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儿带女去逃荒》作者:叶流金》第27/173页
在他开口之前,云初便隐约料到了几分,现在听他问的果然是丰儿祖孙两人的病情,心里便有了底。
想来李郎中也早已意识到这波病症很不对劲,可是因为年轻,又被梅郎中训斥,所以不再敢有异议了,当着她的面也不敢直说。
云初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便直接说道:“我认为丰儿祖孙俩得的都是时疫。”
李郎中闻言大惊,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抬起头看向云初。
面前的女子戴着宽大的帷帽,看不到清晰的面容,她的声音悦耳柔和,语气却十分沉稳。
他这几日和其他郎中探过口风,有的人像梅郎中那样不屑一顾,有的人面色凝重却不肯多说。
唯一一个和他一样认定这是时疫的,却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云娘子。
李郎中下意识地看了看屏风外,压低了声音。
“云娘子可有证据?”
“我听丰儿奶奶说过,她儿子儿媳在洪水中丧生,尸首停放在城外义庄,她去城外给儿子儿媳收尸之后,回来不久孩子就病倒了。”云初向他讲述了丰儿奶奶的经历,说道,“我给他们祖孙二人检查,皆是身热脉沉,舌苔厚而不滑,粗如积粉,面色松缓晦暗,乃是疫气从内蒸达而外所致。”
她停顿了片刻,看向李郎中,继续说道:“这两日我在青阳街看过了一些病人,症状有轻有重,有凶有缓,脉象和症状却都差不多,众人病一般者,乃天行时疫也,李郎中熟读医书,一定知道这句话。”
说白了,时疫就是后世的传染病,只是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又不知道病毒细菌这些东西的存在,更没有有效的消毒手段,所以才会导致疫情的大规模爆发。
李郎中听了云初的话,先是震惊,而后慢慢沉思起来。
云初和他的判断基本一致,这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对云初越发恭敬起来:“不知云娘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他是益善堂的坐堂郎中,最近看了许多这样病症的病人,也根据病人的情况下了好几种方子,可都是收效甚微。
既然知道了这是一场时疫,身为郎中却没有效验显著的方子,实在是内心焦灼。
所以听说云初开了方子,还把那孩子治好了,李郎中不由得心痒难耐,很想知道云初开的是什么方子。
云初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请李郎中拿笔墨过来,我把祖孙俩的两个方子誊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虽然治好了丰儿祖孙,可是她对这场疫情还是不够熟悉,所以她这两日以观察病情为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子。
李郎中在这里坐馆行医,诊治的病患也很多,正好两人可以互相探讨。
李郎中顿时大喜过望,忙拿过笔墨来给云初。
云初写了两张方子,递给李郎中。
李郎中一看方子,不由得愣住了。
“大黄一两?这药量会不会太重了?”
大黄药性猛烈,很多医生对不敢多用大黄,即使不得不用,也要斟酌再三。
云初解释道:“我看了这些病症,的确需得用大黄,至于剂量还是要因人、因病而异,但是大黄一定要足量,否则药浅病深,对病症有害无益。”
李郎中听了,对云初是衷心的钦佩。
“多谢云娘子指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郎中又把几个疑难病症说出来,向云初悉心讨教,两人说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李郎中还意犹未尽。
云初用药沉稳又大胆,又句句切中要害,李郎中听得连连点头。
说了会儿病情,云初问道:“既然确定了这些病患都是染了时疫,李郎中可有办法通知官府?”
她在兴陵县不过是无名小卒,贸然跑去县衙说有疫情,只怕会被直接打出来,但是李郎中这样有身份的坐堂郎中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注】众人病一般者,乃天行时疫也。——出自《古今医鉴》·温疫
第022章 消毒
李郎中闻言苦笑:“云娘子有所不知,县城内有仁医会,若是有了疫情,我们会上报仁医会,仁医会再酌情上报官府,可是如今仁医会会长是梅郎中……”
所以那天在客栈,他才会对梅郎中说起时疫的事,可是才开了个头就被梅郎中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想到跟梅郎中的几次接触,云初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作为一个医者,过于刚愎自用,害的是黎民百姓啊。
两人都心事重重,又说了几句话,云初便告辞了。
临别之前,李郎中邀请云初来益善堂诊治病人,被云初婉言谢绝了。
她在这个时代没有正式的行医资格,今天又得罪了梅郎中,如果再留在益善堂坐诊看病,肯定会给李郎中惹来麻烦的。
之前她想着可以找到这里的郎中,让郎中把疫情上报官府,可是听李郎中今天这么一说,显然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她还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她像往常一样,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进入空间洗脸换衣。
这几日她每天回客栈之前都会换一身衣裳,脱下的衣裳堆成了一堆,其中好几套还是只穿过一次的新衣裳,丢掉怪可惜的,她便取了些苍术、艾叶和降真香等药物,捻成粉末烧烟熏衣裳,顺便给自己全身也熏了熏。
古代没有酒精八四这些消毒物品,好在苍术等中药也可以用来消毒。
把衣裳都熏了个遍,她把这些衣裳都包在包袱里,准备带回客栈去洗。
空间里的水只有天泉水,用来洗衣服实在是太浪费了。
云初回到客栈,一进房间,宋王氏就迎了过来。
“今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全哥饿了,哭了好一会儿了。”
云初忙从她怀中接过全哥,全哥闻到母亲的气息,哭声便小了些,小脸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
云初不由得好笑,忙坐在炕上给他喂奶,全哥有了吃的,立马不哭了。
宋王氏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说道:“全哥以后定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你看安安也饿了,喂了几口水哄哄就不闹了,偏偏这小子,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哭得更厉害了。”
云初天天带着两个孩子,自然知道他们俩的性格,全哥能吃,饿得又快,经常一两个时辰就要吃奶,吃不到就又哭又闹。
安安就安静多了,只要不是饿极了,很少哭闹。
全哥闹了半天,这会儿吃了奶,不多时就睡着了,云初把他轻轻放下,又抱了安安喂奶。
自从她进城之后,吃食比之前好了,奶水也变好了,安安吃得少,她喂着两个孩子倒也不吃力。
看安安也吃得昏昏欲睡,云初才想起来带回来的包袱。
“娘,那个包袱里是我这几天换下来的衣裳,之前一直搁在成衣铺子里没拿回来,您先帮我泡上。”
宋王氏打开包袱,看里面都是云初前几天穿过的衣裳,便说道:“行,我这就给你洗出来,明天你出门直接带上就好。”
这时宋周氏正好进来给云初送鸡蛋羹,听见这话便放下碗,接过了衣裳。
“这点儿小事我来做就好,娘和妹子歇着吧。”
云初还抱着安安,闻言向宋周氏笑道:“那就多谢大嫂了。”
宋周氏抱了包袱出去,云初把睡着的安安放下,宋王氏端起鸡蛋羹递给她。
“娘,我自己吃就行了。”
宋王氏坚持给她喂饭,可是云初实在不习惯。
她喂过奶也饿了,接过鸡蛋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