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逆臣当情郎》作者:鹿见宁》第5/75页


  等缓过气后,黎青黛察觉庄檀静很不对劲,手一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原来他已经高烧不止昏迷过去。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他身上浸湿的衣物褪去,烘干,否则容易叫他伤口发炎,加重病情,更甚者会伤及性命。
  她拖着庄檀静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树洞,观察四周,确定并没有人追过来后,就出去捡拾柴火。
  黎青黛经常上山采草药,而且在山中一呆就是好几天,为了方便取暖和驱赶山中猛兽,黎青黛习惯在自己身上备两块打火石用以取火。只要打火石不长期泡在水里,即便遇水了还是能用的。
  黎青黛从周围拾来一些干枝枯叶,用打火石点燃,动作很熟练,是以很快火焰就燃起了,她还留心周遭情况。
  外衣不脱下来,就不容易烘干。黎青黛纠结好一会儿,做了好一番准备,掩耳盗铃般半睁着眼半闭着眼,伸着有点颤抖的手,笨手笨脚地脱去庄檀静的衣衫,露出了他光洁的胸膛。
  肌肉线条流畅,却并不夸张。他穿衣的时候分明很是清瘦颀长,不曾想衣袍之下却另有乾坤。再细看,他锁骨之下还有一点胭脂痣。他心口处有块浅淡的疤痕,像是利器所伤,落在他身上,就如美玉微瑕,若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她简单地给他的伤口处理一下,而后又手忙脚乱地帮他把衣衫穿了回去,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他的肌理。
  从前她只是在书上瞧过男子的躯体图形,偶尔会见到村里的流氓偶尔会光着膀子。她正值年少,面对这般出尘俊逸的人物,难免会羞涩,更何况是触碰。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黎青黛深深呼吸几口,她的脸又红又热,不知是不是被火堆给映红的,还是给羞的。
  平复心绪后,她又将他移到火边烘。
  庄檀静浑身发烫,此处又没有药物,黎青黛只能在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在庄檀静的曲池穴、合谷穴等穴位施针,泻火凉血,而后又取凉水给他反复擦拭露出的皮肤,以此降温。
  庄檀静一手猛地抓紧她的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给捏碎。
  黎青黛疼得秀眉蹙起,掰开他的手指。因为离得比较近,所以她能注意到,他高挺的鼻梁上也有一点小痣,给他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冶丽。
  他的身体发烫,许是觉得太热了,无意识地靠近温度比较冷的她。
  黎青黛想离他远些,无奈手被人又禁锢住,动弹不得。庄檀静紧抓着她的手,眉心紧蹙,无意识地喃喃呓语,已经烧糊涂了。他说了什么,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把耳朵靠近些去听。
  片刻后,黎青黛瞳孔骤缩,霍然色变,好像是听到什么催命魔咒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第4章 威胁
  天欲破晓,远处鱼肚白的云朵翻涌,晨光熹微,鸟鸣呖呖,在葳蕤的枝头上灵巧地跳来跳去。
  黎青黛抱着膝盖坐在逐渐熄灭的火堆边,脑袋一点一点,睡得不大安稳。
  火舌吞噬枯枝败叶,很快就留下一堆灰烬,微弱的火光柔和了庄檀静的清俊的面庞,火苗跳跃,发出细碎的哔剥声,他倏然睁眼。
  黎青黛的脑袋前倾一点的时候落了空,她也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睡醒的她眼睛双眼迷蒙,脾气更是好到不得了,发现庄檀静醒了,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习惯性地叮嘱:“已经退烧了,往后半个你要忌酒及辛辣。”
  庄檀静对她自然而然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素来不喜和旁人太过亲密,他微微一侧,躲开她的双手。
  察觉到他轻微躲闪的态度,黎青黛后知后觉,方才察觉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不妥,讪讪地收回手,“抱歉,我有点睡糊涂了。”
  庄檀静而后发现自己被脱得只剩下中衣,蹙着的眉头就未曾舒展过,但始终没有说什么,只背过身去穿衣衫。
  黎青黛为了避嫌,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他的烧退的很快,但身体仍然是虚弱的,清隽的面庞苍白,嗓音有些许沙哑,“你可知道我们地处何处?”
  边说边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们被冲到了河流的下游的树林里,具体是哪儿我也不大清楚。”黎青黛叹气。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突然打起鼓,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很是响亮。
  空气突然安静,黎青黛捂脸,耳根发热,“我……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本就面皮薄,还是在她不甚熟悉的人面前出糗。
  庄檀静一言不发,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随手挑选出几根结实的树枝,将其削尖,往河边去了,黎青黛好奇地跟过去看,原来他是要抓鱼啊。
  他走到水边,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冷峻的面容。
  见他在抓鱼,黎青黛不好意思等着吃白食,转身去捡拾干枯的树枝当柴火去,顺路采了些酸甜的野果。
  二人一番配合,很快就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烤鱼。
  原以为庄檀静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想不到鱼烤得不错,黎青黛对他有些许改观。
  可惜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庄檀静似无意道:“某昨日发热,娘子可曾听见某说胡话扰人清静?”
