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杀(重生)》 作者:屋顶上的小笼包》第44/70页


  “问老夫人安。”
  老夫人靠在床榻上,指了指旁的凳子。
  “坐吧,昨日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你想如何处置她。”
  周旬正确实为难,若是普通妾室,也就不过卖了,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请伯母视下。”
  老夫人知道这个侄子的性子,他信奉孔孟之道,最是孝顺,若是她开口,定然会放了沈姨娘,但以后也不会再去,情意自然也就形同虚设,可若是不放,她百年以后恐怕无法再见沈家众人。
  “泽兰已经为你看定了一家,宛平俞千户的长女,年二十五,早年丧母,又接连丧父,她为了年幼的弟妹发誓不再婚嫁,现如今她妹妹已经出嫁,幼弟也已经长大并且接了他父亲在锦衣卫中千户的位置,且勤学好问,想来以后也是出人头地。”
  她说完又咳了两声,“当年,我为了周家的前程,委屈了你,让你娶个商户之女,我知晓你心中不痛快,现下沈清也做出如此之事,我悔不当初,这女子多有名望,等她过门以后,我盼你们夫妇和睦。”
  周旬正站起行礼,“伯母言重,侄儿从未有过他想。”
  老夫人摇摇头,又接着说下,“旬正,你我虽不是亲生母子,可我待你从无私心,至于沈清,她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让她搬离栖霞苑,到梁桐堂居住,吃斋念佛,洗清一生罪孽。”
  周旬正听着只红了眼眶,他自幼丧父丧母,全靠大伯伯母抚养长大,忆起往事,心下无限感慨。
  “我依伯母所言,您一定要好好养身体。”
  老夫人冲他伸出手,t周旬正忙到塌前也伸出手。
  “你是个好孩子。”
  周旬正一时间痛哭起来。
  周怀宁用过早膳,今日天气大好,她带着吴妈妈在院子里挖起了野菜,这些东西平常根本不会进到贵人的膳食里,还是当初她跟甘草在乡下庄子里度日时,那边的农家送来的,倒也好吃。
  吴妈妈自从来了江蓠院心里再无一件烦心事,就是希望姑娘未来能定个好亲事,看姑娘对野菜颇有想法,也陪着一同帮忙。
  “我幼年时,那庄子里的庄头欺上瞒下,多收佃户的租金,我是每天都挨饿,那会就到处跑着挖野菜,姑娘你瞧,这是荠荠菜,鲜嫩可口,一会咱们做好,给厨房送去,就做荠菜猪肉的馄饨来吃。”
  周怀宁笑着点头,“好,多挖一些,一会咱们人人都喝上一大海碗。”
  甘草在旁边也是挖的起劲,她对这些野菜可是如数家珍。
  玉竹从外面进来,站在一旁给姑娘使个眼色。
  周怀宁才站起到了一旁。
  “如何?”
  玉竹压低了声音,“老夫人求情,三爷从立雪堂出来时眼睛是红肿的,想来是说服了不会动她,不过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后来大夫人又去了立雪堂,听大房的秋家姐姐说,咱们府里要有喜事了。”
  周怀宁看着手上的刚刚沾染上的泥巴,沉思了一会,“老夫人是要给父亲娶妻了,想来又是说了一通母子情深,呵,我那个父亲,是个眼盲心瞎的,还是靠咱们自己吧,既然新夫人入府,那栖霞苑定然会挪了出来,会去哪里呢?”
