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入怀》作者:南陆星离》第20/138页
两人齐齐望着她,苏嬷嬷掩面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夫人这样生主子的气,指定是主子昨晚把您得罪狠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眼神揶揄看着二人。
顾今月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暗示什么,脸色涨红,也不知道这个苏嬷嬷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当面打趣风轻妄。
风轻妄闻言立刻故意长叹一声:“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要因为我而不吃东西,届时身体跨下去又要多喝一段时间的药。”
所谓打蛇打七寸,顾今月算是被最后一句话拿捏,狠狠咬了一口蒸饺,细腻的虾仁入口即化。
见她动筷,风轻妄好像取得了胜利一般,高高扬起嘴角,“这是苏嬷嬷,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顿了顿,“也算看着你长大。”
顾今月闻言悄悄用余光观察这个苏嬷嬷,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慈爱,还有一丝令人奇怪的欣慰,她唇边挂着笑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与第一眼感觉相差甚大。
多年的默契让苏嬷嬷立即听懂太子话中深意,她上前一步缓声道:“夫人小时候可大胆了。”
“我胆子很大吗?”顾今月小口吞了一勺白粥,放下碗看向自己细胳膊小腿,似乎随便一折就能断。又瞥了眼对面的人,宽大的衣衫显得他身形略微削瘦,但她清楚他藏在衣襟下的臂膀四肢是那样遒劲有力,轻易可制住她。
风轻妄哼笑道:“我脖子上这几道东西还不足以证明你的胆子大么?”
顾今月脖子一缩,讷讷道:“我以为你会躲过去。”
以他的身手不该着了道,所以昨晚上她才下死力,谁曾想他就生生撞上来了。
“我要是真躲过去,今天怕是连这间屋子都进不了。”风轻妄煞有介事捂住胸口:“往日但凡哪里惹你不高兴,我总是少不了一顿揍,这次不过是点皮肉之苦罢了。”
顾今月:“……”他一副自己赚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嘴里刚刚咽下的那口清粥如鲠在喉,她以前如此凶悍?
摊开葱白般的十根玉指放在眼下,肌如温玉没有一丝瑕疵。漏进屋的天光下,皮肤透着微粉,手背与掌心的娇嫩如出一辙,一看就是从未做过粗活的。
这双手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说得动辄打人的手,顾今月狐疑地望过去,莫不是他又在诓她?
风轻妄见她抬手,连忙捂住脖子。
顾今月轻蹙眉头微微分开右手五指,她的无名指和小指中间的位置有一层几近于无的薄茧,若不仔细看恐怕很容易忽略。
为什么这个位置有茧?
“怎么,还不信?”风轻妄趁机凑过来坐在她旁边,顾今月下意识打了个觳觫。
“……”这让她怎么承认,若答信岂不是坐实自己是悍妇。
一只大掌不由分说覆上来,他的手又宽又厚,是自己两个那么大,掌心薄薄一层粗茧磨得手背痒痒的。
又是茧?
“你五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到处乱走,也不怕人贩子拐了去。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闹得人仰马翻,偏生过了半天你又跟个没事人般出现在人前,还笑嘻嘻的。”
风轻妄装作没看见顾今月某种一闪而逝的推拒,小心控制力道将人揽在怀里,顺着苏嬷嬷的话往下说。
他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若是她有任何不适便及时收手。
昨天的事情确实是他冲动了。在她目睹小桃惨死后应该第一时间带她离开,晚上也不应该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欺负人。
当时她那么害怕,他做的事不仅没有消除她的恐惧,反而加重她的不安。
风轻妄也没想到顾今月的一句话就能让往日沉着冷静的他失去理智,他太想要她,容不得她半点动摇。
幸亏在最后关头他悬崖勒马,由着她好一顿发泄,将积压在心中的惊惶发作在自己身上,最后又给予她充足的个人空间缓解她的恐惧。
今日看上去她虽心有戚戚,可到底没有像昨日白天那般强烈的抵触。
他打定主意“三日之约”暂时不可再提,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帮她摆脱昨日的阴影。
这次算给他长了个教训,对待顾今月不可操之过急,她心思细腻敏感,进展太快反而容易引她怀疑。
顾今月此刻完全不知风轻妄心里的弯弯绕绕,满脑子都是疑问。
一个做生意的商贾,他的手为何有这样厚的茧?
