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191/299页


  可肉贵,油也不便宜,饶是这么着,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
  蒲草一探头,就见里面一个白瓷盘子,盘子里放着几块灿金色的炸货。
  “好香啊!”她吸着鼻子道。
  “吃吧,早起才做的,还热乎呢。”
  马冰端出盘子,额外还有切开四半的流油腌鸡蛋,一碟清脆爽口的酱瓜小菜,又给两人都递了筷子。
  蒲草欢快地道了谢,张抱月倒是有些迟疑。
  她已有许久未曾吃过这个。
  “大清早的,谁吃这些油腻腻的……”
  话虽如此,可马冰才要作势收回筷子,她就先一步夺了过去。
  马冰冲她嘻嘻发笑。
  意识到被捉弄后,张抱月红了脸,呸了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与蒲草凑在一处吃起来。
  世间男子大多喜欢被女人依附,尤其是窑姐儿,最好柔若无骨,可怜楚楚,似乎专等着那些“救世主”去怜悯,故而很少有窑姐儿特别胖。
  尤其是鸨母也怕她们攒够力气反抗逃跑,恨不得手下的姑娘们各个餐风饮露,所以这些日子马冰做的最多的并不是喂张抱月和蒲草吃药,而是吃饭。
  吃,使劲吃,变着法儿的吃。
  吃了之后还要动!
  做五禽戏,练八段锦,动得多了,胃口就好,胃口好了,吃得自然也就多,身上就会有力气,而且长出来的肉也会很结实,单从外面看,非但不会觉得胖,反而更瘦了似的。
  两姐妹偷摸练了这些日子,胃口着实改善了,埋头一阵风卷残云,盘子就光了。
  甚至盘底剩的一点油渣,也被意犹未尽的蒲草捡着吃了。
  她们吃煎茄盒,马冰喝冰镇杏酪,十分香甜。
  六月快过完了,但暑气犹在,市面上占据半壁江山的还是各色冷饮,什么乌梅汁、红豆霜、冰绿豆粉儿、桂花酸梅汤,南来的甘浆、荔枝膏儿,都是清清爽爽的。
  讲究些的酒楼饭庄用冰镇,便是街头巷尾的小摊贩,也会打一大盆井水来,放到里面借凉气。
  这杏酪便是将肉厚的杏子洗净,对半剖开,加上冰糖煮烂,中间一点点挑去果皮,再把煮好的杏肉一遍遍过细筛,最终就得到一盆细腻如膏脂、柔滑无匹的甘浆。
  用冰块放凉,吃的是加一勺乳酪,半盏山泉水,便得了。
  黄澄澄亮光光,香气扑鼻,味道酸甜可口,非常解暑。
  百花楼日进斗金,银钱是不缺的,夏日便总用冰。
  马冰吃得这一盏,原本便是搁在晶莹剔透的冰坨中镇着的,蒲草端来时,还能看见上面冒出来的丝丝缕缕凉气。
  杯壁上沁出细密的水珠,指尖一碰便汇成细细一缕,顺着流下来。
  吃了一盏杏酪,暑气也散了,那边张抱月她们也结束“战斗”。
  “真香!”
  蒲草添嘴抹舌道。
  “今年的新麦粉,加了好几个鸡蛋和的面糊,又有肉有油,能不香?”马冰笑着戳戳她的脑门儿,又把脉,“嗯,脉象强劲不少。”
  张抱月自暴自弃地打个嗝儿,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二人,眼中满是温柔。
  这就是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两个人了。
  “这几日我勾了个贵客,他很爱打马球,我便说看着很有趣,他便要教我学骑马。虽然鸨母不大高兴,却也拗不过客人,只得允了。”张抱月低声道。
  除了琴棋书画和床上功夫,鸨母是绝不希望看到窑姐儿学其他本事的。
  但若这个要求是金主提出的,那自然另当别论。
  马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很好!”
  要逃跑,自然不敢指望别人,可此去西北十分艰苦,又是暂定秋日逃亡,必然一路沙尘漫天、风雪交加,少不得坐车。
  若雇车,少不得找车夫,可这么一来,她们一路上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就不是秘密。
  况且如今的车夫都是男人,若对方见她们两个女子上路,天长日久起了歹心可怎么好?
  所以在调养身体之外,张抱月和蒲草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学会骑马。
  这对窑姐儿而言不算容易,但张抱月做到了。
  马冰说:“其实赶车也没什么难的,只要想法子让牲口听懂命令就好,若学会骑马,来日你们也多条路。”
  只要学会骑马,就意味着学会操控牲口,赶车便不在话下。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也会骑马,若有人追来,便可迅速舍弃马车,骑马狂奔。
  “届时我会提前为你们买好车马,连同票子和身份文书一并送过来,”马冰道,“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马冰无意中瞧见自己曾和袁媛一起去过的铺子,一时间有些出神。
  也不知……罢了,不想了!
  你有什么资格多愁善感?
  马冰自嘲一笑,甩甩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赶出去,抖动缰绳,继续前行。
  已是六月下旬,可光照还是很足,阳光亮得刺眼,令人不敢逼视。
  大黑马格外吸热,一身棕毛晒得发烫,很不高兴。
  马冰只好临时从路边买了一壶水,走一段儿就往马身上淋一点。
  大黑马这才转怒为喜,快乐地甩着尾巴。
  马冰好气又好笑地掐了掐它的大耳朵,“越发娇气了!”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知错,并不改。
  在野外的时候没这么多讲究,但这是城里嘛,马生苦短,马儿短暂地追求下享乐,有什么不对!
  走出去没多远,马冰瞧见一个熟人,“裴伯伯……”
  说起来,自从龙舟大赛后,她就再也见过裴戎。
  虽有意避开,但真就日常生活轨迹来说,两人本也没有多少交际。
  许是她盯着看了太久,又或者是多年行伍生涯铸就裴戎超乎常人的惊觉,下一刻,裴戎便猛地抬头望过来。
  嗯?
  老头儿愣了下,是个小娘子。
  嘶,好像有些眼熟。
  马冰身体一僵,只好翻身下马,主动过去打招呼,“裴将军。”
  多年不见,裴伯伯确实老了。
  裴戎摸着脑袋,总觉得这小娘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你是?”
  马冰失笑,瞬间放松下来,“当日您与谢大人一同打马球,我也在场,将军威武,令人印象深刻。”
  “啊!”裴戎马上想起来,眼中异彩连连,“原来是你啊,就是空手接球的那个丫头!”
  球场和看台很有一段距离,那日他只是远远一看,觉得那小娘子英姿飒爽,便动了找儿媳妇的心。其实,根本不知道人家具体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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