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138/299页


  涂爻听说后,倒是想起来一个人。
  “早年我在别处做官时,曾听说过一位奇人,他幼年因病眼盲,却生性乐观,拜一位道士为师,专门在街头给人摸骨算命。我虽未亲身体验,但民间口口相传,都说极灵,想来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行不行的,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谢钰说:“算命灵不灵的,倒没什么要紧,只要摸骨的本事好。”
  涂爻正铺纸蘸墨,准备去信给当地官员帮忙寻找,闻言笑道:“哎,话不好这样讲,若果然是个会算命的,便是大才,说不得先叫他给你摸一摸,看此生姻缘在何处。”
  人但凡略有了点年纪,难免爱瞎操心,自己圆满了,便挂念着下头的小辈,也想看他们有个伴儿。
  他难得玩笑,谢钰不觉莞尔。
  涂爻却盯着他瞧了几眼,摇头失笑,“罢了,是我多事。”
  这小子,瞧着模样,大约已有了心上人。
  倒叫他白操心。
  谢钰没有否认,只是好奇,“他既然眼盲,又怎能画像?”
  涂爻笑道:“这便是天意了,他五六岁上坏了眼睛,自此拜师学艺,谁知二十来岁时,竟又渐渐好了!后来遇到高明的大夫,说那些年并不是眼睛坏了,可能是哪里有淤血,若当时能有好大夫及时针灸几回,大约也就没事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淤血慢慢散去,也就好了。”
  谢钰听罢,唏嘘不已,“真是造化弄人。”
  本不是致命的大毛病,却因未遇良医,叫他平白遭了十几年的罪。
  不多时,涂爻写完信,待墨迹干透后装入信封,又用了官印,交给侍从,“三百里加急,去吧。”
  人命关天,多拖一日,案子就更难破一分。
  “这案子,你该办就办,但也莫要太上心,若有别的差事,就先搁一搁。”涂爻叫人换了热茶,对谢钰推心置腹道。
  只剩一副骷髅架子,这样的案子世所罕见,却叫人从哪里下手嘛!
  若不走运,或许几年都破不了,总不能把人耗在上面。
  当然,这话不能对外说,但实情如此,他们这些当差的必须得分清轻重缓急。
  谢钰端了茶喝,“是,不过还是要派衙役在附近几个村镇盘查询问。”
  如今看来,必然是本地熟人作案,不然凶手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死者生前颇爱享乐,就不可能没有亲人朋友,就算只有邻居,突然几个月见不到,也该觉得蹊跷了。
  但没人报案。
  为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有这么几种可能:
  要么他生前经常这样突然消失很久,大家习惯了,并不觉得奇怪;
  要么他死之前正要出远门,或是凶手故意让大家误以为他要出远门,所以如今消失了,无人生疑。
  涂爻听着谢钰的分析,不住点头,“不错。”
  “还有第三种,”谢钰将茶杯放回去,“死者生前不受待见,所有人都期望他消失。”
  “有理,”涂爻换了个姿势,“不过这些暂时也只是推测,若没有新的线索,困难很多啊。”
  说白了,现在他们只知道死的是个日子曾过得不错的男青年。
  别的?
  没了!
  怎么找?
  如此过了两天,案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六月初一这日,马冰买菜回来,在院子里碰见长吁短叹的张仵作,顺口问怎么了。
  “十全九美,十全九美啊!”
  张仵作扼腕叹道。
  却说张仵作搂着那骷髅架子睡了几晚,狠狠画了几张图,又渐渐觉得不足:
  那骷髅少了几根指骨!
  就非常遗憾。
  这几日衙门内大家都开始猜测,说张仵作是不是疯了,因为总有人从他屋子那里经过时,听见里面传来“嘿嘿嘿”的笑声。
  有时大半夜也不睡,就那么“嘿嘿嘿”,着实诡异。
  身为医者的马冰倒是有些理解张仵作,别说他,她自己这几天也没少过去观摩,实在是骨架难得啊!
  若学习者人手一副,许多疑难杂症也都能找到来源,也敢下手治了。
  马冰就劝道:“知足吧,这就够难得的了。”
  张仵作也知道自己贪心不足,可人心不足嘛!有了一,就想二,想三……
  他眍着两只眼睛,不住念叨,“要不干脆找个匠人,用另一只手的骨头脱模,凑一对,不然看着忒难受。”
  张仵作有个毛病,凡事就喜欢弄得整整齐齐,不然浑身不得劲。
  马冰无奈,“您先找着愿意干的匠人再说吧!”
  果不其然,问明白之后,没人愿意接这活儿!
  张仵作也来了倔劲儿,自己去捣鼓了一堆工具来,准备撸起袖子自己上。
  结果六月初四一大早,天还不亮呢,他就灰头土脸跑去砸谢钰的门,“大人,大人呐,有发现,有发现!”
  一刻钟后,以谢钰为首的众人齐聚药园,俱都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马冰尤其不解: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默认在药园碰头?!
  这几日张仵作都忙着琢磨脱模,生生把自己折腾成要饭的,人也憔悴许多,可这会儿瞧着,精神头好得简直像极了回光返照。
  他从兜里掏出那副残缺的手掌,指着缺口处道:“你们看这里,因为骷髅架子上全是老鼠啃过的齿痕,所以一开始我并未在意,但是这几日我反复脱模,越看越不对劲。你们看这个位置!”
  他甚至还给骨头都打了细细的眼儿,将那些碎骨全都用劈开的细牛筋绳穿起来!
  张仵作将手掌骨架猛地往前一送,几乎就到了元培和霍平脸上。
  两人猛地向后一仰,用全身的力量抗拒着那只哗啦啦抖动起来的手掌,叫苦不迭,“看见了看见了,不用这么近!”
  这人真疯了!
  谢钰忍笑制止了张仵作,让他将手掌放到油纸上,大家轮着看。
  张仵作激动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看这个位置,这明显就是陈年旧伤,绝不是这几个月刚刚啃过的痕迹。”
  马冰和谢钰凑上去看了几眼,大喜。
  “张仵作说的对,这确实是利器所致。”
  “切面有明显愈合的痕迹,应该是陈年旧伤。”
  人骨坚硬异常,普通家用的菜刀或镰刀或许能切断,但绝做不来这样整齐的切口,更像斧头一类的重器。
  若真是斧头,基本可以断定是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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