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被迫还俗后》作者:春风迟迟》第2/136页


  尤礼虽不认得她,但听见元嫔早产,皱了皱眉:“怎的会忽然早产?娘娘不是才孕七月余?”
  宁湘一路过来也花了一刻钟时间,想到元嫔先前的样子,愈发着急了:“是,请总管通传一声。”
  尤礼面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凝眸站在那里:“太子殿下在里头,不瞒姑娘,我这会儿可不敢进去呢。”
  宁湘微愣,太子殿下在里头,尤总管都不能出声,她哪里还有胆子进去。
  尤礼看她一眼,正要说话,天边日光隐没在云层中,轰隆一声雷响,闪电在乌云里撕裂出一道狰狞的亮光。
  身后殿里传来一声怒喝。
  “放肆!”
  杯盏落地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震得人肝胆欲裂,宁湘心头一凛。
  这是皇上的声音。
  旁边尤总管已经眉头紧锁,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即便隔着厚重的殿门,也能感受到天子的怒意,可里头不发话,他也不敢擅自推门进入。
  宁湘心道自己运气不好,遇上元嫔难产,急忙来禀报皇帝,又遇到太子惹怒圣颜,这下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尤礼掖手,神色被天边乌云衬得愈发沉重,小声嘀咕:“明儿是先皇后的祭日呢……”
  其实皇帝和太子父子不和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有所耳闻。
  前几年皇后还在时,帝后夫妻恩爱,父子尚算和睦。如今皇帝上了年纪却大不如前,本就生性多疑的人,脾性愈发暴躁易怒。
  前不久几个文臣因天子震怒无端遭受牢狱之灾,抄家行刑,牵连甚广,太子多番劝谏无果,反遭皇帝斥责优柔寡断,不够杀伐果断。
  还有一件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是两月前太子因荣王破格提拔妻弟,公然在朝堂上与皇帝作对,被罚了禁闭,加之有心人挑唆,父子之间阋墙渐深,太子储君之位摇摇欲坠。
  当今太子乃中宫嫡长子,自周岁起册封储君,朝堂众臣评价无一不是聪颖勤敏、宽厚仁德。
  朝政上的事宁湘不懂,但从只言片语对太子的认知中,觉得他是并非皇帝所言优柔寡断的中庸之辈。
  正走神之际,里头传来皇帝的声音。
  “来人。”
  尤礼一顿,给宁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行退下,然后推门进入。
  里头飘出几句朦胧不清的低语,宁湘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便听尤礼略带慌乱的喊了声皇上。
  “皇上三思啊……”
  耳听得扑通跪地的响动,宁湘不敢再停留,然而却听见皇帝更加响亮的声音。
  “传朕旨意,太子宣明繁失德失仪,以下犯上,难堪大任。着废黜储君之位,收回太子宝册宝印,贬为庶人,驱逐出宫。”
  黑云中又一道白光闪过,大雨磅礴而至,浇得廊下花草飘摇残破,顺水飘零。
  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的雨雾,宁湘站在台阶前,想着要不要直接冲进大雨里,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下一刻,半掩的勤政殿大门被推开,淡淡的一股龙涎香从香炉里飘散出来,混着雨时泥土的气息,搅得人心愈发压抑。
  一双金丝绣祥云纹的长靴映入眼帘,宁湘小心翼翼抬眸,只看见半张清越的侧脸。
  历来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有极为出色的容貌,深邃磊落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天光落在面上,眸中蕴藏微光,温润如玉。
  可惜天公不作美,风雨侵袭而来,太子只身往前走了两步,细腻的雨珠坠在紫金冠上,很快从挺拔的鼻尖滑落,轻轻一颤,随即隐没在云纹缠绕的石青色襕袍里。
  宁湘进宫这么多年,只伺候过缠绵病榻的老太妃和并不算多受宠的元嫔,见到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太子殿下,也只是每年大宴上远远打量过。
