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作者:仲玉》第19/139页


  谢二公子难得发了善心,那晚只扒乱了自己的衣服,并没动她。
  各怀心思的两人同时咳了一声,又同时开口。
  “殿下。”
  “驸马。”
  二人又默契地对上视线,这时候倒维持起了表面的谦让,相互推辞,“你先说吧。”
  少女耳垂微红,青年垂眸敛睫,幽幽的烛光在两人脸上摇晃,好似撒了一层碎金子。
  恰在此时,门外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是这次宫里陪嫁的老人,原沈皇后宫中的叶嬷嬷。
  “天色已晚,还请殿下与驸马早些休息。”
  这话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响起,像平地炸起的一道雷,元妤仪面颊温度越来越烫,连忙应道:“多谢嬷嬷提醒,我们知晓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门外的嬷嬷却分明还站在外面,透过木门上的砂纸,依稀可见,人影闪烁。
  对面的郎君站起身,接连熄了房中几盏明亮的灯,整个房间霎时暗沉许多,好在窗外月色依旧朦朦胧胧。
  叶嬷嬷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只以为小殿下嫁了得如意郎君,笑道:“是,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元妤仪这才恍然大悟,怪道方才怎么一直守在门口,原来是等着房里熄灯呢。
  她心头飘过几分无奈,抬眼看向重新坐在面前的郎君。
  这个座位背对着月亮,瞧不清对面人的神情,只知道郎君方才还有话想说,如今嘴巴倒是闭得严严实实。
  故对谢洵的印象又多了一条,惜字如金。
  嘴长在郎君身上,他不想说,自己也不能蛮横地逼迫人,虽管不了旁人,但自己的嘴总能管。
  反正也看不清人,元妤仪索性心一横,大大方方地开口,“本宫确实有话想同驸马说。”


第12章 分榻
  谢洵抬眸,看向对面安安稳稳坐着的人。
  万事开头难,但只要跨过开头那一步便顺利许多,元妤仪先开口钓足了对面郎君的胃口,自己反而放松下来。
  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二人已成夫妻,还有何是夫妻之间不能说的隐秘呢?
  于是她吸了口气,打算询问之前的事,本应唤“夫君”,可这两个字却像烫嘴,压根说不出来,羞得她满面通红。
  临到嘴边又换成了“郎君”。
  谢洵藏在阴影下的脸像是一汪深潭,无甚情绪,只是藏在桌下的手百无聊赖地敲起了膝盖。
  少女视线摇晃,勉强甩掉羞愧,终于问了出来,“我上次喝醉了酒,那晚的事有些记不太清了,郎君可否同我讲讲?”
  一句话里拐着十八个弯,她耳垂红的像是滴了血的白玉珠子,谢洵唇角不自觉勾起,又压下那点古怪的情绪。
  他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但一种逗弄人的无礼心骤起,话到嘴边却南辕北辙,“殿下想要知道什么?”
  他将问题重新抛回来,元妤仪下意识抬头,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在幽幽的烛光下看到郎君挺直宽阔的双肩。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他怎么就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那夜只他们两个人在长庆宫,可次日绀云却提醒她襦裙未乱,她自然是想问究竟成没成事。
  元妤仪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庆幸,若是那夜二人没做成真夫妻,今夜她便将事坦白一半。
  两个人都是被强行绑在一起的夫妻,谢二公子对她应当也没什么真感情。
  可若是成了,那可怎么办哪?她心里慌乱,思忖着逃避圆房的托词。
  “殿下放心。”对面的郎君淡淡开了口,语气波澜不惊。
  元妤仪疑惑应声,“嗯?”
  她放心什么?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怎么放心?
  让她在脑袋无比清醒的状态下,同一个无甚感情的男子同房,这任谁来,也没法放心吧?
  她想要的,是父皇与母后那样的感情。
  举案齐眉,携手进退。
  虽然现在自己设计了一桩与之完全相反的婚事,但到底是自己做的,自然得负责。
  倘若,倘若驸马真的想圆房,那她就多喝几口酒?
  想到这儿,缠绕着的纷乱思绪终于解开,元妤仪往郎君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语调里尽是歉疚。
  “郎君可否等等,我先让侍女拿酒来。”
  谢洵刚要向她详细解释,被她一打断,思路跟着跑偏,眸中闪过不解,“殿下拿酒做什么?”
  靖阳公主上次的醉鬼模样还留在谢洵记忆中,他难免联想起那段不太美好的体验。
  元妤仪不记得自己酩酊大醉的模样,先抿了口面前的茶,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镇定可信。
  “驸马见谅,本宫自幼胆小,新婚之夜难免紧张,理应喝酒壮怀。”
  其实她就是想喝醉酒后,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晕过去自然也就能当同房这事儿从没发生过。
  谢洵唇线渐渐绷直,无奈地闭了闭眼。
  他方才可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胆小?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向如此不明确的么。
  再联想起初次入宫时小内侍夸她守礼端庄、贞静心善的话,青年不动声色地停下了轻敲双膝的指骨。
  他镇静地想,或许是一直被身边人恭维,她的脑子有点问题。
  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面上谢洵依旧保持沉默,不能驳回公主的面子。
  然没等他将心头惊愕压下去,对面的少女又低声说道:“本宫觉得上次同郎君的体验便不错。”
  话音虽低,谢洵耳力却一向很好,他倏忽睁开刚阖上的双眸,一双瑞凤眼里盛着显而易见的震惊,眉头拧成一团。
  少女却好似未觉,并不认为这话有什么问题,她心虚地低头,灌完了桌上那杯清茶。
  谢洵现在明白了,她方才不是装模作样,公主她是真的忘干净了那晚上的事。
  他生在宣宁侯府,家族是四大世家之一,只因韬略智谋威胁到了嫡兄的前程,便要泯然众人、屈居幕后,母亲早逝,又不得父亲疼惜,活得很是艰难。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习惯了揣度人心,勘察人性。
  可看的越多越透,也就越厌恶。
  但是现在,因靖阳公主一句话,他二十年间默认的观念却裂开一丝缝。
  她的真,与他的假格格不入。
  究竟是真的真,还是伪装出来的真呢?
  谢洵平静地望着她,女郎始终低着头,他看不见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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