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23/299页


  他一时兴头上来,便向店家讨了纸笔,也欲在这酒楼的墙上书写一番。
  因欢喜无限,果然才思敏捷一挥而就,李青禾自己端详了一回,就觉得情好意好,就连字写得也好,不觉十分得意。
  也不知怎么着又想起来之前同伴说的关清。
  如无意外,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入朝为官了,难得的同乡同科之谊,不加利用着实可惜。
  主意已定,李青禾就去辗转打听,结果却是关清下榻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小客栈。
  单看那诗,恐怕这关清的才学也不输自己什么,李青禾又去街上买了四色点心,这才拎着去敲门。
  “谁?”
  里面有人问。
  李青禾隔着门行了一礼,“台州府举人李青禾,特来拜会。”
  报了名讳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兄台找谁?”
  那人问。
  他一身灰色长衫,看起来并无过人之处,只是眉宇深刻,显得比一般人更加坚毅。
  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李青禾非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而且之前自己以为的那个关清身家巨富,外出绝不会如此低调,也更不会住在下房,穿这样朴素的棉布长衫,
  或许真的只是同名而已。
  李青禾回过神来,朝他拱了拱手,“兄长可是关清?无意中拜读了兄长的大作,十分钦佩,特来拜会。”
  关清的神色柔软了些,却并没有一般人受到追捧时的飘飘然,“不过一时拙作,当不得李兄如此谬赞。”
  又请李青禾进门喝茶。
  李青禾落座之后略打量了屋子,发现十分简朴,仿佛像个苦行僧似的。
  读书人走到他们这一步,其实已经不缺钱了。
  只要中了举人,朝廷每月都会发放贴补银两,去到各处,也有官府指定的驿所免费住宿,若实在缺银子,给人去做馆也大把的人抢着要……
  就连李青禾这等不大擅长享乐的人,几年下来,也学得有些讲究了。
  可眼前这里关兄,屋子里简直像个山洞一般冷清。
  关清帝去倒了杯茶,“无甚好茶,怠慢了。”
  “无妨无妨,原是我贸然登门,搅了兄长清净。”
  李青禾忙起身去接,却愕然发现对方手上遍布伤痕,还有几处老茧,实在不像个读书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黑马:你瞅啥?!


第15章 香椿蛋饼
  关清顺着李青禾的视线看了一眼,下意识将手往后缩了缩。
  “见笑了,昔年我酷爱篆刻,偏本事不济,刻在手上的倒比刻在印章上的还多些。”
  啊,原来如此!
  李青禾忙挪开视线,吃了口茶,结果险些当场喷出来。
  水难喝,茶叶也是最末一等,多是茶梗和茶沫,茶水寡淡而酸涩,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关清歉然道:“我不擅交际,不曾想会有客到访……李兄稍坐,我去问问店家可还有水卖。”
  开封府水系众多,但平心而论,大部分水质只能算一般,而口感较好的几处水脉几乎都被权贵世代垄断,常人是不敢奢望的。
  本地百姓从小就吃这样的水,习惯了倒还好,若有闲钱,也可以三文钱一罐买那水车每日运进城的山泉水。
  李青禾这些年接连中举,荷包日益丰盈,自然吃不得这样的苦。
  来开封府当日,他就与送水的伙计约定,每日购买山泉水五罐做日常之需。
  如今骤然又喝回这样的井水,自然难以抵挡。
  “不必麻烦,”李青禾拼命咽下茶水,“惭愧惭愧,贸然登门已是不安,却又……唉!”
  他解下腰间钱袋,“不曾想贤弟如此超然物外,佩服佩服。然京城大不宜居,殿试结束后你我还要候旨选官,短则半年,长则数载,一应开销是免不得的,贤弟此般实非长久之计。以你我的身份,实在不必如此自苦,愚兄这里倒还略有些银两,若不嫌弃,且拿去花用。”
  关清愣了,嘴唇紧抿,盯着那钱袋许久没说话。
  李青禾在心里哎呀一声,苦也!
  是了是了,是我莽撞了。
  我只一心快快拉近关系,却忘了他亦是举人,若果然有心经营,还怕弄不来银子么?可他却这般清贫,显然是有意为之,我却是俗了。
  “这个,这个实在是愚兄莽撞了,”李青禾从未遇见过关清这类人,捏着两只手,有些无措道,“只你我本是同根,出门在外,便似异姓骨肉……”
  关清缓缓吐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李兄的美意我心领了,银子并不缺,只是这番盛情叫人动容。”
  学子之间家境不同,相互帮衬其实是很常见的事,尤其是同乡,更会有前辈们结成同乡会,专门资助拮据的后辈,如此相互扶持才能在日后官场走得更远。
  不过人各有志,也不乏特立独行的。
  李青禾自然不知道关清到底是真不缺银子还是单纯清高过头,可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继续坚持,顺势借坡下驴道:“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来来来,我们喝茶,吃点心。”
  稍后的交谈发现,关清当真不善交际,多数时候都是李青禾自说自话。
  但他属实是个极好的倾听者,总会在最恰当的时间发出一点“嗯”“是”之类附和的声音,就叫人忍不住想继续说下去。
  期间难免聊起家乡风土人情,关清都说的一点不差,还主动说起一些连本地人都很少知道的细节,令李青禾大开眼界。
  “原来那碧云祠后面竟有那样的所在,亏我之前年年都去烧香,竟从未发现!”李青禾拍着大腿笑道,“若日后有机会返乡,必然要去看一看的。”
  关清轻笑点头。
  不过两人都知道这个机会恐怕遥遥无期。
  殿试放榜很快,只要皇帝高兴,甚至可以当场点出前三甲,前提是大臣们无疑义。
  但接下来新科进士们就要面临步入官场前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道坎儿:
  等待,漫长的等待。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这三鼎甲和二甲前列的寥寥数人可以被当场授予官职之外,剩下的人都要等。
  官位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而前头的老前辈们一坐就是几十载,一年之中置换出来的空处都是有限的,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
  只能等。
  这个等没有期限。
  若运气好了,突然碰到世家子们不屑一顾的缺儿,或许几个月后就能走马上任;若运气不好,等个七、八年也是有的。
  这期间你当然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走,但万一你刚走,上面就恰好有了空缺呢?
  所以很少有人甘愿冒这样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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