  宣明繁就站在不远处,她只打量了一瞬就低下头行礼,心里却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废储旨意震惊。
  这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啊,身份这般尊贵的主子,没了储君之位的庇护,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宁湘不敢想。
  尤礼着急忙慌地跟出来,脚下发软,满脸惊惧与为难:“太子殿下,皇上在正在气头上,您……”
  “照着父皇的旨意办吧。”和缓沉哑的声音淡淡传来,尤礼微滞,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太子在石阶前顿了顿,微微侧目,然后波澜不惊地望了望天,幽深的眼眸浸着风雨,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并没有把这个足以令朝野震荡的旨意放在心上。
  廊下的人微微抬手,屏退后面要追上来的尤礼,天光下,金丝线绣的衣袖仍然耀眼,他仍旧还是往常那般模样,冷静自持,傲骨铮铮。
  宁湘站在廊下,裙摆已经溅上了雨水,再抬头看太子,却是不急不缓地走下台阶,那道颀长矜贵的身影迎着雨幕,越来越远。
  耳边雨声隆隆,愈发叫人心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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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晚元嫔顺利产子,宁湘在产房外等到子时末,听见微弱的哭声,总算松了口气。
  元嫔早产,皇帝再得一子的消息,并不如太子被废来得措手不及。
  许多人看到宣明繁在东宫褪下太子朝服,卸了储君玺印,一步一步走向宫门,无人敢上前。
  因这突如其来废储的旨意,京城上下掀起轩然大波,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朝廷重臣,纷纷被这这个消息砸得回不过神。
  翌日,皇帝免了早朝,勤政殿外以丞相为首,跪满了一众朝臣。
  皇帝对此视而不见,再逢朝会时已然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命礼部收回太子册宝,封禁东宫。
  三日之后,废太子只身离京,后来听说是到了寺庙修行,无人再窥其踪影。
  宁湘听说这个消息,已经是小皇子满月前夕。
  元嫔早产,小皇子病弱,甫出生时呛了羊水高烧一场,未及满月就只剩了一口气。
  期间皇帝来过两回,对于这个羸弱的孩子纵有疼爱之心,却也无能为力,只叫太医院好生照看着。
  皇帝膝下子嗣不丰,仅有三子两女,嫡长子宣明繁自幼立储又被废,二皇子风流纨绔、不思上进,三皇子又因出身低微不受重视。
  好容易中年得子,却又因先天不足,生死难料。
  月子里太医请了几回,等到满月,宁湘一看,还不如刚出生的孩子健康,瘦瘦小小的那么一团,裹在襁褓里仿佛没了声息。
  元嫔常常抱着孩子垂泪,而先天孱弱的孩子,从酷暑熬到初秋,前后不过两个月时间,便在深夜里断了气。
  宫里年幼夭折的孩子身后事不能大办,挂上白幡、烧过纸钱,连着襁褓一起装进棺椁里,次日天不见亮就发送了。
  天边破晓,金芒碎玉似的落在巍峨宫阙上,皇城依旧固若金汤,浩瀚无际。
  小皇子的离去并未掀起什么大浪,许是这宫里见惯了生死,一个小小孩童并不能左右朝堂变化,是以除了昭阳宫的人,再无旁人在意这座宫殿里,也曾诞生过一条鲜活的生命。
  宁湘曾经也真情实意的为小皇子流过泪,襁褓里的孩子匆匆来这世上一遭着实叫人悲痛。
  那日看着小皇子入殓,不禁让她想起家中兄嫂的孩子。
  初进宫时,嫂子还在孕中,后来听说生了个男孩,至于侄儿是什么模样,家中是何种情形,早已无从得知。
  元嫔因入秋天凉又病了一场,昭阳宫日日汤药不断,太医来问诊开了药方,陶嬷嬷随手一指,让她跟着去太医院取药,却在半途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
  彼时临近太医院药堂,给元嫔看诊的太医正要叫药童抓药,不料院使匆匆而来,沉着脸叫上几个人,急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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