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犯上》作者:半里知途》第6/116页


  赵喜跑回来,舔着笑脸凑到林痕面前,之前一直灰扑扑的还不觉,现在人终于洗干净了,才发现此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又不压眼睛的光采,虽然人的确有些过于瘦了,但赫然就是丰神俊朗的模样。
  纵使这几天已经看了很多次了,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赞叹,就林痕这张脸,让多少人魂牵梦绕都不为过。
  赵喜的目光太不单纯,林痕被盯得浑身发毛,撑着胳膊挪回床上,脸面向墙面。
  “呦,林公子还害羞了。”赵喜掐着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调笑,“这可不能啊,林公子这张脸可漂亮了,以后可得大大方方的。”
  林痕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等他理清楚,就感觉后面一凉。
  他慌忙抬头往后看,就见赵喜已经掀了他的被子,对着他血肉模糊的腰臀研究。
  赵喜这几天没少干这样的事,虽然是给他涂药不假,可他总觉得赵喜打量的视线中,藏着掩饰不住的期待和评估,就好像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物件似的。
  “啧啧,那侍卫下手也忒狠了,伤得这么重,都快看不出原样了,一点都不好看。”赵喜惋惜道。
  “不好看”的评价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毕竟没人会闲到去评价一个屁股好看与否,林痕神色一凛,刚要问清楚,就见赵喜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白的药瓶,拔开瓶塞,清凉细腻的药味就弥漫开来。
  赵喜心疼地看着手心中的小药瓶,对林痕道:“玉冰生肌膏,上好的疗伤药,这还是先帝在时有位得宠的贵妃不小心划破了脸时赐下来的,我当时偷摸拿了点,幸好那贵妃伤好得快,没有发现,听说这东西效果好得很,用了它,再大的口子也不会留疤。”
  说着,赵喜挖出来点药膏,要给林痕上药。
  林痕一慌,也顾不上疼,翻身躲开了赵喜的手,冷声道:“公公,这贵妃才能用在脸上的东西,拿来给我治杖伤实在是暴殄天物,您还是好生收着吧。”
  赵喜显然不这样想,他摇了摇头,严肃道:“怎么能是这样的道理,你这伤,用多好的药材都值得。”
  “我不用。”林痕再一次强调。
  赵喜终于意识到林痕的态度不对,他掀起眼皮看了人一眼,好生好气哄道:“你这屁股啊,以后可有大用呢,若是这样放任下去,定会留下疤痕,试想,哪个大人会喜欢崎岖不平满是瘢痕的那里,说不定一看到就萎了,你这样,可怎么讨人欢心?”
  越富越高的地方越藏着数不尽的腌臜,林痕不是没听说过有不少权贵喜欢玩儿半大的少年,但知道并不代表接受。
  “我不会去做的,公公别浪费心思了,时候不早了,公公回去吧。”林痕冷声赶人。
  “咦,不是咱家说话难听,这事儿可不是你说了算。”
  林痕不应,态度很是坚决,赵喜还想通过林痕往上升呢,不准备把人得罪彻底,他想了想,语重心长道:“你以为咱家想把你往大人床上送啊,还不是因为颜大人看上了你,这世人都知道,颜大人口味可挑着呢,轻易不点人,还是你运气好,入了颜大人的眼。”
  林痕不觉得这是运气,他现在回想起颜喻的脸,心里只剩下恶心。
  赵喜还在继续劝:“有些话咱家是不愿放在明面上讲的,但看你这样,怕是想个十天半个月也想不明白,咱家不相信你察觉不到,颜大人刚开始并没打算留你,那后来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呐?还不是因为瞧上了你的脸,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一个被林王抛弃的弃子,在宫中任谁都能欺负了去,颜大人能从你身上图什么?利益吗?笑话,不还是图你这张脸。”
  林痕手指蜷了蜷,颜喻的确不止一次表示喜欢他的眼睛。
  “还有啊,你也不想一想,你在宫中的处境何其艰难,若是能傍上颜大人,那以后谁还敢欺负你?这还是咱家往小了说的,你若是真得了宠,那宅子金银不是说来就来,若颜大人再高兴点,说不定还能让你和家人团聚,那样不好吗?”
  林痕满腔的抗拒猛地一滞,他想起了他母亲,若真的如此,那他的母亲是不是就有救了?
