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日更三千》作者:薇我无酒》第275/342页


  “婉婉,我很不舒服……”他靠在床上,神志混沌,“我、我在做一件事……做成了对我很有好处。噢、噢还有对婉婉你也有好处……但我现在害怕,想放弃了……”
  卢元驹的修魔很不顺利,他丹田脉象一片混乱。
  诗千改看着卢元驹垂泪的样子,又觉得反感嫌恶,又觉得有点可怜,未文教把他折磨得不清。可这也是他自找倒霉,张婉君还是对他情深义重,便让人感觉报应没报对地方。
  张婉君给他额头上的湿巾浸水。
  卢元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注视着张婉君,定定道:“你觉得呢?婉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卢郎说的是什么,所以,我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分析。”张婉君慢慢道,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卢元驹的手背,“如果是我的话,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为好。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为何要放弃?坚持一下还能得到好处,放弃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卢元驹怔怔望着她,复又低头喃喃道:“对……没错。不要半途而废……我能够得到好结果的。我能的。”
  他的表情安定下来,又变得有些偏执。
  灯影憧憧,美人与病人相对,让这一幕变得极其诡异。诗千改不由得心想,卢元驹为何会这样不顾一切?
  换做是她的话,哪怕后来一段时间灵感尽失也不会转投旁门左道,因为她知道自己曾经写下那些文字,她有那样的才华与能力,迟早有一天她可以再拿起笔。
  卢元驹寿元还有那么长,何苦现在就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道是他内心的自卑在作祟?
  ……
  还有许多零碎的片段,诗千改花了不少精力将它们全部看完。
  卢元驹自己接触未文教,自己决定修魔,自己堕魔而死,时间线十分清晰。他所发展的信众们,诗千改也都一一记下了。
  而张婉君作为一个“真正没有文才”的人,和卢元驹朝夕相处,却始终未走入歧途。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什么,只是不反对卢元驹“快速修炼”,鼓励他不要放弃未竟的“事业”而已。
  可诗千改仍旧放不下心结案,这里面还有少许不对劲的地方,比方说,卢元驹接触那位道人的途径,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被张婉君介绍的。
  身为修士,最好不要忽略自己的“直觉”,因为修为越高,灵力感知越敏锐。很多东西大脑还没有处理到,灵力触觉却已被触动。
  诗千改捏了捏眉心,尽管她觉得“有罪推论”很不好,但还是决定试着推一下。
  ――“卢元驹是主谋”这个印象,最初来源于哪里?
  源于张婉君“试图帮夫君掩盖”的举动,因为她是卢元驹的妻子,所以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她的认知才是正确的。再加上卢霜月的执拗,焦点被聚焦到了“卢元驹究竟是不是入魔而死的”这个问题上。
  张婉君的形象实在让人难以怀疑,她一心一意替丈夫着想,不过要挑毛病的话,她面对她们四人时的举动有些刻意了……“卢太太”这个点一下子就把人设立了起来,后面还刻意让她们发现她在听“小妾话本”。
  可是为什么?
  诗千改想着想着,又陷入了无言,假如真的一切都是张婉君策划的,那她图的是什么?
  这么细腻不动声色的杀人,总该有个动机。
  诗千改在短时间内看完了这么多沾染魔息的碎片,头都有点痛,
  “叮叮。”
  有一只小灵物携着新的灵力碎片到了她面前,定睛一看,是《赌翠》里的紫翡项链。
  由于诗千改在番外里把它也拟人化了,所以内府中它也变成了一只灵物。不过比起其他灵物来说,十分不聪明。
  “你找错了,这里面没有魔息。”诗千改摸了摸它。
  因为《赌翠》是因“牵动读者情绪”这个主题而诞生的,所以这只紫翡灵物对情绪非常敏感。它拖过来的这枚碎片,里面蕴藏的情绪很强烈。
  诗千改欲将它推开,可小东西呆愣愣地躲过了她的手,直接将碎片怼进了她额头。
  灵台霎时一凉,如高空坠物,掉入时空碎片。
  ……
  诗千改:“……”
  好吧,这样说不定也能获得思路,毕竟探究动机,肯定要研究情绪。
  这枚碎片有些年份了,起码是八十年前的。换一个修士来,可能根本追溯不了这么远,但诗千改由于硬是撑出了一个小秘境,才让那些脆弱的信息流得以复现。
  她在幻境中往张婉君的房间走去,进门后却一愣。
  眼前的摆设布局,是卢元驹的房间。
  诗千改:“……?”
