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作者:漠北大雁》第142/148页
他平躺着,双臂环在身前,脊背挺得僵直。
苏霓儿不甚自在地往边上挪,近乎后背贴在箱笼壁上。
箱笼装了两个孩子后,愈发显得狭窄局促,两人的衣袂逃不开地叠在一处。
车轮子咕噜咕噜响,穿过喧嚣的闹市,往城外去了。
前几日下过暴雨,山路泥泞湿滑,马车行得慢。
忽地,马车的前厢传来细碎且压抑的喘I息,混着女子咬不住的低I吟,透过不隔音的雕花实木,清晰地传来。
——“老爷,您别......这是在外头,莫让下人看笑话.....”
“有家丁看着,传不出去。这都多少日了,府上又不方便......你且配合些。”
暧昧欢I愉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霓儿活了两世,自然晓得前面的李老爷和夫人在做什么。
寻常人家里有丧事,大抵悲恸,不说守孝守个三年五载,至少一月忌荤忌喜忌同房,很显然李老爷是憋得太久,寻着今日出府带的人少,想疏解疏解。
可苏霓儿无意做了偷听贼,心下依旧臊得慌。
一双宽厚的大掌及时覆住苏霓儿的双耳,将她捂得严实。
苏霓儿再听不到羞人的亲热声,耳畔只有“嗡嗡嗡”的声响。错愕中,她看见陆卫青微红着耳尖,眉头蹙得很死。
苏霓儿翻了个白眼,用身上的丝帕堵住陆卫青的耳朵......
终于,前面的两口子歇火了。
窸窸窣窣,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又一阵沉默后,李家夫人开口了,声音有些暗哑,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似又透着几分不忍。
——“老爷,虽说这事已经过了,可我心里头始终不安。”
李老爷:“怕两个小鬼缠你?莫信这些,冤有头债有主,咱俩只是替人办事,怪不得我们。”
苏霓儿料到李老爷在朝中的势力单薄,是万万不敢动皇太孙的。这场冥婚背后定有指使。
可究竟是谁呢?
苏霓儿不得而知,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李夫人为何要冤枉一个“死人”偷镯子,这于李府而言,能有什么好处?
李夫人又道:“话虽如此,可死者为大,我们这样诋毁一个小姑娘、坏她名声,不厚道。”
李老爷叹气:“谁知道国辅大人怎么想的?他要谁死谁就得死,连陛下都忌惮三分,更何况一个死了都没人问的小乞丐?国辅大人说是她偷的,那便是她偷的。”
苏霓儿大骇。
原来,残忍地将她活埋、在她死后亦不让她安宁的罪魁祸首,是国辅大人!
刺骨的恨意自脚底升起,疼得她直哆嗦。
她知道国辅大人不待见她,知道国辅大人恨她......可她私底下总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奢望,盼着对方还能有一丝丝的人I性。
是她过于天真了。
从胖婶哄着将她骗去李府开始,她一步步踏入对方设的牢笼,在看不见的天罗地网里苦苦地挣扎。
她将艰涩和委屈咽下,仰头拼命地眨眼,努力不让眸底弥漫的泪水落下。
为这种人,不值得。
她掀开箱笼盖子,趁着马车行在山路的拐弯处,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既然她已知晓真相,再追着李老爷和夫人没有多大意义。幕后推手是国辅大人,只有找到国辅大人才能讨回公道。
苏霓儿独自一人走在下山的小径上,陆卫青很快追上来。
“你打算怎么办?”
苏霓儿脚步一顿,却是没停,继续往前走。
陆卫青又道:“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既已答应帮你洗脱冤屈,便说到做到。”
苏霓儿停下,侧身望向陆卫青,忽地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灿烂的眸底尽是晶莹的湿意。
陆卫青不解:“你笑什么?”
苏霓儿笑得太狠,有些喘不过气,叉插着腰歇了会儿,才用嘲讽的口吻不屑道。
“你何必假惺惺地装慈悲?你不是早就知道是他么?”
从陆卫青听到“国辅大人”时平静淡漠的态度,她就猜到了七八分。
她同他因冥婚相识,从前无任何交集,也不甚了解对方,他却从未相信她是偷镯子的小贼,还再三表示能帮她洗脱冤屈、还她清白。
他为何如此这般信任她?
呵,不过是因为他了解事件背后的真相,清楚谁才是始作俑者。
让苏霓儿气愤的远不止于此。
上一世,苏霓儿在太和殿被众人指责“偷金拜银”时,国辅大人神色平静地站于一旁,从头到尾未曾言语。
那时的苏霓儿太过天真,想着国辅大人或许对她心存亏欠,故而不忍苛责她。
直到她死之前,她才渐渐看清对方伪善的真面目,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国辅大人背后所使。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盘棋,国辅大人能下得这般早!
而陆卫青呢,不顾众臣摆上来的“铁证”护下她,不许任何人再提从前,她心下是感动的,至少枕边人是信她的。
现在想想,他是多么残忍啊,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明知背后是谁在搞鬼,却从未还她公道,任由谣言中伤她、让她成为文人墨客笔下的笑话。
她还真是个笑话!
苏霓儿自嘲般勾起唇角,清瘦的脸颊早已泪痕斑斑,她却浑然不知。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陆卫青没有辩解,深邃的眸暗了又暗,许久才沉沉开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卫青和她面对面而站,就在下山的崎岖小径上,四周是苍郁的古树林。
卷着潮湿露水的光穿过绿色的枝芽后变得阴暗,打在他身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苏霓儿冷嗤:“那是哪样?”
料定他不会说,她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往山下走,却被他一个健步上前拦住。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光几番变化,似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他咬着唇,挺直了脊背,双臂环在身前。
“总归我没有对不起你。我不告诉你,自有我的原因,你不该同我置气。”
苏霓儿冷笑,和他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呢?
眼下如何洗脱罪名才是最紧要的。
苏霓儿懒得和他掰扯。
“你不是想要回你的玉么?带我见陈国辅,见完我就把玉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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