  “反过来讲,你若不接受,得罪了颜大人,可不就是你自己一条命的事儿了,你得想想你远在北疆的家人们啊。”
  赵喜说得口干舌燥,再看林痕,就见这人紧握得拳头松了些,脸上浮现出茫然,他尝试着给人上药,果然,不抗拒了。
  见人妥协了,赵喜又加了句:“咱家也是好心,多得就不说了,趁着这几天,你也好好想想吧。”
  ……
  转眼又过了三天,或许是天气渐凉再加上上好药膏的原因,林痕已经能下床自由走动了,如果不是做大幅度的动作,伤口就不会轻易裂开。
  此刻,林痕坐在铺有软垫的凳子上,看天际飞过的鸟儿。
  他漫无目的地想,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颜喻对他的杀意,会不会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呢?
  当然,答案是不可能。
  他来京城做质子已有三年,这三年来,虽然没刻意打听过,可总有些流言或者评价,是不用打听就能听到的。
  而这里面,最多的就是有关颜喻的言论。
  道听途说的东西虽然不可尽信,可它的形成总是有迹可循。
  三年来,他听的最多的就是有关颜喻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评价,世人说那人是个玉面阎罗,想今夜杀的人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更何况他刚得知,近来他父亲正打着预防匈奴来犯的名义威胁颜喻。试图让颜喻迫于压力给他送粮送兵,而颜喻一直按着他爹的奏章,不反对也不赞同,明显是要拖着。
  如此看来,自己和颜喻也算是仇家,颜喻此人有仇必报,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思来想去,能让颜喻改变主意的,怕也只有想上他这一个原因了。
  自己的这条命,已然握在了别人手里。
  虽然活得艰难,但他还不想死……
  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讨好颜喻。
  林痕被迫认清现实,恐惧之余是诡异的平静,他一次次试图在那一步到来之前找出别的出路。
  可惜找不到。
  而且,他更是没有料到,所谓的这一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颜府要选男宠的流言出现得极为突然,世人常言无风不起浪,这件事其实并不稀罕,早在三年前,颜喻就已经开始收男宠入府了。
  赵喜一听见这个消息就慌了,他从一开始就把宝单押在林痕身上,可林痕说到底也只有脸能拿得出手,他一个生涩冷淡,不会讨好人的雏儿,怎么可能仅凭脸就争得过那些专门培养出来的男宠。
  再说了,这些天颜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他不敢保证颜喻会一直记得林痕,他必须让林痕尽快出现在颜喻面前。
  思来想去,最后他弄来了些龙阳画本,让人先学着。
  林痕沉默着接下,也不知道看没看,流言传出来的第三天,赵喜彻底坐不住了,
  他掏出家底把前前后后打点好,把林痕送了出去。
  ——
  时近黄昏,半边天被夕阳染成绚丽的金黄色,阳光洒进窗户,落在桌面铺开的宣纸上。
  颜喻又一次揉了揉太阳穴,手掌有一瞬间的脱力,毛笔滑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大团刺眼的黑。
  “程风。”喊出声音,颜喻才意识到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畏手畏脚的小厮,他哆嗦着声音喊了声:“大人,程侍卫不在。”
  颜喻闻言一愣,随后才慢半拍地想起程风的确不在。
  刚回京的那几天事多,他一直压着宫门换侍卫的事不表,如今得闲,他就让程风查探是谁在暗中使手段。
  今天事情收尾,他让程风把可疑的人抓起来,刚派他去审问了。
  颜喻无力摆手,让小厮退下。
  他撑着桌沿站起来,思绪有些跟不上趟,身体也很难受,使不出力气。
  身中“浮华枕”已有五年,颜喻最熟悉这种情况,是毒发的前兆。
  浮华枕是调转体内阴阳的剧毒,专用于男子,毒性霸道,毁人根本,毒发时中毒者身体会燥热难忍,极为折磨。
  好在现在只是前兆,颜喻走出书房,吩咐人去煎药,就径直往后院走。
  他父亲颜左复生前也是丞相,颜府便是先帝赐下的宅子,四进的宅子很大,大致分前中后三院。
  颜府的后院不算小,颜喻当上家主后就让人把能拆的房子都拆了,空出来的地方改成一暖一冷两阁。
  两阁都砌了池子,冷阁则常年置冷水,暖阁里放的则是通过地道引来的温泉水。
  浮华枕无药可解,他便只能借以毒攻毒的法子抑制毒发,可两毒相争,最后损的都是自己的身子。
  颜喻身体底子不好,平时畏寒,喜泡温泉,可偏偏毒发之时的燥热又得泡冷水缓解,冷热交替下,除了折磨别无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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