往日那些被她忽略的异常,顷刻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作者有话说:
骑马时缰绳直接通过手掌的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然后穿过手掌越过食指,大拇指压在上面。所以骑马的人无名指和小指中间的位置有茧。
第17章 过往
今天我不想喝药
不等她细想,用过早膳后风轻妄一勺一勺将药喂进她嘴里,没多久便有些困顿。
等被风轻妄放在床榻上时她迷迷糊糊抱怨了句:“这药为什么我喝了后总想睡觉,莫不是在里面放了迷药?”
风轻妄大大方方告诉她:“这药确实让人嗜睡,不过却对恢复身体有益,你看不过短短数日你便能下地正常行走,多亏这药的功劳。”
她皱眉想了想,好像确实在没换药之前自己整日缠绵病榻,换了后开始能下地。
“睡吧,多睡一会也没什么不好的。”风轻妄轻柔地拂过她的额发,拿起放在床头的蒲扇为她轻轻扇着风,嘴里还哼着一首童谣。
清凉的风拂面而来,她舒展峨眉,慢慢合上眼。
她不耐热却因身体虚弱不能用冰,他就每晚替她如现在这般用扇子扇风,有时候甚至到后半夜才能入睡。
顾今月做了个一梦,梦见她在某个月圆晚上闯入一座森冷黑暗的宫殿,空空的草地上突兀地摆放着一架秋千。
她兴奋地跑过去坐在上面摇啊摇,忽然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哥哥,”顾今月爬起来看见一个比她高了半个身子的陌生少年,月光照得他面容清冷,顾今月冲他笑道:“推秋千不能这么用力的。”
那少年闻言表情有些错愕,梦里的顾今月想一定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才能正确让秋千荡得高。
于是她主动拉起他的手,让他先坐上去,自己学着父亲母亲推自己的方法推他。
他好重,不过幸亏她今天吃得很饱,吃了两大块荷花酥。
“哥哥,”顾今月等他落地赶紧凑上去,一不小心撞进他怀里,她顺势仰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那该你推我了吧。”
那晚上她玩得可开心了,那个少年一直给她推秋千,她飞得又高又远,像自由的鸟儿。
“哥哥,我叫顾今月,你叫什么名字啊?”
“……风。”
顾今月睡下后,嬴风放下扇子,俯身在她额心落下轻柔的一吻,低声道:“愿你好梦。”
他悄悄退出房间,苏嬷嬷已在外恭候多时,见太子出来连忙相迎。
“嬷嬷不必多礼,这次将您请来实在是孤一时找不到信任的人放在她身边。”
“太子殿下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
苏嬷嬷是孝德皇后的陪嫁丫鬟,孝德皇后逝世后,她就来到东宫照顾小太子。在戚贵妃刁难的那些日子里,全靠苏嬷嬷用之前的人脉替嬴风从中斡旋,他才得以平安长大。因此两人情分格外不同,嬴风对苏嬷嬷十分敬重,等他掌权后便让她离开皇宫,找了个好地方与儿女们一同生活。
赢风往外东苑走,苏嬷嬷跟在后面,他眉眼冷峻,眸底深处郁色正浓。
即便昨晚上他极力解释一切,顾今月今早明显还有些怕他,哪怕她隐藏得再好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苏嬷嬷见嬴风一脸挫败,难得干涉一回主子的事。
她已知晓嬴风的全部计划,不赞同道:“殿下为何一定要用欺骗的方法,若是您徐徐图之未尝不能赢得夫人芳心。”
嬴风摇摇头,慢慢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回过头平静道:“来不及的,她来京城就是为了与嬴岚完婚,若我实话实说依她的性子必定会去找嬴岚。若没有这场意外,孤用的手段只会比现在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