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6/81页


  老和尚没好气地指派小和尚去取火烛,三思则被主子打发出门外,站在不远处,迷迷瞪瞪地盯着天上的月亮。
  小和尚重新点亮火烛,又殷勤地看了茶,官白纻坐在火烛一侧,殷俶自然地在另一侧落座,离她不远不近。
  那老和尚坐在蒲团上,也不摆弄蒲扇了,只是仍旧耷拉着眼皮,恶声恶气地问道:“施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这难道不是大师在侯的客人?您既邀人前来,何必出言为难。”,官白纻出言冷嘲道。
  老和尚瞥了眼官白纻,又看了眼老神在在饮着茶的殷俶,面上一哂。
  “你们也不必在这里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唱和,老衲今夜只解两签,之前已给这位姑娘解过一签,已是泄露天机,险些招惹杀身之祸。”
  “鸦娘行事冲动,冲撞了大师,叔远替她给大师赔不是了。”
  “老衲福薄,受不得殿下一声歉意。”
  他此语一出,官白纻迅速看向殷俶,却恰好看见对方转过来的目光。殷俶不再遮掩,从袖口掏出一道签文,官白纻顺势接过,恭恭敬敬地递到如一手中。
  九月初九,大病初愈的皇长子再睁眼时,他却已经不再是他了。
  初醒后的皇长子一共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以雷霆手段处死了跟在身边多年伺候的太监阿福;第二件,便是求签。
  如一凝神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换麻得丝,系人双足,要见分明,因灾得福”四句。看了半晌,问道:“殿下要解什么?”
  殷俶面容沉静,“还请大师解惑。”一个皇子不便说出口的,自然是自己是否有缘于帝王业。
  如一抬眼觑他,“殿下不是早已知道结果,何苦问我。”他拿出身后的蒲扇,摇了两摇,“殿下,您今世之孽,在因缘。”
  言罢,竟是直接推门而出,将两人留在了自己的屋里,端的是高人的潇洒快意。
  殷俶闻言,端茶的手指微凝,眉宇间多了几分迟滞,似是在思量什么。
  官白纻拿起那把小剪刀,一下一下地剪着面前烛火的烛芯,眼睛却藏在火光后面,偷偷觑着对面男子的神色。
  见他正空空地望向一处,慢慢地转着手上的扳指,便知他在思忖今晚的所见所闻。
  那灯烛跳出几朵小小的火花,官白纻摊平手掌,接到手心里,面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再一抬眼,就见那人正眉眼温和地看向自己,嘴角是清浅的笑意。
  “爷,您也回来了?”
  “是。”
  殷俶抬起茶碗饮下一口,变凉的茶水干涩滞苦,他懒得在官白纻面前装模做样,索性眉心一蹙,将那碗茶丢开手,“九月初九重阳赏菊宴,我醒在那日。”
  这是在向自己解释他回来的时日了,官白纻眉眼一弯,“鸦娘也是那日回来的。”
  她停顿了半晌后,有些难堪地加了一句,“爷,那日鸦娘去浮碧阁寻你了。”
  殷俶闻言,轻叹一声,却并未点破。
  “鸦娘没有见到殿下,而在床榻上见到了昏迷的三殿下。”
  殷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就好像他早就料到官白纻会有这样的行动。
  他也没有因为官白纻撞破浮碧阁中的情景而生出任何的慌乱,是全然的放心与不在意。
  “我杀了阿福。”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阴郁,“当日,原是他在我宴会上饮用的茶水中做了手脚。我将所有心神放在提防酒水吃食上,却独独漏了他宴会开始前端来的茶水。”
  “阿福的幕后之人已经有些许眉目。”
  “是恭妃。”
  殷俶轻轻一笑,“你为何这般猜测?”
