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作者:天下归元》第52/1001页


  铁慈拔僵尸一般把自己拔起来,伸手去接药碗,飞羽却一让,笑道:“公子何必逞强,奴家喂你便是。”
  铁慈也便放下手,后背卡在床栏有点不舒服,她对飞羽使个眼色。
  飞羽:“??”
  铁慈又示意她背后。
  飞羽:“???”
  铁慈偏头看她。
  这么没眼力见?
  没伺候过人?
  看不见她背后需要靠枕吗?
  青楼头牌,就算被人趋奉,但久经调教,怎么伺候人舒服是第一要学的。
  铁慈上下打量一脸懵逼的头牌,努努嘴:“靠枕。”
  飞羽这才恍然大悟,“哦”拿了一个靠枕过来,扶起铁慈,铁慈趁机嗅了嗅她怀中气息,浓郁的牡丹芍药香气,没有那种松香木香。
  她一嗅便抬头,一抬头就迎上飞羽有点古怪的目光,铁慈转着眼珠,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来搪塞,就见这姐儿把胸一挺,娇声道:“大爷,奴家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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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某些需要,得把章节拆开。中午十二点二更。


第41章 美人难过美人关(二更)
  铁慈:“香!”
  接了这么一招,她老实了一会儿,靠在枕头上任飞羽喂药。枕头放得并不怎么舒服,眼前这位分明不会伺候人,喂药的姿势倒还熟练,每一勺都会吹一吹,微垂的眼睫遮住眸光,依旧能感觉到神情宁静专注。
  铁慈道:“倒也不必次次吹了,药并不烫。”
  飞羽顿了顿,道:“是了,我这改不了的习惯。”
  “看你的模样,倒像是经常伺候人汤药般熟练。”
  “我外公病重时,我在他病榻前伺候了一个月。别的事他都不让我做,我只管给他熬药喂药。他那时候满嘴里生着口疮,不能碰任何微热的食水,他的药,我都是一口口吹凉了再喂习惯了。”
  “令外祖”
  “去了很多年了。他走的时候只有我在。我至今还记得,他说要我照顾好我娘。无论什么事,都别气她,怪她。”
  飞羽垂下眼,无声勾起唇。
  那个唯一待他好的人,临去时死死握紧他的手,断续和他说,“我没教好你娘。养得她骄纵刻薄,利欲熏心。外祖父这么多年给你的,也许依旧并不足够弥补你,如今我去了,将来你只怕难免要被她拖累但外祖父不能不自私这一回,只求你永远予她三分包容,予她一生退路无论她做了什么傻事”
  他当时久久沉默,老人便不肯松手,满布老人斑的手背上绽起青筋,一根根数得清。
  最终他一笑,反握着老人的手,轻声道:“您放心。她终究是我的母亲。”
  那双手才一根根松开手指,由热转凉。
  不能不忍啊,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最后的嘱托。
  铁慈凝视着飞羽。她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晨光穿越窗棂,在她鬓发间闪烁如碎金,她长眉连娟,高鼻如峰,而眸光晶莹,如笼轻雾。
  明明她语气平淡,神情也如常,可铁慈忽然便觉得怜惜。
  总觉得这句话,这样的事,其实一直在她心里藏着,却拿不出也不能拿,心里明白便是拿出来也无人体会,宁可随意说给外人听。
  便如那玉碎在昆山,花谢在旧园,一转首千万年,最好的人已不在世间。
  铁慈柔声道:“我却没你这好运气,我外祖家族离我很远,也不亲近。我母亲向来多病,我万事不敢烦劳她的。倒是我爹,总被人说是二十四孝慈父,我小时候吃药,明明不怕苦,喜欢一口喝干,早苦完早了。他却偏偏要一口口喂我,每一口还不厌其烦在里头加大堆的糖和蜂蜜和梅子,天啊你不知道太多的糖就成了苦,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梅子什么的,那就是英国人看见也要虎躯一震倒头就拜的绝世黑暗料理,再一口口地喂那销魂滋味,我就恨自己怎么不能两眼一闭原地升天”
