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作者:仲玉》第18/139页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绀云每样都拾了几个,主仆二人在龙凤红烛下剥着果壳,一片静好。
  虽说是头一次成亲,但心中的那点慌乱抵不过腹中的饥饿感,再加上如今新房中只有她们两个人,拉了谢氏宗族作保,元妤仪心中松快了许多。
  思绪一转,她又问道:“陛下今日送的礼盒放在了何处?”
  绀云将手里剥好的花生搁在缠丝碟子里,站起身道:“殿下的嫁妆并谢家的聘礼都放在了咱们院西次间,陛下送的没和旁人的掺和,在您那份大梳妆匣里。”
  绀云行事妥帖细心,又有多年情谊在,忠心不二,不然也做不到瑶华宫掌事宫女的职位。
  元妤仪心中宽慰,点头道:“去拿过来罢。”
  侍女福身应是,这边剥了一把花生的功夫,绀云已经将黑漆礼盒端了过来。
  抽出桌上叠着的一方素帕,仔细擦干净手指,元妤仪这才打开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礼盒。
  但看到其中装着的东西时,她的心却似漏跳一拍。
  明亮的烛光映出女子眼中的惊愕。
  绀云不解,见她脸色突变,关切问道:“殿下,怎么......”
  余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侍女知趣地没有再问。
  她虽只是个宫女,却也认得那物。
  元妤仪将手中的黄绸展开,凝视良久,又放回原处。
  她沉声道:“此事不可与外人言。”
  绀云点头,“殿下放心。”
  那是一道扣了玉玺的无字圣旨。
  元妤仪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圣旨出,便如见皇帝亲临,可先斩后奏,可抵消死刑,甚至可以举兵闯宫,谋权篡位。
  如今圣旨无字却有章,便代表着这道圣旨可以任人书写。
  确切的说,是任由靖阳公主发挥。
  三年前,那场所谓的长公主风波还没有偃旗息鼓,三年后,景和帝韬光养晦,牵一发而动全身,依旧不能敕封皇姐为长公主。
  但他在诸位朝臣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给了靖阳公主一道无字圣旨。
  这是符合礼法的至高皇权,亦是景和帝送上的一份保障。
  “啪嗒”一声,元妤仪扣上锁,将盒子交给绀云,“放回去罢。”
  日后或许还有用,如今进了谢家大门只是第一步,她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至于宣宁侯府,大抵也是逃不开的龙潭虎穴。
  元妤仪重新坐到宽大柔软的拔步床上,将那把海棠团扇掩在面前。
  或许做不到情深似海,但相敬如宾应当不难。
  她还是得尽可能地同驸马好好过日子。
  这场算计,这场阴差阳错,自然不能就此坦白,宣宁侯本就对此不悦,万一谢氏趁机翻了脸,整个皇室的威严也会受到影响。
  如此一想,元妤仪轻叹一口气,最可怜的不正是自己的驸马吗?
  爹不疼娘不爱,就连姻缘也是一场设计。
  少女转眸看向窗棂外的沉沉天色,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因为要和她成亲,谢洵回去便挨了宣宁侯的罚,分明身份不低,可从前在上京诸公子里,竟连他的名讳都无人知晓。
  可见他的日子实在算不上好。
  元妤仪垂眸,敛去眼中不忍的神色,常言道夫妻一体,这场局误把郎君扯了进来,她作为设局者,自当对驸马好些,以此稍作弥补。
  就在她暗下决心时,院中均是齐刷刷一声,“拜见驸马。”
  元妤仪心头突地一跳,还真是说谁谁到。
  既然驸马人已经到了,绀云自然不能留在房中,她低声道:“奴婢就守在东次间,殿下若是有事,只管摇铃唤人。”
  元妤仪看出她的担心,点了点头。
  哪怕心中揣着慌乱,面上也不能显出来,她既是公主,威仪便不可失,更不能被谢家捏住短。
  门重新被关上,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
  元妤仪透过团扇,看到青年清瘦颀长的身影。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洵向前一拱手,道:“臣请公主却扇。”
  谢洵面色如常,他没喝多少酒,因着是新郎官,再加上与大多权贵子弟关系平平的缘故,也没有人非得上赶着将他灌醉。
  这桩姻亲里里外外都透着奇怪,哪怕是今日来赴宴的宾客,也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也有想知道内情的,都去寻宣宁侯拐弯抹角地问,谢洵通身气度拒人于千里之外,省了很多麻烦。
  那张描金海棠团扇缓缓下移。
  新房内燃着明亮的烛火,坐在床上的少女长了一张鹅蛋脸,凤眸琼鼻,红唇饱满,两颊胭脂淡淡扫开,额上贴着金色花钿。
  相貌和周身的气度皆是倾国倾城,然谢洵心中无甚波动,再美也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
  他那刻薄短视又尊贵的主母长得丑吗?并不,可那心却早就黑透了。
  谁知道这具明艳皮囊之下,藏着的又是怎样的深沉心机呢?
  放下团扇的同时,元妤仪也在打量着他。
  一袭大红色缎面锦袍,腰系双环玉带,发上束着羊脂玉冠,肩宽腰窄,脊背笔直,正是翩翩美郎君。
  与之前见过的两次狼狈大相径庭。
  不知是今日的烛光映衬,还是一身红衣鲜亮,今日的谢二公子比上次见面时,更有风采,瞧着也没有那么冷冰冰。
  她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来宣宁侯后来真的没有再罚他。
  见她不动,谢洵只好出声提醒,“殿下,成亲当夜,理应共饮合卺酒。”
  元妤仪收回打量的目光,将团扇搁在拔步床边的梳妆台上,有些局促地坐到圆桌边。
  到底是第一次成亲,虽然早听礼仪嬷嬷讲了许多遍流程和注意事项,但如今真的做起来,还是难免局促不安。
  她对面的郎君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洵原本并不慌乱,成亲而已,又不是生死之间的大事,他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他对旁人的情绪变化一向感知敏锐,如今两人独处一室,明显受到了身侧人的影响。
  原本冷漠的心中泛起一丝古怪的情绪,勾过少女纤细手臂的合卺酒喝到嘴里,似乎也变了味道。
  两人喝完合卺酒,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元妤仪无措地绞着婚服,眼中闪过纠结和愧疚,今夜这房究竟是圆还是不圆?
  圆,自个儿心里有疙瘩;
  不圆,担心郎君心里有疙瘩。
  对面的谢洵冷着一张脸,可心里也在考虑,他到底该如何解释二人上次其实是场误会。
  她到底知不知道上次他们只是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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