  “恭妃与那位官眷同时离席,若与她无关,以恭妃谨慎的个性,断然不会与那位官眷同路。”
  其实这个理由只能用来解释猜疑的理由,却不能当作证据。真正让官白纻确信是恭妃的,是殷俶。
  她一直思索今日宴会为何与前世不同,如果是殷俶也回来了,这一切便有了理由。
  他知晓先机,自然会有所防范,甚至还会提前布置。而照他的性子,如若恭妃无辜,他是不会将恭妃推入必死之局。
  后妃与皇子有染,那位妃嫔无论如何,是留不得命在的。


第5章 连环宴(五)
  官白纻眨眨眼,还是有所不解。
  “爷,恭妃与您无冤无仇。”,对方也没有任何子嗣,为何要设局算计。
  她话音方落,就见那殷俶神色间陡增几分倦怠。
  他伸出一只手,微微侧身,官白纻两手接过来,找准穴位,慢慢地摩挲着。
  渐渐地,他舒展开眉心,抬眼看她,“鸦娘,这局原本不是冲我的。只可惜她是个蠢货,设计不成,反而连累了旁人。”
  “她身边有两个心腹,二人争斗的厉害,恭妃又偏疼其中一人,另一人生了怨气,转投了李贵妃。”
  “原本恭妃意图将官眷和皇三子都引入绛雪轩,然后自己当场捉奸,却不想这计划被泄密给李贵妃。贵妃娘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动用了我身边的暗桩,却是打算将我醉晕入万春阁。”
  官白纻神情陡然一转,殷俶眸光泠泠,见她明白过来,就继续说了下去,“前世,恭妃也被引入万春阁。”
  “这便是妇人争斗的阴狠之处,可笑恭妃的那两个贴身侍女,一个原本就是李贵妃埋下的暗桩,另一个本是对她忠心耿耿,却在那个丫头的挑拨打压下,也投入李贵妃门下。”
  “前世我入万春阁,已是神智不清,勉强辨别出床上那妇人身上的衣饰必是宫中所有。我意图脱局,先是装晕骗过了李贵妃的眼线,接着划伤自己,借着那点子痛意,避去了浮碧阁。”
  他说的云淡风轻,其间惊险却不言而喻。
  官白纻垂着头,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手背。男子将掌心转过来,眉间有一丝静谧的惬意,“鸦娘,不必伤怀。今世,我终于是避开此祸。”
  原来二人在浮碧阁的初遇,于他,是祸端啊。
  官白纻闭上眼,贴着他温热的掌心,烛火浅黄色的光晕带着仿佛灼人的热意,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不必难受,这事自己早已知晓了。她在心中悄悄地劝慰着自己。
  “李贵妃设此局,或许图谋甚远。”她再次睁开眼,将所有软弱的心绪都藏进眼底,微微仰起头,就这么看着他。
  前世陪着他走到最后,她自然知道任何这般大动作的谋算,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陛下想要抬李贵妃为皇贵妃。此事若说陛下不知情,我却是不信。”
  官白纻的心凉了半截。
  “往小瞧是后宫风流事,往大了看便是前朝改天换地的大事。”殷俶摩挲着女子冰凉的脸侧,唇角还是勾着,好似这一切都不会牵动他分毫心弦。
  “陛下属意三弟,三弟非嫡非长,若要立他,总得占一个名头。我生母已死,母家又是早早被驱离帝京的世家,无所依傍。抬皇贵妃不过是权宜之计,待李贵妃成了皇贵妃,若那皇后位子上的女人不蠢,自请废黜,或许还能得个好死的结局。”
  “若贸然抬贵妃为李贵妃,母族无论如何都不会应允”他说得漫不经心,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没什么干系。
  “可若我在此刻出了天大的丑闻,这桩丑事便会成为陛下手的筹码,借以施压母族。”
  “剑锋指我,却是意不在我,陛下谋虑当真深远。”
  他神情愈发凉薄,却不见丝毫的伤心,似乎早已习惯了生父步步为营的算计。
  官白纻记得,皇三子每次见皇帝,都是甜甜的“父皇”,而他永远都是恭恭敬敬的“陛下”,这一声,就喊出了千远万远。
  “我此棋冒险,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前世,我虽也算作避过此劫,可到底没有拦住陛下。李贵妃被抬皇贵妃,你我二人在后宫便处处受她掣肘,甚至多年筹谋付之一炬,险些身死。”
  他平静的叙说里藏了太多悲凉与心酸。
  他忽然再次转过手掌,攥紧官白纻的手,这一瞬间,二人便好似又回到那前世幽禁废太子的那座冰冷的东宫之中,了无人烟、杂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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