为君不仁,才会遭了天谴。
  睿宗晨起上朝,憋了一肚子火,午膳都没用,还随意揪住他的错处,狠狠训斥了一番。
  这折子虽然被搁置没有批复,但睿宗却将折子给了他,其中意味,惊得陈海心惊肉跳。
  陈海知道事情原委后,真是活吞了陈宝儿的心都有。
  若不是深宫中能有个真正信赖倚重之人过于艰难,陈宝儿又是最早跟着他、算是忠心的,陈海绝不会再用他。
  陈宝儿跪在地上,颤了颤脸颊上的肥肉,撇撇嘴。
  “大人,咱家之所以与那杨琦亲近,也全是为了大人。那杨琦聚敛有法,手下更是攒聚了一帮亡命之徒,在那西南是人见人怕。但凡他张口要钱,便没有一个敢偷奸耍滑、百般推脱的。”
  “咱家跟着他,就是为了借那杨琦的威视。我初到西南,税收的地界紧紧临着溧阳,既然都是交钱,是交给咱家还是交给杨琦,那些贱民心中都门儿清。咱家若是不与那杨琦联络,怕是一文钱都收不回来。”
  “你莫同我装样”,陈海眯起眼,“西南有多少靠海运起家的豪门巨贾、大商小贩,你去收商税,怎么就收不回钱来。你真当以为咱家不知道你这混账东西、私下到底独吞了多少?”
  “咱家用你,是看你忠心,这笔钱,我叫谁吃都是吃。你若是再没有本事叫咱家在陛下面前长脸,你便直接搁西南投海自尽,不必回宫见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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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两相疑(二十一)
  “参见殿下、见过阁老。”
  官烨抬脚进来时, 殷俶正坐在书案之后。
  李习坐在另一把太师椅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殷俶背后的一幅水墨江山图出神。
  殷觉见官烨进来,面上露出些许笑意, “你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李习,“先生, 这位便是我向你提过的舍人官氏。”
  李习抬眼上下一扫,眼前是个很文弱的青年,身高七尺, 却身形瘦弱,面皮要照寻常人白皙几分,眉眼很秀气,乍一看倒像是位个头偏高的姑娘。
  他对这位被殷觉赞赏有加的舍人不甚感冒, 因着这位入府的投名状,是出卖亲姐的消息。
  虽是通过坑害血亲博得殷觉青眼, 然这里头似是有些隐情在,所以殷觉才会最后收用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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