  恍若平静的湖面落下一块石头,黎青黛颤了下眼睫,佯装镇定,继续啃烤得焦香的鱼儿,但心有戚戚,再美味的东西都食之无味。
  “昨夜经历那一场惊心动魄,我累的慌,沉沉睡了过去,不曾听到有人说话。难不成郎君有说梦呓的习惯?正所谓‘肝藏血,血舍魂’,而肝不藏魂,故不寐,血不归肝,卧亦不安。常梦呓的具体病因也有多种,郎君若不嫌弃,不如趁此机会我给你瞧一瞧,开个方子?”她尽量显得淡定,生涩地岔开话题。
  蓦然,她的下巴一痛,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迫使她不得不和他对视。她很是抗拒,想躲开他的钳制,孰料被他掐住后颈,像是捏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儿般,叫她无法反抗。
  “哦,此话当真?”
  她一抬眸,就撞进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两人因着靠的近,所以呼吸交缠着。她一时间忘了挣扎,“真没骗你,我是真的没听到。”
  他的双目深邃,目似寒星,眼底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黎青黛无端打了个寒噤。
  假若让他知道她曾经听到过什么,她恐怕早就没命了,光是想想就一阵后怕。
  昨晚他高烧不退,隐约记得有个身影在忙前忙后照顾他。可他生性薄凉谨慎,理智告诉他,不论自己是否说了梦语,她是否听到了梦话,为了不节外生枝,她都应该死。
  他是这般想的,也准备这般做。
  他收了手,不知从何处掏出绢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碰过她的那只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何心愿?金银珠宝,珍奇字画,抑或是其他,皆可求之。”看在她曾经救过他的份上,他会满足她的遗愿的。
  “不必了,我只想早日回家。”感受到危险的降临,求生的本能驱使着黎青黛不放过任何活着的机会。
  敢情他给她抓鱼吃,是好让她做个饱死鬼?手里的烤鱼都不香了。
  “允你换一个。”他难得有耐心陪她慢慢玩。
  黎青黛心沉沉往下坠,她安安分分地活了几十年,难道真要命丧于此吗?她揉了揉发疼的下巴,警惕地看着他。这荒郊野外的,他若是想斩草除根,她一个弱质女流还真奈何不了他。
  蝼蚁尚且贪生,黎青黛才不会就此放弃,她趁庄檀静低头拨弄残余的火苗时,当即撒腿疾奔,可惜没跑几步,就被几乎是瞬影而来的庄檀静拦住去路。
  他目光漠然,原是信手拈来,谁曾料猝不及防间,黎青黛手里捏碎了什么东西,直接向他投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可仍是不慎吸入了点灰白色的粉末。
  下一瞬,庄檀静眼前就开始恍惚,四肢也逐渐无力,他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下了什么东西?”
  黎青黛紧抿着唇,呼吸艰难,心里默念一二三。
  怎奈庄檀静意志坚定,异于常人,愣是数到十他才倒下。
  黎青黛终于能畅快地呼吸了。
  因着经常上山岭采摘草药,偶尔会遇上猛兽,为了自保,她会携带用蜡丸封存的药效加强软筋散。是以庄檀静才吸入一点点,都会昏迷过去。
  *
  梁朝宣宁十二年,雍州刺史私通陈国,私贩盐茶,暗铸铁器,欺君罔上。巡察使庄檀静和定北侯等领兵支援,擒拿梁王及其党羽,肃清奸佞,还天下太平。庄檀静劳苦功高,官拜散骑常侍,位比侍中,一时间贵不可言。
  不过,远在千里之外京师建康城的事,对于平民百姓的黎青黛而言,还十分遥远。
  黎青黛自从那日和庄檀静分别后,一直战战兢兢,既害怕会有那些杀手会追杀过来,又害怕庄檀静发现自己欺瞒他的事被发现。
  这般心惊胆战地度过好几天,黎青黛夜不能寐,眼底青黑了许多,做事都分心许多。
  见黎青黛日益憔悴,萧君尧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叫她伤心了,心里过意不去,常常拿傀儡演戏逗她开心。
  没多久,收养的她的师父黎仲铭远游回来,她的生活渐渐回归平静,权当和那个人经历的事情是一场梦,只安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黎青黛又卷入了风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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