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9/81页


  “既然如此,殿下说与老奴又是何意?”
  “只希望公公能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殷觉走到门口处,瞧见四下无人,偷偷凑到陈海身侧,将手中一方罗帕递过去,“夜半子时,母妃于毓粹宫偏殿静候公公。”
  陈海面不改色地接过来,今晚是他值夜,那李贵妃自然也是知晓的。此刻二人正走到月色明朗之处,陈海的容貌与神情也终于可见。
  睿宗是个好姝色的皇帝,日日伺候在他身边的宫人自然也个个样貌姝丽。陈海虽然已经三十有余,却因无须无髯,面容白净,显得只有二十左右。他生一双凤眼,薄唇似血,眉眼间有股难言的冷淡与风流。
  此刻,他面不改色地拢紧帕子,“殿下,老奴便送到此处。至于殿下吩咐,老奴自当遵从。”
  “君识先谢过公公。”
  陈海面不改色地触了触袖口内的锦帕,先去了殷俶所居的重华宫,转述了皇上的口谕。然后再回身,老老实实守在了皇帝的殿门口。
  月色暧昧,里面时不时传出几声夹杂着泣音的猫叫,还有男子正得趣儿的逗笑。这些声音缠绵悱恻,香艳隐微,唤得陈海的心似是被猫爪子挠了般,酥酥麻麻,反倒被激起一股子邪火。
  他抬头观月,忖度着时间。自己虽贵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说到底,还是皇帝的一个奴才、一条看门狗。只是这狗,也会偶尔偷食主人的珍馐。
  想到子时躺在宫殿内媚态横生的美人,陈海一边哂笑,一边不由得承认这皇三子也算有不凡之处。
  他怕是早已料到自己今夜会被勾起欲念,索性便牵线搭桥。那李贵妃虽然蠢,倒也是玩起来颇有风味的。
  陈海细细忖度一番,心想着今夜殷觉提到的那两个人,他也该出点力气,在睿宗面前多言两句。


第7章 皇贵妃(二)
  殷觉擦着唇角从宫门内踏出,看了眼天上的冷月,眸色中的阴毒不减反增。
  他上了轿子,却没有回自己的宫殿,而是摆手,让人带去了另一处。
  他被下药是事实,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踪迹。
  殷俶那边父皇也定是仔仔细细盘查,如果仍旧无恙,那么问题便只有可能出在恭妃身上,那秽药怕是被直接带在她身上。
  他亲自去诏狱翻查,就不信找不到半点痕迹。
  却说之前从乾清宫金銮殿退出来的小校尉,已经来到诏狱。
  他走进一间昏暗窄小的牢房内,蹙起眉,叫人将里面气息奄奄的人用席子裹住拖出来。
  那校尉不耐地抻起袖子,虽然嫌脏,但是毕竟是睿宗亲手吩咐的事,他也不敢马虎。
  “去牵条狗来。”
  皇帝不让殓尸,可架不住总有人赶着找死。他们找死的不要紧,到时候连累无辜的办差人才是最要紧的。
  久而久之,这镇抚司里也有了一套私下的行事方法,就算要殓尸,那也要有尸可殓才行。
  女人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因血污凝结成一团浓郁的黑,她伸出已经见骨的细弱手臂,颤巍巍地从席子中探出,去攀附校尉的鞋靴。
  这金玉一样的人儿,在经历了一番毒打和折磨后,竟然还没死透。
  校尉见怪不怪地一脚踩上去,直接踩到她的手臂筋骨碎裂,席中人惨叫一声,再无生息。
  他冷冷啐了一口,牵起老头领来的恶犬,左手拖着席子,朝乱葬岗去了。
  乱葬岗,正是风清月明,校尉一身飞鱼服,抽着大烟坐在坟堆上。
  他的脚边不远处,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狗正拱起脊背细细的啃食咀嚼。
  过了许久,在刺鼻的恶臭与遍地的残骸中,有累累的白骨冒着寒光。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唤回狗,准备回家。那狗走过来,喉咙里不舒服地呼噜着,咧开嘴,牙齿间露出一点金芒。