  玉竹对府内太过熟悉,脱口而出,“梁桐堂。”
  梁桐堂常年无人居住,虽有下人打扫,但也是破旧,最重要的是在江蓠院的后面,仅仅膈了一处墙。
  “咱们好下手,等她搬过以后加大药量,记得买通看守她的丫鬟婆子。”周怀宁嘱咐玉竹,沈姨娘身边的柳嬷嬷父亲肯定不会再留了。
  不过这会,周云宁跟周佑川都跪在栖霞苑院子里,要为沈姨娘求情。
  周旬正怒斥了他们,又着人把他们带走。
  两日后,沈姨娘交出三院的管院权,又把她身边近用的丫鬟婆子全部发卖,柳嬷嬷被遣送回沈家。
  周怀宁忍不住想,父亲这样的雷霆手段,到底知不知道,母亲当初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姨娘做下的呢,不过不管知不知道,她都会让父亲知道,母亲视他为终身依靠,可他却抛弃了,但母亲致死都不明白。
  半月后,周家就跟俞家定下了亲事,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那日迎娶。
  来宾楼是京城数一的餐楼,来往无一不是达官显贵,包厢内。
  陆炳一身飞鱼服,腰间还挂着绣春刀,倾身倒酒。
  “来,满上这杯,徐明瞻,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得再喝上两杯。”
  徐降,字明瞻。
  徐降穿着一件墨色常服,短褂尽显矜贵,身体放松,懒洋洋的靠在后面的椅背处,眼底带着笑意,打趣道,“人既然已经到了你们诏狱,也是你抓的,怎么能说是你帮我的忙呢?”
  陆炳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我是不打算跟你们这些文人来辨别什么,不过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山东大旱,那起子还敢贪污赈灾粮,要不是你的折子及时,我也没那么顺利。”
  这话音刚落,一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千户上前来。
  “禀指挥使,户部的王大人已经在锦衣卫候着了。”
  陆炳挥了挥手,他还差点忘记还有这事,“好,你先下去吧。”
  徐降慢条斯理的吃了两口菜,“新人,从未见过。”
  陆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指谁,“是,年纪刚到,他父亲当年死在了庚戌之变,千户是世袭的,这不就补了上来,他还有个长姐,已经跟兵部的那个周家结了亲,好像是排行老三,还给我送了帖子。”
  徐降略皱了皱眉,“周旬正?”
  陆炳想了一下,下属官员他都记得不太清楚,“好像是罢,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慢喝。”说完站起来还走到他旁伸手拍了拍肩膀。
  徐降看他走后,独子一人待了一会,摩挲着右手,才略有些头晕的站了起来。
  常山在外面忙进来扶上自家爷,也只有陆大人能这么灌酒了。
  “若是让老夫人知晓您喝醉,又是会责骂的。”
  徐降坐进轿子里闭目养神,又缓缓睁开眼,“常山,你去打听下最近周家的事。”
  常山有些茫然,打听周家?哪个周家,北平城里姓周的还挺多的,“是周五姑娘吗?”
  徐降又叹了声气,“算了。”
  常山放下帘子,那还打听吗?大人果真是喝多了。
  江蓠院。
  周海宁带着周溪宁过来,说是一起切磋针线活。
  三个人一同坐在东梢间的大炕上。
  今日天好,窗柩只大概半扇,有些许风吹了过来,好不惬意。
  周怀宁拿出簸筐,“这是近日闲着无事做的几条绣帕,两位姐姐可有看中的。”
  周海宁一看就移不过眼,这些花样真是精巧。
  “五妹妹,你真的舍得送人啊,这几条我瞧着都好看。”
  周怀宁笑笑,“不过是绣帕,还能再做,不过二姐姐已经过了纳采之礼,怕是以后要见也是难了。”
  周海宁的婚事已经定下,江苏巡抚的嫡子,去年一次登科,现如今翰林院编撰,听说极为孝顺,为人敦厚,大伯娘挑挑拣拣对女儿的婚事是十分满意的,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女儿未来过的安稳,不受欺负。
  “你敢取笑我,哼。”
  周怀宁看她作势要打自己,忙躲开,跟上辈子一样,定的还是赵家,可这条路并不好走,骄纵如二姐姐,后来成婚后也是没少吃苦头,依稀记得她成婚两年后,自己还未出嫁,她初时回娘家还时常哭泣,后来人也变的慢慢平和,最后自己出嫁时她还同自己说。
  “五妹妹,往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周溪宁在一旁倒是默默不说话。
  周海宁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喊叫声,吓了一跳。
  “五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怪吓人的?”
  周溪宁也是被吓到了。
  周怀宁面露难色,“是沈姨娘,父亲不允许人探视,尤其是七妹妹跟八弟,她也没人说话,照顾她的是两位年迈耳聋的老嬷嬷,她这半月来有些疯魔了。”
  周海宁听完拿着手帕捂着嘴,跟周溪宁对视一眼,“啊,这可真是有些惋惜,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沈姨娘很是温和,竟然做出来害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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