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桃花照玉鞍》作者:曲小蛐》第202/281页


  “但你没听说书里讲?月后细数,除了死在城中的浮玉宫修者和倒塌的屋舍外,城内并无伤亡,堪称神迹啊!”
  “……”
  “客官,您的洞庭君山,水粉汤圆!”
  堂倌挂着茶巾端着托盘,快步绕过了邻桌热议的三人,将茶水茶点送到了玄衣帷帽的客人桌上。
  一盏热茶沏起。
  茶香袅袅里,邻桌望着这边古怪的帷帽,停顿之后又挪开了注意,续起前言。
  “若那位当真不曾为恶,那实在是死得冤枉啊。”
  “死都死了,在那两界山下的天堑寒涧躺上半年,怕是尸身都只剩白骨了,再说起他善恶又有何用啊?”
  “正是,当初可是天下万民请命,誓要诛杀魔头的。”
  “客官慢用。”
  堂倌退身离开后,帷帽薄纱掀起了一帘,挂于耳后,只露出了半截雪盈盈的下颌,唇色如点朱。
  邻桌三人中有个多看了眼,惊讶又惊艳,显然没想到这从头到脚遮得如此严实又一身风尘的佩剑行客,竟然会是个身影翩跹的女子。
  只可惜那薄纱只掀露出半脸,没有继续向上拉开的意思,旁的也看不见了。
  女子拿起瓷勺,漫不经心地舀起只滑溜溜的水粉汤圆,正要抬勺。
  “只是无论那位是魔头是圣人,他师尊云摇真人却是天下第一的狠心――那可是她唯一的亲徒啊,怎么能为了乾门声名,就将人逐出门下,甚至一剑穿心,弃尸在那万年风雪不化的绝巅寒涧呢!”
  “扑通。”
  刚舀起的汤圆随着握瓷勺的手指一颤,便跌回了碗中。
  汤汁四溅。
  帷帽下,云摇回过神。她正要抬手去擦,却忽见一只手进入了视线范围内,也不知对方从哪拿的布巾,干净利落地在桌上抹了过去。
  布巾甩到桌角时,那身青衣长袍也在桌侧坐了下来。
  云摇帷帽一抬,迎面便是张暌违已久的,实在好看又实在讨嫌的脸――
  只是这次云摇的注意力,很古怪地向那人眼角一落。
  ……还真有颗痣。
  她前世怎么从来没发现?
  “干什么,”慕九天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三百年不见就不认识你师兄了?”
  云摇拍开他手:“六个月不露面,我还以为你已经入赘凤凰族,定居东海了。”
  不等慕九天说话,云摇想起什么,打量他:“修为恢复了?”
  慕九天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靠,朝她勾笑:“你猜。”
  云摇:“……”
  就他这副骚包德行,她不用猜,必然是恢复了十成十的修为,甚至按方才她失神都未能察觉他靠近来看,很可能比之三百年前又有进益。
  云摇抬起杯盏,抿了口茶:“看来凤凰族的浴火重生确实有些厉害。”
  “不止,凤清涟可是把给他自己准备第九重真凤之身的储存灵海都给我用上了一半,那头老杂毛鸡气得不行。要我说,这次你的人情欠大了。”
  “老族主这次是铸成大错,但你叫他老杂毛鸡,师父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敲你脑壳。”
  云摇说完皱眉。
  “再说了,治的明明是你,什么叫我欠的人情?”
  “治的虽然是我,但看的面子却是你啊。我看凤清涟是有意想做我师妹夫的,他这辈分难得和你旗鼓相当――不如你考虑考虑?”
  云摇冷笑:“我觉得他更适合做你大舅哥,还是你自己去卖身还债吧。”
  “客官,您的芙蓉豆腐来了!”
  快步过来的堂倌上完菜,愣了下,看向桌旁多出来的慕九天:“这位客官吃点什――”
  “他喝风。”云摇冷声截断。
  “?”
  堂倌茫然地退了下去。
  慕九天笑着换了话题:“找到人了?”
  “什么人?”云摇眼都未抬。
  “自然是拐走了我徒弟女儿的厉无欢,你三个月前下山后,行踪遍仙域,不就是为他们而来?”
  “……”
  云摇已经懒得问他是如何得知的了,只有些倦懒地一支眼,瞥向两界山北:“真龙最擅神魂之术,藏身工夫了得,让他逃进魔域了。”
  慕九天了然:“难怪你不追下去。”
  云摇握瓷勺的手微微一僵。
  她没有反驳,因为慕九天说的没错。
  察觉真龙御衍的气息来到了仙域最北的城池,遥城,距离两界山于她只一步之遥,她却迟疑了。
  那是她不该再踏入的地方,有她不该再见的人。
  见云摇神色怔忪,怅然若失,拿着瓷勺不知魂游何处的模样,慕九天无声一叹,视线在桌上转过半圈,最后落到那盘上来以后一筷子都没碰过的“芙蓉豆腐”上。
  慕九天略一挑眉:“我还以为这三百年间你口味有所变化――看来还是不吃豆腐,那你点它做什么?”
  “……”
  云摇下意识地偏过脸,看向了茶楼靠近长街的一张边桌。
  恍惚间,那里像是坐着三百年前初回仙域的红衣女子与白衣少年。
  [你看,‘芙蓉豆腐’,这菜名像不像你?]
  红衣女子杵着腮,笑吟吟地打量身前坐得端方的少年。
  少年抬眸,微微皱眉,似有不解地望她。
  红衣轻声笑起来。
  [生得芙蓉仙相,性子却像块剔透无暇又清白寡淡的豆腐――多像?]
  [……]
  “咚咚。”
  木桌被叩响,动静叫云摇神思属定,眼前虚影散尽,临街那桌只有一家三口,和她所见的红衣白袍大不相同。
  她转回视线来:“摆着看,不行么。”
  “――行。”
  慕九天叹笑,“我看有些人一走,你的三魂七魄都跟着跑了。”
  云摇蹙眉:“萧九思与你说什么了?”
  慕九天却不答,反而是靠到桌上,朝云摇这儿压了压身,反问道:“萧师侄难解的那个问题,我也同样好奇――慕寒渊于你,当真只是师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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