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作者:鸾水玉》第39/249页


  月桓讲罢,面上一片愁云惨淡,“所以,大家伙累得没时间去考虑终身大事,原想趁休沐空闲的时候出去溜达溜达,同女仙们来个偶遇搭讪云云,万一瞧对眼终身大事不就解决了吗。然而想法虽好,但压根儿不能付诸实践,进而就导致阖殿上下出现男仙都在打光棍的尴尬境况。”
  他猛然摇首嗟叹,很明显旻和殿中正是此般凄惨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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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吐真情
  偷眼瞧着芳漪低头沉思的模样,他掩嘴一咳:“许多仙僚苦哈哈的巴望着上面能调派些女仙来调和调和,改善阳气过旺之况,却始终没个章程。”
  “久而久之,一众仙僚的资龄倒熬得愈发高,但终身大事皆是空白状态,指望求人拉个媒牵个线,敌不过事务繁忙腾不出空闲,故十对儿里头能成一对儿便算是老天眷顾福泽深厚了。倘遇上一位主动表白的女仙,一群堂堂七尺男儿怕会感动得涕泗横流,当场拍板儿将自己打包送上门。”
  “不、不会罢。”芳漪尤是吃惊,天界的男神仙们怎么一个个竟如此迫不及待,仿佛生怕晚了售卖不出去。
  月桓摇首苦笑:“你是不曾晓得,我正儿八经的当了数百年神君,至今仍没见有女仙向我递送秋波。”
  他堂哉皇哉地昧着一颗良心,言道:“讲来,我在一众仙僚里算是大龄的单身汉,平素府中也没个料理事情的贤内助,生活总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继而长叹一声:“每晚归府一人吃饭的滋味,真真是孤独啊!”
  期间,他很是恬不知耻的忽略掉每日当柴火烧的表白情书若干摞,比他还大龄且没寻到贤内助的仙僚少说也有四十几位,以及府里头办事比贤内助还贤内助的得力仙侍若干。
  头顶着他忧愁凄凄的目光,芳漪头皮一麻,也意思意思跟着唏嘘了两句,重起了话茬问。
  “所以……”
  “所以啊,在下欲求娶一位既能衬我心意,又想我亦能衬她心意的妻子。不过迄今为止未曾寻到过两厢合适之人,就只能寄希望于殿下,为在下觅得贤妻。”
  此言一出,芳漪唇角噙着的笑倏忽僵住。
  隔了片刻,方一点点缓过神儿,敢情是承了月老拉媒牵线的活计,倘使不答允岂非食言丢跌脸面,要是答允了……
  “没问题,我自会替神君寻觅一位贤良淑德的美娇娘,成就这段姻缘。”
  她不知自己是抱以何种心态说出的此番话,只知心底浑似漏出了无底洞,漫漫的空落与呼呼吹刮的寒风,席卷过灵台又流入四肢百骸,每寸骨血仿佛在一瞬间冰冷到了极至。
  芳漪拢了拢发冷的手,脑中大致过了一遍天界未婚嫁女仙的名字,扬了扬袖,挥开一幕刻满名字的光影墙。
  仔细看过去,每个名字后皆续了身世介绍及阶品,记载得颇为详细。
  她强压下酸涩的感觉,趁月桓怔怔浏览的空当,指向首个名字,蔼言问:“岐山神女如何?”
  一目十行阅览完诸女身世及阶品,月桓面色平淡,摸着下颌揣摩了几番,给出评价。
  “太柔弱。”
  “牡丹仙子?”
  “太妩媚。”
  “北海水君家的十公主?”
  “太能作。”
  “青丘曳曦女君?”
  “太彪悍。”
  “……”
  提袖擦拭掉额头的汗珠,芳漪又极为认真负责地列举了不下十多个人选,结果只换来‘太什么’三个字且还是差评,胸闷气短之下,凉凉问道:“二殿下启珩?”
  “太……嗯?”
  月桓滞了一滞,反应过来后啼笑皆非,长长作了一揖,“请殿下明鉴,在下并不嗜好男风之流,恕我难以接受。”
  光影墙上名字几乎点遍,他都一一给出差评,也是没谁了。
  芳漪深深吐气,这位主儿的眼界委实忒高忒阔,合着多半天界女仙都入不得其眼,郁闷归郁闷,她内心又掺杂着羞于启齿的高兴。
  “神君倒是够挑剔,我所列举的女仙尽是天界鼎鼎有名的美人,身世与阶品均属上上乘。虽性格方面或娇纵或粗犷或不羁但瑕不掩瑜,日后生活中你二人多加磨合,想来会各自迁就进而习惯,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耐着性子说教了番后,原以为月桓能听进去,不成想他悠闲抱着臂立在旁,只敷衍地点点头,面上神情一派散漫。
  芳漪的登时脸色便不大好看,他这般漫不经心,莫不会寻自己开心罢。
  看她立时着恼,月桓逐渐敛却玩笑心思,端正作了一揖,“殿下莫恼!在下是真心实意的想娶一位夫人,怎奈早已心有所属,故旁人尽皆入不了眼。”
  闻听,芳漪心口窝直冒酸水,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唇际勉强攒了个干瘪的笑。
  再度抬首,冷不防瞧见他同自己挨得极近,四目相对间,彼此眼瞳清晰映着对方的模样,正打算不动声色地挪步避开……
  孰料,一双大掌扣住了自个儿的肩膀,蹙眉挣了挣,谁知整个人竟栽入副温暖的胸膛中,继而感到耳畔拂来温热气息,她瞠目,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男……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手!”