  校尉俯身细看,应该是女人的小指上原本带着的金环,卡在了狗的犬牙上。
  这金环极细极精巧,所以同僚在毒打这女人的时候才没发现此物。他咧嘴拍了拍狗脖子,真是条好狗,今晚回家,终于不用挨婆娘骂了。
  小小的金环塞进怀里,吐出含在嘴里的草根,他乐呵地转身,远处忽然窜过一黑魆魆的人影。
  心中生疑,他却也不怕,只是抽出佩刀,牵着狗小心翼翼靠过去。未等他凑近,冷风一闪,他身侧的狗就被暗箭穿了脖子。
  校尉正欲大叫,有人已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贴近,那人双手一紧,一条寒光乍现的钢线已经绕上他的脖颈。
  他双目欲裂,半截舌头吐出来,竟是被生生咬断,几息间便面庞青紫,没了声息。
  那人将钢丝抽出来,甩掉上面的血肉,被勒断脖子的人正仰躺在地上,两只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明月。
  此人并未即可离开,而蹲下身,在他怀间摸索,找到那枚金色的指环后,即刻朝乱葬岗的坟堆背面快步离去。
  阴影里,静静停着的辆马车。
  “爷,事情已经办妥。”
  他垂首将手中的东西递进轿子。
  “知道了,把这里收拾干净。”
  殷俶坐在轿子里,“过一会儿陛下便该差人来我宫中了,你且快些。”
  三思闻言一噎,却不敢多言。轿子周围那几个侍卫也都手脚麻利地拖拽着校尉和狗的尸体去掩埋。
  殷俶百无聊赖地靠在一边,难得有闲心地玩弄起掌心的那枚金戒。
  他指尖微动,将那戒指转了一圈,原本镶嵌着石榴石的位置消失,出现黑色的细孔,再一转,便是一根细细的金针,上面还沾着些许粉末和干涸的血痕。
  这玩意儿还是前世官白纻鼓捣出来的东西,他临时叫人去仿制,还不及她制作出的十分之一精巧。
  眼前忽然闪过那人素着脸枕在自己膝上,转动指环的情形。
  暖阳透过叶隙细碎地洒进来,她面颊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自己的膝上。她眨了眨睫毛,轻轻的骚动,心尖儿有一点点痒,还有些许说不清的烦躁。
  殷俶猛地回神,眼前是昏暗的轿内。乱葬岗的恶臭依旧刺鼻,夜风也依然寒凉,明月如钩,却也是冷冽而孤清的。
  想起一会儿便要回去的重华宫,冷清凋敝,不知怎得,他又生出几分懒怠的心情。
  却不想重活一遭,不仅要再斗一番,宫中却连个暖床留灯之人也不剩了。
  “爷,已经收拾妥当。”
  “那便回吧。”
  轿内传来清淡的吩咐声,那音调中的漠然,竟是比这如霜的月光,更令人胆寒。
  这一行人离开乱葬岗许久,又有车马悠悠赶来。
  他们忍着刺鼻的恶臭寻到了恭妃的尸骨,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只得无功而返。
  殷觉便是再不甘心,也知道此事不宜穷追,这个暗亏,他有再多不甘,也得咬牙咽下。
  不过,他和母妃又有了新的筹谋,只要陈海这次愿意帮他们,母妃想要为皇贵妃的心愿,或许不日便可实现。
  而距他入主东宫,也不过咫尺之遥。
  思及此处,他终于是不情不愿地放下车帘,压低嗓子怒气冲冲地吩咐一声,“回宫。”
  ***
  殷俶回宫不久,陈海果然登门传来睿宗的口谕。
  禁足、辍学、监视,没有一样超出殷俶的预料。
  打发走陈海,三思合上门,小李子跪倒在地,脸上是既惊又喜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被送进这重华宫。
  三思站在一旁,也是暗暗心惊肉跳,觉得自家主子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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