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作者:伏渊》第46/90页
卷子写完的时候,外卖刚好也到了,迟越难得在客厅电视上放起电视,跟她一块儿就着《舌尖上的中国》下饭,两个人都捧着一次性碗在茶几前仰着头,看着很认真。
只不过他点了十来个菜,每一样都只尝了两口就饱了,最后在某人“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目光中一声不吭地帮忙收拾茶几。
午饭吃完,《舌尖上的中国》还在放,迟越靠着沙发,又陷入无所事事当中,最后侧过脸瞥了一眼温降,问她:“你什么时候写完?”
“怎么了?”温降抬了抬头。
“写完了要不要看电影?”迟越轻咳了声。
虽然也不是不能一个人下楼看电影,但她之前上学的时候没时间看,现在都暑假了,不带上她说不过去。
温降闻言便动心了,低头看了眼小本子上的今日任务,想了想道:“历史可以晚上再背,但我还有两张地理卷子要写……至少要两个小时吧。”
“两张卷子要写两个小时?”迟越一挑眉。
温降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嫌我写得慢吗?”
“……我哪敢,你可是我们班学霸,谁敢嫌你,”迟越第一时间摇头否认,收敛起表情,仰头陷进沙发,“你快写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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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
地理卷子刷起来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后面的综合大题来回就是那几个套路,气候、洋流、地形、农业发展状况等等,温降背过很多模板,看一眼题干和图例就能刷刷写下一二三四点,两张卷子实际上只花了一个半小时。
只是等抬头看向沙发时,迟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平时睡觉用的被子展开盖上了,大概是因为客厅的光线太亮,侧过身,面朝着沙发内侧,还严严实实地用被子蒙住了脸。
温降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不敢出声叫他,把手里的笔收进笔袋,整理好桌上的东西,才轻手轻脚地绕到沙发另一头,想看看他有没有闭上眼睛。
可惜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他的脸,温降盯着他的高鼻梁顶出的弧度看了好几秒,犹豫要不就这么算了,但左思右想,还是无法抵挡电影的诱惑,用气声试探地喊他:“迟越……迟越?”
被子动了动,迟越侧过脸,露出额头的一角,发出低低的鼻音:“嗯……?”
午觉中途被叫醒,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去收敛嗓音,声带磁性地震动着,落到末尾是近乎喟叹的气音,随后是清浅的呼吸声,很性感。
温降被他的尾音撩拨过耳朵,才发现自己因为隔了一层被子,不知不觉靠得太近了,刚才的声音听起来……会让她莫名感到脸上发烧。
当下便后退了一小步,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问:“……我们还要看电影吗?”
迟越听见这两个字,总算从睡梦中清醒了一些,想起他们原来还有安排,而且是他主动提的。
只是午觉一旦睡过了一个量,被硬生生叫起来还是让人觉得窝火,他忍不住抬手压着被子捂住脸,在下面长长叹了口气。
等叹完这口气,他才放弃挣扎,闷闷扯下被子,睁开眼睛:“看,怎么不看?”
“哦……”温降老老实实跟着点头,用眼神示意他“那你快起床啊”。
迟越看出她脸上的催促意味,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裹着深蓝色的大被子从沙发上起身,拖着有气无力的长腿跟她一起下楼。
作者有话说:
超大声:谁是妻管严?