  飞羽哈地一声笑了,她一笑,那一层浅云淡雾似的惆怅便散去很多。眉目间朗然便似要生出光来,铁慈虽然对她诸多戒备,但见着也难免心生欢喜,忽然又惊觉,怎么能拿父皇和她之间的事儿来安慰这女人?如何见她有点哀愁便心生不忍?当真美人难过美人关,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飞羽却也在心里腹诽自己。好端端地和这家伙说外祖父做什么?这万一提供了什么线索以后可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两人相视而笑,表情各自感动,心中齐齐懊恼。
  两个精滑的人,无意中稍稍掀开心的罅隙,让对方感受了一下其间贯穿的风,便都觉得吃了亏,想要找补回来。
  铁慈往后靠了靠,飞羽便凑过来,铁慈正好支起腿,碰着了药碗,药汁泼溅而出,铁慈和飞羽齐齐惊呼一声,铁慈猛地抬手叼向飞羽脉门,看似要帮她端碗一般,飞羽却好像慌乱一般正好手一抬,哗啦一下满碗药浇向铁慈胸口。
  铁慈反应快,立即放弃飞羽的脉门,将被子一拉,药汤满满地泼在被子上。
  这一回合便如闪电,不过一眨眼,片刻之后两人抬头对视,各自满满无辜。
  仿佛一个想试探对方有无武功,一个立即反击都不存在一样。
  铁慈咳嗽一声,虚伪地道:“没事吧?没烫伤吧?都怪我不小心。”
  她本是不走心的关切,谁知飞羽立即嘤咛一声,将小手指递到她面前,道:“公子太也莽撞,人家手指都烫红了呢!”
  铁慈顺势拈住人家手指,仔细瞧那根本看不出来的红印,满脸心疼,“啊,烫伤了吗,我瞧瞧,我瞧瞧”
  仔细看那双手,没有茧子,也没有任何练武应有的痕迹。手比寻常女子大一些,但骨节分明,根根如玉,指节纤长,很漂亮的手。
  飞羽大大方方伸着手,顺势把小手指一翘,曼声道:“光说不练,那你给人家吹吹呀。”
  铁慈听得她语气中有调笑激将的味道。真的勇士,自然不惧美人的调情。她从善如流,笑道:“心肝儿,这便给你吹。”便凑过去,吹那淡粉色的指尖,却见那指尖一颤,她一顿,忽然也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漫过全身,忍不住抬眼看飞羽。
  此刻她坐在床上,飞羽一腿在床上一腿在床下,整个身体都倾靠向她的方向,她拈着飞羽手指,两人近得呼吸可闻,彼此的香气淡淡缠绕,她头上的步摇珍珠垂落,痒痒地搔着她的鬓角。
  两人都定住,目光交视一瞬间,气氛便古怪起来。
  随即飞羽便笑了。
  莫名其妙。
  人家不是兔儿爷,自己也没有断袖癖,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一边笑着,伸手一掐她脸颊,昵声道:“宝贝儿,药洒了,我去给你再熬一碗来。”
  说完便一脸无事地收拾收拾走了。铁慈看她离开,摸摸脸颊,心想自己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调戏了呢?
  调戏皇太女是什么罪来着?
  砍头?凌迟?阉割?
  正想着,忽听外头步声杂沓,好像一大群人进来了,远远有人大声命令:“所有人都出房来!官府查缉采花杀人大盗!”
  夜色笼罩下的滋阳城,比寻常气氛略显肃杀,街头巷尾多了许多巡逻哨,宵禁的时间提前,很多杂役提着水桶,将一张张告示贴满墙头,上面清一色的画着铁慈画像。
  此刻城门外来了一顶软轿,前后骑马跟随的家丁个个神完气足,精悍非常。
  城门已关,这群人中的领头人却去敲侧门,片刻后,侧门破例打开,将轿子迎入。
  风将墙上新贴的告示微微卷动。
  轿子经过侧门时,忽然轿帘一掀,一只手探出,掠走了告示。
  告示画得不错,铁慈于其上,一脸标志性的雍容笑容。
  “停。”
  轿子立即停了。
  “回去。”
  片刻之后,轿子转向,没入城外黑暗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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