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作者:Uin》第10/414页


  酒过三巡,吴先生提起那日的堂会,眉飞色舞,直道:“老弟,你提的那戏班确实不错。以前总瞧青衣花旦,没想到沪江还有这么个可人的武旦。杜老弟,好眼光啊。”
  杜召知道这人出了名的花心,家里家外女人无数,听这话,想必是看上那伶人了。他今日是来做生意的,不想掰扯男女这方面的事,干脆一言不发。
  事谈九分,腹饱三分,杜召便想回了。
  可吴先生兴致尚高,与他提议:“我看时间还早,莫不一起去听两场戏。”
  “吴老板好雅兴,我就不去了,改日再做东,请你喝酒。”
  “欸,钱要赚,人也得快活,不然多没意思,换个地坐坐,”吴先生比了个“八”的手势,“我还有这个,二十箱,下个月到,想借杜老弟的航线进来,我看老弟也是爽快人,有没有兴趣聊聊。”
  军火。
  说起这,杜召就来劲了,抬起杯子:“当然。”
  吴先生虽沉迷女色,但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当机立断,从不磨叽,路上,两人便聊完了正事。
  眼见来了两大老板,其中一个还是前些日子在这杀人的那位爷,戏院老板点头哈腰,直请到二楼雅座,上了最好的茶水。
  台上正唱《霸王别姬》,吴先生问:“今日排了什么戏?”
  老板通通报上一遍。
  吴先生又问:“《战金山》唱过了?”
  “不巧,演员刚下台,下面没戏了,估计卸着妆呢。”
  “那可惜了,”吴先生看向杜召,“今晚没耳福了。”
  做这行最善察言观色,戏院老板赶紧巴结上:“看您说的,二位想听什么,我这就叫他们加戏。”
  “那,就听长筠的戏。”
  “邬长筠?”老板瞬间懂他意思了,“得,我这就叫人来,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
  邬长筠被老板叫了上来,见两个熟脸,她心里了然,站得到跟前去。
  戏院老板暗戳她一下,提醒道:“叫人啊。”
  邬长筠瞪了他一眼。
  戏院老板见状,笑说:“小女子没见过大世面,害羞,还胆小,见到您二位大人物紧张,话都不会说了,老板多担待。”
  杜召闻言,睨过去一眼:“胆小,是么?”
  邬长筠与他对视:“是啊。”
  吴先生笑说:“杜老弟可别吓着人家。”他又看向戏院老板,“你先下去吧。”
  “二位有什么事叫我,随时恭候着。”
  邬长筠没披霞帔,一身白色戏服内衬,又素着颜,同戏台上完全两幅模样,看着清冷又倨傲。吴先生纵横花场,什么样的妩媚娇艳没见过,如今碰上个冰莲花,反倒兴趣盎然:“坐。”
  邬长筠岿然不动:“我站着就好。”
  吴先生直接起身,手落在她的后背,欲将人往前推:“别怕,同你聊聊戏。”见邬长筠盯着杜召,复又笑道:“别看他是个冷脸,对女人不坏。”
  邬长筠往旁退两步,脱开他的手:“二位有什么想听的,吩咐下来,我好抓紧准备去。若没要紧事,我便不打扰老爷们听戏了。”
  吴先生见她不识好歹,有点抹面子,变了脸,不悦地坐回来:“让你坐就坐,我还能吃了你,一个戏子,架子还不小。”
  邬长筠垂着眸,没说话。
  杜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冷眼看着戏台上的“虞姬”,不紧不慢地说:“吴老板赏识你,是你的荣幸,别不识抬举,叫你们班主加一场,就唱个《雇家庄》,”他侧过眼来看吴先生,“吴老板,你觉得呢?”
  吴先生轻哼一声,也不看她:“去吧。”
  杜召放下杯子,手点着桌子:“好好唱,吴老板宽厚,高兴了,有赏。”
  邬长筠虽看他不舒服,却明白这是帮自己解了个围,颔首道:“二位稍等。”
  吴先生听得出杜召话中之意,明摆着是护人,便问:“杜老弟,不会也看上这小戏子了吧?”
  “难得碰上个不错的女武旦,金屋藏娇,难免珠玉蒙尘,实在可惜。”杜召提了下唇角,“我还想多听几场戏,叫吴老板割爱了。”
  “哪里的话,女人多的是,杜老弟既然开口,吴某也不夺人所爱。”
  杜召目视着戏台,不再说话。
  《扈家庄》唱完,戏院老板又要邬长筠过来打声招呼。她不愿,老板跟前跟后,求个没完,差点给她跪下,
  邬长筠索性再去一趟,权当为了赏钱。
  吴先生见她直直站着,在两位大亨面前气势一点不落下风:“还说胆小,我看你是胆大包天,硬气得很。”
  邬长筠回他:“我若唯唯诺诺,如何去演女英雄、女将军,披个毛皮,演头狗熊算了。”
  吴先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这丫头,脾气不小,我喜欢。”他也豁达,跟女人犯不着计较得失,起身叫随从上前,“赏。”
  吴先生先下去,杜召走在后面,同邬长筠擦肩,忽然停下,从口袋掏出一张钞票,别进她衣领里:“有胆色是好事,过分大胆就是愚蠢了,台下数年功夫,可别丢了小命,浪费了。”
  “谢杜老爷指教。”
  杜召手半插进口袋,走了。
  邬长筠拿起钞票看了一眼,满意地塞进口袋。
  不亏。
  ……
  杜召到家,沙发还没坐热,白解急匆匆地冲进来,门都忘了敲:“不好了,货在兖州被劫了。”
  杜召倒是淡定:“什么人?”
  “土匪。”
  土匪。
  他一时晃神,不禁想起了故人。
  “送货的人呢?”
  “都被扣下了,有两个机灵的逃了出来,电话刚打过来。”
  “备车。”
  他们连夜赶往兖州,接上两个在镇上等候的送货兄弟,迳直开往山里。
  还未及寨门,一把把土枪架在围墙上,远远指着他们。
  杜召下车,白解跟上。
  两人竖起手,往前走了两步。
  “站住!”天色暗,看不清人脸,只见问话的人不高,声音却洪亮。
  白解喊道:“把你们当家的请出来。”
  语落,一枪落在他们脚前的泥土里。
  只闻守门的再问:“什么人?报上名号。”
  杜召抬头看去,开口:“昌源杜家,杜末舟。”
  说杜末舟,亦或是杜召,这些土枪子未必记得,但昌源杜家,是无人不晓的。
  杜召和白解被带进寨内,大当家扈雷边穿衣服边大步走过来:“哎呀呀,久闻大名,竟然因为这事相见,惭愧惭愧,兄弟给你赔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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