  她差点以为自己打开方式有问题,反应了几秒才发觉,原来是卢元驹和张婉君的房间互换了。
  大雅的世家贵族结亲,夫妻一般都有各自的独立卧室,作为自己的修炼场所,哪怕感情特别好也不例外。这两人的卧室在走廊两侧,对门开着,一东一西。
  调换卧室位置的操作让诗千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看了眼卢元驹窗外的雪景,感觉脑中似乎有灵光一闪而过,但却模模糊糊地没有抓住。
  “夫君!”
  一声呼唤打断了诗千改的思路,她循声望去,瞳孔微缩――站在她面前的张婉君,几乎让诗千改认不出来。
  并不是说两个人相貌差别大,而是气质。后来的那个张婉君,虽然有些举动让诗千改很不认同,但她的气场极强,一照面就知道她内里不好对付。
  可这个张婉君,却没有那绵里藏刀的棱角,全然一副少女情态。病体让她眉目略带忧愁,可顾盼神飞之间,一双黑眸干干净净、清清澈澈。
  她的视线追随着卢元驹,诗千改忽然认识到,这时的张婉君才是真心爱慕卢元驹的。
  正因为有对比,才将这点凸显得如此明显。
  张婉君小步快走到卢元驹面前,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夫君,你说今天要叫我习剑术的。”
  “啊?……哦,对,我说好了教你的。”卢元驹揽过张婉君,笑着往剑坪走去,期间与好友说说笑笑。
  卢元驹很清楚张婉君有多爱自己。那种不自觉的炫耀,在诗千改看来简直是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几乎就在说,看,这个女子和他青梅竹马,又漂亮又听话,痴恋他这么多年最后又嫁给他,真是一桩得意事。
  卢元驹的好友里也有女子,姑娘们凑在一处说话练剑,张婉君仿佛有点羡慕,看了好几眼,却被卢元驹拉了一下,低声说:“你体弱,让她们带你只会给她们添麻烦。乖乖待在我旁边不好吗?”
  张婉君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好。”
  她太年轻了,脸上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一群年轻人练剑也就是玩乐,不一会儿就全不务正业起来。写文章的聚会,难免会玩些文字小梗。有个青年随手抓了只蝴蝶,故意搔首弄姿:“我这样像不像是小蝶姑娘?”
  卢元驹呆了下,明显没接住梗的样子,张婉君却迅速脱口而出:“那你还差一双鸳鸯鞋!”
  ――这是白马居士《双蝶剑谱》里的一处情节,后来的“鸳鸯蝴蝶派”这个说法,虽然不是直接出自本书,却也是起源之一。
  张婉君接的太好,众年轻人顿时大笑起来,都去促狭那青年。
  “哈哈哈哈卢兄,这就叫贵人多忘事!这还是你自己写的呢,居然就忘了?你还不如你家道侣关心《双蝶剑谱》!”
  那青年笑着锤了锤卢元驹的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元驹被抢了风头又被嘲讽,明显僵硬了一下,张婉君说完也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眼卢元驹,仿佛自己说错了话。
  诗千改冷眼观察,接下来,仅仅是一个练剑的时间段,卢元驹言语之间就打压了张婉君不下七次,打击范围包括她的病弱、她的穿衣品味、她的读书喜好……甚至她的身材。
  有姑娘看不过眼,帮腔顺带挖苦了卢元驹几句,张婉君却急急道:“他是太关心我才会这样说,我没事的。”
  “……”
  于是那几个姑娘皆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也懒得开口了。
  整个下午,张婉君越来越蔫,最后这日的游玩结束,别人要与她交换地址写信,也都被她“听话地”拒绝了。
  卢元驹带着她回家时道:“你这么笨,离了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答案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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