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作者:桥尘》第398/473页


  刘新这一说辞适时地解决了朝堂上的尴尬。
  张翰林已死,刘新怎么查都不可能让张翰林开口。可此时,需要一个说辞让许安归从临太傅贪墨一案中抽身,不然许安归绝不会领兵出征。
  内斗在外敌面前,都可以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刘新上前启奏,不仅解了御史大夫江元良的危机,解了东陵帝的尴尬,更是解了许安归与临太傅的罪名。
  只要许安归没了罪名,把罪名按在死人身上,做证据结案不过就是顷刻间的事情。
  刘新这话说的太讨巧,他最近两次在朝堂之上发言,每一句都正中要害,直戳江元良与东陵帝的心窝。让所有人都对他这个举人出身,进入御史台的人,高看了一眼。
  “准了。”东陵帝仰头,“这事本就有蹊跷,既然有新的调查方向,御史台便去做罢。”
  “微臣遵旨。”刘新欠身,站了回去。
  东陵帝看向许安归:“既然这事多有误会,还望安王不要往心里去。尽早领命出征才是正事。”
  许安归抬眸道:“臣为国家鞠躬尽瘁是本分,为国出征义不容辞。可臣出征之后,后府不得安宁,臣在战场之上,难免挂心。还请陛下特赦我安王妃,让她与我一起回府准备出征事宜。”
  东陵帝早就让郭怀禀奉了密旨,请内里监的老嬷嬷们对季凉用了刑。
  季凉什么都不说,看来这事多半也是嫁祸。
  只是这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难道要因为许安归一句话,就息事宁人?那太子那边要怎么交代?
  东陵帝看向许安泽。
  许安泽眼眸通红,死死地盯着东陵帝,他仿佛在说,这事放了许安归可以,但是安王妃,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东陵帝两相为难的时候,许景挚上前一步,欠身道:“关于安王妃的案子,臣弟有些眉目。”
  “讲。”东陵帝让许景挚说话。
  许景挚道:“有个东西,希望能抬到大殿上来,让各位过目,臣才好继续往下说。”
  东陵帝点头。
  许景挚立即朗声道:“抬上来!”
  众人等了一会,东西还没到,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先一步传进了大殿。堂官们纷纷遮掩口鼻,低声议论。
  江湖江海脸上带着纱布,蒙着口鼻,抬着一箱东西,来到大殿之上。
  那箱东西抬到大殿之上以后,那种极其恶臭的味道越发明显了。
  东陵帝也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许景挚双手拢在衣袖中,看向江湖江海:“打开。”
  江湖江海一起把木箱打开,一股恶臭夹杂着腐败腥气直直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脑门,所有人都闻不了臭味,纷纷后退了几步。
  就连东陵帝也闻到了味道,也忍不住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许景挚转过身,一礼:“这些死掉的鱼,是东宫映月湖里的。这鱼都是白色锦鲤,极其稀有,是两年前,邦国朝贡之物。这一批朝贡,陛下尽数赏给了东宫。”
  许安泽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东陵帝问道。
  许景挚微笑着,看向许安泽:“这些鱼好端端的在映月湖里,怎么忽然会大批大批地死亡呢?太子殿下,来解释下吧?”
  许安泽横了许景挚一眼:“我又不懂饲养,我怎么知道这些鱼是怎么死的?”
  许景挚扬眉:“对,太子不懂饲养,东宫的鱼都是宫里的饲养官在伺候。怎么这些鱼好端端地在东宫活了两年,偏偏在太子妃死后,它们也死了呢?太子殿下,这是为何?”
  “我怎么知道?!”许安泽低头,不看许景挚。
  许景挚点头:“抬下去罢。”
  江湖江海把箱子合上,把东西抬了下去。
  许景挚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们说回英国公宴那一日。那一日,案发的时候,太子妃与安王妃从宴会厅里面退出来,坐在偏厅休息喝茶。太子妃喝了安王妃递给她的那盏茶,便死了。后经查验,那杯茶里有毒。所有人都认为是安王妃毒死了太子妃,可我有一点不明白。若是直接把毒下在茶水里,那盏茶是安王妃的,若是太子妃的茶盏没有碎,那杯带毒的茶,是否就是安王妃喝下去了?”
  许景挚这么说,朝堂上有了小声的议论。
  “这么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做这毒,其实是为了谋害安王妃,只是弄巧成拙,那杯茶到了太子妃手里?”许景挚缓声说着,余光瞟着许安泽。
  许安泽一听许景挚想把这事带偏,当即道:“焉知太子妃的茶盏碎了,不是因为安王妃故意打碎缘故!”
