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作者:蜀国十三弦》第47/116页


  阿朝想了想:“上半日是《诗经》和《楚辞》,下午是围棋。”
  说到围棋,小脸儿又皱起来。
  谢昶无奈叹息道:“晚上过来澄音堂,我提点你两句。”说罢一顿,又补充一句,“用过晚膳再来。”
  阿朝唇角一弯,才又露出了笑脸,想了想道:“我就跟哥哥到澄音堂用膳吧,免得跑来跑去的费时辰。”
  谢昶目光扫过她包得粽子般的手指,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很快阿朝就发现在澄音堂用膳不太方便了。
  手指包扎成这样,根本拿不稳银箸。
  果然还是哥哥思虑周到,她该在青山堂用完再过来的。
  关起门来让崖香给她喂饭也没什么,可今日原本就在课业上丢了人,哥哥面前,她怎么还好腆着脸让人喂给她吃。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阿朝第八百次试图夹起银箸,可手里的银箸第八百次“哐当”掉落,甚至还有一根弹到了谢昶的手背。
  她尴尬地对上男人凉凉的视线,又讪讪收回目光,试图捏起银匙,想要用些汤羹,可拇指和食指洞眼儿最为集中,汤匙才拿起来就“啪嗒”一声掉进碗里,溅起的鸡汤烫得她直抽凉气。
  瑞春慌忙给她擦拭干净:“姑娘,奴婢伺候您用膳吧。”
  谢昶无奈地叹口气,隐隐猜到她不好意思让旁人喂饭,便朝瑞春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他语气不大好,嗓音又低又沉,听得瑞春心一紧。
  姑娘都这么惨了,阁老大人不会还想着训斥吧?
  但主子发话,瑞春不敢不应,只好替姑娘收拾好膳桌上的残局,却步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兄妹二人,阿朝抿抿唇,偷偷瞧他的脸色,“哥哥。”
  这声才落地,面前多了个盛满汤的小碗,一勺喷香的竹荪莲子土鸡汤送到她唇边。
  阿朝慢慢睁大眼,抬头对上眼前的男人,磕磕巴巴地说:“我……也没要哥哥喂我。”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不忍他拂了他的面子,还是乖乖地凑上去,轻轻嗦了一口。
  哥哥既然愿意亲自喂她,就说明不嫌她丢人了。
  她是典型的樱桃口,即便喝得仔细,嫣红的唇瓣还是不免粘到些汤汁。
  谢昶眸色渐深,就这么一勺勺地喂着,根本无法忽视她莹润饱满如同花瓣一般的唇面。
  又一勺递过去,她嘬了一小口,没有喝干净,还剩下一些,伸出一截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汤匙。
  谢昶霎时眉心一跳,手里的汤碗险些拿不稳。
  阿朝还没喝够,他就放下了汤碗。
  “还想吃什么?”
  阿朝觉得他此刻的眸色有些深,与方才似乎不太一样,但她也没有在意,就依着他的话,指了指桌上的肚丝,“这个。”
  谢昶夹了一块送到她嘴边,阿朝用贝齿轻轻咬住,那截丁香小舌飞快地将食物卷进口中。
  谢昶眼皮子动了动,很快移开了目光。
  阿朝细嚼慢咽地吃完,十根蚕蛹很自然地摆在桌边,又扫了眼桌边的点心:“哥哥,我还想再吃一块糯米玫瑰糕。”
  点心外皮格外酥软,几乎是夹起来就碎,阿朝平时都是直接上手,她眼巴巴地看着谢昶,小声地指挥:“哥哥你直接帮我拿过来吧。”
  谢昶似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巾帕净了手,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阿朝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糯米玫瑰糕外皮松软香糯,里头的玫瑰馅儿清甜可口,阿朝的这一口才堪堪碰到馅儿,实在意犹未尽,又张嘴咬了一大口。
  沾了少量玫瑰花汁的樱唇愈发水润鲜红,软嫩嫩的唇瓣不可避免地擦过指尖,谢昶几乎是浑身一僵。
  阿朝完全意识不到这些,也丝毫不曾注意到,男人愈发深浓的眼神。
  最后还舔了舔他指尖的残渣,边吃边笑道:“小时候都是哥哥给我喂饭吃,爹爹说,哥哥还给我洗过澡呢。”
  说起来,她与哥哥自幼相伴的感情还真不是寻常兄妹能比得上的。
  京中这些王孙贵女,个个出身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就说李棠月,能对上脸的族中兄弟姐妹就有几十人,至于散落在大晏各地没见过面的,一表三千里、一堂五百年的兄弟怕是成百上千。
  可她与哥哥不一样,谢家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可以说,她是哥哥一手带大的。
  头一回握笔,头一回写字,头一回逛庙会,头一回吃糖葫芦……幼时所有的记忆都与哥哥有关。
  她这辈子,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哥哥对她还要好的人了。
  吃完嘴里的点心,她伸头够到桌边抿了口茶,再回去看他时,却发现那与她自小相濡以沫的哥哥此刻脸色泛青,神情难辨,一双黑眸暗得像寒冬的雨夜。
  那种忽如其来的陌生感,竟让她一时不敢细细打量。
  手指忽然有些疼,是一种带着压迫感的疼。
  阿朝怔怔地收回目光,将十个蚕蛹般的爪子仔细检查一遍,最后露出一脸茫然。
  她什么也没做,也并没有碰到伤口啊。
  谢昶闭上眼睛,直到驱散脑海中所有滋生的杂念,这才缓缓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
  指尖还有她舔舐过的痕迹,谢昶拿巾帕将那一点残渣擦拭干净,只是那种柔嫩湿热的触感,却似乎怎么都擦不去了。
  阿朝还在小心翼翼地揉手,好在很快就没再疼了。
  良久之后,听到身侧男人微哑的嗓音:“吃完了?”
  阿朝点点头。
  谢昶道:“去书房吧。”
  长榻的炕桌上摆了棋盘,阿朝脱下软缎的绣鞋,盘腿坐了上去,膝上盖了张灰鼠皮毯。
  下棋颇耗功夫,谢昶命人烧了炉银丝炭送进来。
  简单的规则阿朝还是明白的,只不过她的水平仅限于陪人消遣逗乐,遇上稍微会下的,很快就能被人杀得片甲不留。
  谢昶将黑棋的棋奁推至她面前,才意识到那包得蚕蛹般的小手也抓不了棋子。
  阿朝嘴角一咧:“嘻嘻。”
  谢昶无奈地将棋奁收回:“告诉我下哪,我替你下。”
  蚕蛹指了指最中间的位置,地方大,宽敞。
  双方排兵布阵,谢昶倒不急着攻城略地,先带着她将规则理清楚,即便对方上赶着前来求死,他也没急着将黑子吞吃入腹。
  阿朝很快信心大涨,有种与当朝首辅平分秋色的自豪。
  “下一步。”他抬眸。
  阿朝不假思索地指到一处落子点,成功地吃下对方三颗白子。
  半个时辰过去,黑子已经占领大片江山,正当阿朝沾沾自喜之时,对面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规则都明白了?”
  阿朝用力地点点头。
  谢昶抬眸,又问一句:“那我可以开吃了么?”
  阿朝:?
  难道你方才根本没在认真?!
  她讷讷地点点头,随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形势扭转,哥哥的白棋一步步扩张,猝不及防间,黑棋已经失去大片领地。

当前:第47/11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