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217/299页


  不管看多少次一人一马的互动,谢钰都会觉得有趣。
  寄存了马匹后,两人步行深入巷子。
  因两侧水沟窄小,排水便不是那么顺畅,距离上次下雨已经过去数日,可地上竟仍有些许积水。
  眼下日头快到正中,南墙靠下将近一半的地方仍被浓郁的阴影笼罩。终年不见天日的墙角悄然蔓延出成片的苔藓,在阴影中绿到发黑。
  空气中弥漫着污水、油渍乃至残羹剩菜混杂后产生的淡淡怪味,嗅觉灵敏的马冰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谢钰刚要掏手帕,脚下一浮,暗道不妙,忙向一旁闪避。
  奈何为时已晚。
  地砖年久失修,看似平坦的路面下不知隐藏了多少“机关”,他一脚下去,石砖另一头便高高翘起,“啵唧”一声,污浊的水花飞溅。
  饶是他动作迅捷,长袍一角也被黑色水花抓住,留下一团显眼的痕迹。
  谢钰的动作一僵。
  马冰十分同情地看着他。
  此时巷子另一头来了个挑着泔水桶的汉子,老远见了他们就吆喝道:“哎,让让,让让~”
  话音未落,两人立刻整齐地向墙根褪去,下意识屏息凝神下巴后缩,活像壁虎成精。
  那汉子瞅了他们一眼,小声嘟囔着去了。
  两人恍惚听到“穿长袍来这里……有毛病嘛!”
  谢钰:“……”
  马冰:“……”
  哎不是大哥,你没看见那是官袍吗?!
  考虑到经过那货贩一事后,刘春兰可能会提高警惕,轻易不给陌生人开门。
  而如果他们直接表明身份,也不敢保证对方是否会逃跑。
  于是两人就先去找了街长。
  为方便管理,这类民宅每条街都会定期推选出一位街长,往往由当地有威望有能力的长者担任,负责日常政令传达和大小事件组织。
  若是谁家有矛盾了,也会帮忙调解。
  综合王秀香和街长的话,刘春兰的丈夫白天会去城中一家粮行做活,晚上才回来,白天只有她和公婆、孩子在家。
  若有人敲门,一般都是刘春兰来开。
  街长去敲了门,果然有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应声,却不急着来开门。
  “谁啊?”
  街长对谢钰和马冰做了个口型“刘春兰”。
  “我,韩老头儿,二喜家的,开门啊。”
  刘春兰的丈夫小名二喜,这一带的老人便称呼她为二喜家的。
  听见是街长,刘春兰不疑有他,忙过来开门,一抬头,却见街长退在后面,当先的是一对陌生的年轻男女。
  韩老头儿从两人的肩缝望过来,对刘春兰道:“二喜家的,两位大人找你有点事,你们慢慢说,我先走了啊。”
  他经常与底层差役打交道,知晓厉害,不敢多问,转身就走。
  只是心中不免暗想,这一家子都是老实的,该不会犯事儿吧?
  刘春兰一看谢钰的官袍,脸刷地就白了。
  这么快?
  越过刘春兰的肩头,马冰看到院中独自玩耍的孩童,便压低了声音道:“知道我们来做什么吧?配合些,别闹出动静吓着孩子。”
  刘春兰的嘴唇抖动几下,忽然红了眼眶。
  她朝马冰行了一礼,哀求道:“大人,好歹,好歹让我进去说一声,晌午饭还没好呢……”
  这里没有后门,两边墙也很高,刘春兰一个妇道人家,跑是跑不了的。
  谢钰就点了头,“去吧。”
  刘春兰飞快地抹了下眼角,转身进去抱着孩子亲了亲,又进屋与公婆磕了头,说了几句,飞快地出来了。
  “走吧。”
  谢钰往里看了眼,正见两位老人掀帘子出来,茫然地看着他们。
  “兰啊……”
  一路上刘春兰都很安静,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甚至都没问衙门是怎么知道的。
  回到衙门后,她干脆利落地交代了事情经过。
  “……民妇住的地方距离集市和商铺并不算近便,日常忙碌时,没什么空出门,便有货郎挑着担子,隔三差五上门买卖。
  那货郎人称高快腿,几乎每个月都来,有时走得累了,街坊邻居也会请他进去歇脚,给碗水喝。
  而他看见谁家艰难,偶尔还会帮着打水劈柴什么的……”
  就因为熟悉,所以刘春兰一点儿戒心都没有。
  “那几天很冷,地上还有雪,民妇见那高快腿一张脸冻得青白,裤子上也有雪痕,似乎摔过一跤,便请他进院子歇脚,又煮了滚滚的热水与他取暖。
  当时外子做活去了,老人孩子都在屋里没出来,民妇正蹲着挑选针线,他,他竟从后面一把搂住了!”
  说到这里,刘春兰浑身发抖,面上涌起巨大的愤怒。
  当时她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全身的热血都往上涌。
  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老实人,一个平时甚至有些腼腆窝囊的老实人,竟对自己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回过神来的刘春兰一把甩开了高快腿,但对方毕竟是个男人,胳膊一捞,竟又扑了上来,翻身将她压在地上。
  高快腿的嘴拼命往她脖子里钻,热乎乎的臭气扑面而来,让刘春兰又羞又气,几乎呕吐。
  “好人,我知道你是个疼人的,不比我家母老虎粗糙,这样细嫩的肌肤……男人老不在家,旷得难受吧……”
  刘春兰气疯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蹬在高快腿小腹上。
  高快腿哎呦一声向后摔去,就听“咚”一下闷响,他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烂面条似的滑下来,不动了!
  刘春兰拼命遮掩衣襟后退。
  屋里的婆婆听见动静,隔着窗子问:“兰啊,什么动静?”
  刘春兰忙道:“没事,不小心碰了下。天冷,您别出来。”
  老太太不疑有他,还说:“家里红线没了,你跟高货郎多拿两卷,过节用得着。”
  刘春兰哎了声,惊魂甫定地看向对面,却愕然发现,那高快腿歪着脖子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像,好像死了似的。
  她吓坏了,头脑一片空白,直到男人二喜回来,才缓过神来。
  她扑到二喜怀里,眼泪哗哗直流,哆哆嗦嗦把事情经过说了,二喜也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高快腿竟这样不堪,生出如此恶心的心思;怕的是,这人死在这里,若说出去,衙门和邻居们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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