  许景挚道:“侍女的供词可没说那茶盏是安王妃打碎的。”
  许安泽道:“难道皇叔就凭这点,就可以把安王妃身上的嫌疑洗清楚吗?!”
  许景挚回道:“当然不能,我就是好奇啊。所以我派人把整个宴厅上的东西都查验了一遍。发现了一处有趣事情。”
  许安泽藏在衣袖里的手缓缓锁紧。
  许景挚手拢在衣袖里,缓步走到许安泽身后,继续道:“大理寺查验过整个英国公府,所有的食物,宴席上的东西都没有毒。但是我的人却发现整个宴会厅里,只有太子妃宴席上的筷子是干净,太子妃一口菜都没吃,这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许安泽道,“那种宴席,太子妃习惯在宫里多用一些果腹的东西。到了席面上不饿,不吃有什么问题?”
  “那也没什么问题,”许景挚继续绕着许安泽缓步而行,“后来,我带人去东宫验尸,确实是毒杀。可是我们去的时候,尸首被人动了手脚,已经跟之前死的时候不一样了。敢问太子殿下,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事发之后把太子妃的遗体带回东宫,而不是交给大理寺堪验之后再进行敛容呢?”
  “太子妃喜欢干净,我把她带回东宫,换身衣服,把她容装擦拭干净,有什么错?”许安泽身子微微颤抖。
  许景挚看见许安泽的反映笑容更胜:“是,没什么问题。那么我再问你一句,太子妃妆台上的唇红膏为什么不见了?”
  “……”许安泽深吸了几口气,“我怎么知道……”
  许景挚挑眉:“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已经与太子妃不合已久,你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太子妃的房间,你当然不知道太子妃妆台上有什么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安泽再也受不住许景挚这般抽丝剥茧地询问情绪失控地咆哮着。
  许景挚不再看他,转向东陵帝:“陛下,臣这般问话,下毒手法到此已经很明显了。凶手是把毒藏在太子妃的唇红膏里,只要太子妃涂了唇红膏,无论是用过食物,还是喝过茶,红唇膏里的毒就会进入太子妃的身体里面。凶手之所以要把太子妃在英国公府用过的筷子换了,是为了让大理寺验不出筷子上的毒。凶手之所以要把太子的尸首带回东宫,是要把太子妃嘴唇上剩下的有毒的唇红膏给擦拭干净,免得让验尸的人看出端倪。可是,我去得太急,凶手还没有机会把证物红唇膏带出宫销毁,所以他急中生智,把红唇膏丢入了映月湖中。所以,那日我带人去东宫验尸,去找证物,怎么找都没找到。一个女子的妆台之上,怎么会少了红唇膏呢?!”
  剩下的话许景挚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了。
  因为红唇膏被丢入了映月湖中,毒素在水中扩散,这才毒死了湖中贡品白色锦鲤。
  “只要把东宫映月湖的水抽干净,派人下去细细查找,臣相信,一定可以找到那盒有毒的唇红膏。”许景挚道,“这事,臣不知道是谁做的,可是,安王妃在英国公宴席之前,没有去过东宫,不可能把有毒的唇红膏放在太子妃的妆台上,事后她被关在大理寺,更没有机会去销毁证据。至于是谁下的毒,臣相信交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很快就能查清楚。”
  许安泽转身:“难道她就不能在东宫安插一个心腹?!”
  许景挚讥讽地笑道:“麻烦太子殿下动动脑子,再说话。”
  许安泽气急,快要忍不住一腔怒火,脖颈处的青筋即将爆裂。
  许景挚继续道:“若她真的有心腹在东宫,什么时候动手不行?非要让郭若雪死在自己面前?!”
  许安泽没话说,也无话可说。他只能浑身微微颤抖地站在原地。
  东陵帝见事情都说清楚了,立即道:“太子,孤责令你三日内查清这件事是东宫谁做的。大理寺即刻释放安王妃,安王回府准备两日后启程岩州城!退朝!”
  “吾皇万岁——”
  众人欠身,送东陵帝离开。
  许景挚暗暗松了一口气,寒期起虽然没有查出来凶手是谁,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郭若雪会那么刚好死在季凉的面前,但是他查清楚了下毒的手法,已经下毒的人来自于哪里,那便足以洗清季凉的罪名。
  最后这事东宫让谁出来顶罪,都与季凉无关了。
  *
  安王府的马车疾驰回归,许安归早已在安王府的门前来回踱步了许久,等着凌乐去大理寺接人。
  听见马车的声音,他立即奔出府门。
  凌乐驾车停在安王府的门口,而后立即有人撩开马车车帘。凌乐进了马车,足足在里面呆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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