  “月桓心系之人品性良善,姿容远胜众人。独其尊崇身份使我望而却步,唯恐无法高攀,所以想劳请殿下帮忙撮合一二,替我转告当初那个小漪现今的芳漪。我之等待只为同她重逢,纵使悠悠千载令万千世事变化消亡,但……我之所向所愿永远唯她一人尔。”
  呼吸瞬间一窒,芳漪感觉眼前仿佛盛开斑斓烟花,一颗心升至顶点又极速荡至底端,勉力剥开乱麻似的情绪,抽回缕清明,又惊又喜地问道:“你确定没弄错?”
  月桓颔首,淡笑不语。
  白皙颈项到耳根‘噌’地染上红晕,芳漪的脸蛋迅速红透,讷讷垂首,“适才你还说将怨埋葬于四海。”言外之意,不是压根儿和我没可能吗。
  “确是讲过这番话,不过既见卿卿,云胡不喜。”
  “所以你是想娶我做夫人?”她仍是不可置信,窥见月桓坚定颔首,内心既夹杂着甜蜜又夹杂着疑惑,忍不住脱口询问:“你可是真心实意?”
  话甫出口,她面上便染了两分懊恼,这么直白会否扎他的心啊?
  抬手微拢佳人耳畔的碎发,月桓施施然自袖中取出件物事,搁在掌上掂了一掂,“若并非出自真心,合该丢了这玉香囊,图个眼不见心为净,何苦镇日留着睹物思人牵肠挂肚。”
  和煦风中,恰送来一阵淡雅妙香,鼻端甫闻到这股香气,芳漪的心神恍惚霎那,慢了几拍才识出此枚昆仑玉镂雕鸳鸯形香囊,正是她最初离别所留。
  囊内填制的香料乃是天上地下尤为难寻的降真香,无怪乎初时在天界,自己曾对他身上的香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想通个中关节,她又疑惑道:“可玉香囊能够代表什么?”
  “在当初那个朝代,民风颇为开放,一般少男少女相恋后,女方通常会赠予男方枚贴身香囊,既视为定情信物,盟订婚约。”月桓指尖微勾着香囊,凑近鼻端轻嗅,端得是一派潇洒俊逸,一边缓缓捋着流苏穗子,一边反问:“殿下说这香囊能代表什么呢?”
  末了,将问题抛回给她。
  所以说,他同自己早有婚约吗……
  咦?等等,好像哪儿不对!
  芳漪一拍脑门,拣出个明显的错处,“既是说要赠予男方,可我清清楚楚记得你当时的形态并非人形,乃是原身,暂不能称为男子罢,姑且算作一尾公鱼?”
  冷不丁被噎了一遭,月桓掩唇轻咳,暗暗叹息一声,面上虽持着镇定自若之态,心底却预备好好掰一掰她的观念,便端出谆谆诱导的纯良姿态。
  “如果凡事太拘泥于一成不变的规矩,那天底下就该产生许多的痴男怨女,月老的姻缘簿子岂不是要乱了套。尤是这情爱之事上,只需男女两情相悦即可,你说呢?”
  闻听一席颇具哲理的话,芳漪受益匪浅,细忖番便不再纠结,顺势收回妍疾剑,“我们谈谈正事罢!”随即肃了神情,郑重道:“今日斩破诡雾森林这个幻境,我才知晓一直以来低估白辛了,他之图谋甚巨,恐将危害整个凡界。”或许,更将威胁到天下生灵。
  “哦?你从何时开始怀疑他?”
  “早于寻谷之中我便开始疑心,种种细微迹象皆表明他目的不纯,恐有所图谋。尤是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时总隐含探究之意,大抵他那时便知晓了什么,才对我格外关注。”
  白辛究竟属于妖界还是魔界,目前仍是未知,可无论他属于哪边,都将成为天界一最大隐患。
  现下五界关系表面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大家伙儿各怀心思,谁也不愿开战打头阵,便纷纷趁此时机休养生息。
  虽则面上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矩。
  但天、冥二界与妖、魔二界这一仗迟早会打,归根结底不过是在静待佳机,等个合适的由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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