迟越:我是妻管严行了吧?别念了别念了。
呜呜,明天修改论文,请一天假。
第30章 、降温
他们每次看的片都是温降自己选的, 她似乎对日本电影情有独钟,之前周末的空闲时间看完了是枝裕和的人间三部曲和《无人知晓》,每一部都哭得稀里哗啦, 用完了一整包他放在家庭影院一年都没见少的纸巾,今天又点开了岩井俊二的《情书》。
迟越盖着被子看了一眼电影片头, 就猜到了结局,提前帮她准备了纸巾。
虽然对他来说, 这种清汤寡水的爱情片完全没有看头,男主从一开始就死了, 没有大团圆结局的可能, 越看他越糟心。
然而以他对某人的长期观察来看, 温降的心思细得比针眼还小,得知故事的结局后肯定会不停抹眼泪,没准还要抽着鼻子一边哽咽一边感叹:“呜呜,好感人啊……藤井树是喜欢藤井树的诶……”
想到这儿,迟越就觉得无语凝噎,把被子往胸口上拉了拉,在电影柔和白噪音和钢琴乐中耐着性子去看电影内容。
但日本电影实在太慢热, 充斥着大量平淡琐碎的细节,家庭影院的光线又比楼上要舒服,他本来就没睡饱, 很快就被残留的睡意裹挟, 眼皮一下一下地打起架来。
温降直到电影的第四十分钟,才发现他竟然又睡着了,大概是因为坐着睡觉不舒服, 脖子太酸, 不知不觉就躺了下来, 侧身枕着沙发扶手。
沙发是三人座,她占了一个位置后,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就伸展不开了,只能委屈地把腿收起来,缩在胸前。
他的身高大部分都长在了腿上,又瘦得单薄,蜷成一团之后看起来很小,便显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温降轻抿了抿唇,很快就意识到他才十八岁,本来就还不是真正的大人。
虽然他不但救了她,帮她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麻烦,还把比他大两轮的耿智志打得痛哭流涕,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的样子……可大部分时间,他只是一个人待在这幢别墅里,不和人来往,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好像时间也为此停留,把他留在了很久以前。
温降的思绪游离着,不知不觉看了他好久,大屏幕上稀薄的微光落在他身上,被子映出晦暗不明的蓝色,仿佛淌动着波涛的深海。他的侧脸白皙,睫毛细密地伏在眼下,看起来单薄又脆弱。
她注意到他把那床被子盖得很紧,像是怕冷似的。这是迟越的怪癖,即使是夏天,他也喜欢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然后裹在厚被子里。
温降之前还问过他为什么不把温度调成二十六度,再换成薄的空调被,这样会省很多电。
迟越那时只幽幽看她一眼,回答:“不为什么,我习惯了。”
但现在她好像知道了……盖着厚被子的话,会比薄被更有安全感吧。
……
《情书》的节奏很慢,但那种沉静、温柔又悲伤的氛围实在太让人着迷,一切都点到为止,所以一切都刚刚好。温降看到后半部分,完全沉浸在电影里,忘了今天经历过的那些糟心事,只是捏着纸巾,时不时吸一吸自己发酸的鼻尖。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刺耳地打破了原本安静又舒适的气氛,温降赶紧按下暂停键,伸手擦了擦眼泪,定睛去看来电显示。
是她妈妈。
“妈妈”两个字一下子把她从电影拉回现实,几乎让温降心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崔小雯打过来干什么,是想问她为什么不在家,还是问耿智志为什么被打,还是想问打他的人她认不认识……但不管是哪个问题,她都回答不出来,只有在这一秒就挂断电话的冲动。
可惜她不敢挂,崔小雯会不依不饶地打第二个的。
铃声在她的犹豫中响得有些久,直到一侧的迟越都被吵醒,翻了个身,把被子扯下来一些。
温降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轻说了句“对不起”,便顾不上其他,匆忙接起电话:“喂,妈妈……”
话音未落,崔小雯焦急的声音便直冲耳朵:“温降,温降?你现在在哪儿呢?子烨他爸下午受伤送去医院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她没有一张口就骂她,温降反倒被她搞糊涂了,想了想,只顺着她的话问:“受伤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说是下楼梯的时候脚滑,自己滚下去了,”崔小雯心烦意乱地拧着眉梢,又道,“哪有摔倒摔成这样的……医生说手术还不一定能做好,真想成功率高,得去申城杭城的大医院……”
“哦……”温降只是轻应了声,转头看了眼迟越。
他已经完全醒了,坐起身来半靠着扶手,正看着她。
崔小雯念了半天,也意识到跟她说这种话根本没用,只能转回话题:“我跟你弟弟现在都在医院呢,你也赶紧过来一趟。”
温降听到这句,沉默片刻,大概是因为现在在迟越身边,她很安全,所以比往日有底气得多,淡声反问:“我过去干什么?”
就算那个人今天死了下葬,她都不会看一眼他的坟头,难不成她还想让她在病床前给那种人尽孝吗。
“你……”崔小雯一下子被她问住,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手术室,只能焦灼地跺跺脚,自怨自艾地叹气,“是,你来也没用,就算是在江塘这儿的医院做,这个手术都要上万块,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你来有什么用……耿子烨他爸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了,医生催我赶紧把钱缴齐……”
她的话音在耳边嘈嘈切切,但对温降来说根本没有半点感觉,甚至光是想到那个人,就把她为了藤井树而流的眼泪都逼回去了,只是握着手机保持沉默。
崔小雯自说自话了半天,当然也感觉出她的冷淡,明摆着不在乎耿智志的死活,嘴里的话音逐渐梗塞,到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下一半觉得又急又气,想骂她的良心被狗吃了;一半又觉得悲哀和无力,因为她知道当初是她瞎了眼,没给她找个好的后爸,她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可现在她实在想不出别的招了,下午那会儿亲朋好友能问的都问遍了,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们,都推脱说最近手头紧,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