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一身正义!》作者:飞樱》第47/857页
他们所走上的,都是与他们当初的期待相悖的前程。
谢琇惆怅地叹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候。今天必定会是繁忙的一天,要抖擞精神,做好准备啊。
晨光熹微之中,永王府中已是一派繁忙。
朝阳初升之时,谢琇强忍着困倦之意,同其他人一道站在府门前,送别了进宫领宴的永王李叙。
然后她决定和高韶欢一道回高家那处秘密的小宅子去。
毕竟那处小宅子还是高家下属人手的集散地,这一天想必他们会很忙碌。
结果他们两人走在清晨的街头,刚在一家小摊子旁坐下吃了两口包子,那条街上就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的外形和长相都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丢在人群中多半就找不出来;但他倒是十分不见外地走过来,径直向他们作了个揖,笑道:“小郎君多日不见!不知可否与在下拼个桌?”
高韶欢扫了对方一眼,不动声色地微微一颔首。那个人便在他身旁坐下,又带着几分热情和殷勤地替他倒茶。
那人将茶杯推过来的时候,衣袖擦过高韶欢的手。
高韶欢看也没有看他一眼,道了声谢,却并没有立刻端起来就喝茶。
他的右手五指微微蜷曲起来,探过去拿过盛着豆浆的大碗,略一停顿,已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只喝了一口豆浆就放下碗,手指似乎在碗下捻了捻,就好像是不慎把豆浆沾到了手上,感到一阵不适似的;他甚至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面露无奈之色,偏过头望着谢琇,温声道:“怎地今天吃得这么慢?不喜欢吗?我们换一家?”
谢琇瞥了他一眼,用筷子夹着那只个头还挺大的包子,凑到自己唇边,从鼻子里不辨喜怒地哼了一声。
高韶欢就笑了。他脸上带着一个讨饶似的笑容,凑到她耳畔,就仿佛像是在温言软语地哄小娘子的少年郎一样。
但他压低声音说出来的却是——
“我的人,在城外遇上了被追杀的范随玉。”
谢琇咀嚼的动作为之一顿,继而才又若无其事地咀嚼起来。
高韶欢又低声道:“折进去两个人负了重伤,才算把她带走……对了,她一个人。”
谢琇有一点坐不住了。
她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范随玉总是和高韶瑛一道出现,或许多少也有韫王那边需要范随玉这个可靠的心腹去监视高韶瑛的意图——又或者,他们两人的搭档用起来还不错,韫王也就随手继续使唤了。
但今天,范随玉孤身遭人追杀,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这就——!
谢琇立刻觉得自己口中的肉包子怎么都不香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口中咀嚼的动作却忽而停顿。
因为,她仿佛听见,在隔了一段距离——或许是几个摊子、几间店铺,或是隔了一条街的隔壁街巷里——似乎有正在玩耍的孩童在唱儿歌。
“太阳出来一点红,
弟弟骑马我骑龙。
弟弟骑马沿街走,
我骑蛟龙水上游。”
谢琇:!!!
虽然知道在永王府附近的街道上,韫王也一定安插了不少探子,但她还是险些忘记了自己正在表演的戏份是什么。
她朝着高韶欢使了个眼色,却看到高韶欢低头又喝了一口豆浆,然后端着碗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朝着她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他什么意思?是没注意过这种内容居心叵测的儿歌竟然在禹都市井之中流传吗?还是他注意到了,但没有找出源头在哪里,或是没能抓到把这件事与韫王联系起来的决定性证据?
谢琇左思右想,愈加心烦意乱了。
第35章 【第一个世界五更钟】34
算了, 儿歌什么的就让永王去头痛吧!反正韫王也不是第一天流露出反意了!这首儿歌的流传最多也就是韫王在替自己造势而已!现在顶顶重要的事,还是得去看看被袭的范随玉,问清楚她是为什么会落单,高韶瑛又在哪里!
她一思及此, 立刻放下筷子, 腾地一下站起来, 狠狠地瞪了高韶欢一眼,就像是个没被他哄好、正在使小性子的生气的小娘子似的。
“我……我不在这里呆了!哼!”她娇斥道,一转身扭头就走。
高韶欢露出吓了一跳的惊慌和茫然之色,慢了半拍跳起来,匆匆往桌上丢下一块碎银子, 就叫着“等等我!”,一路追赶在谢琇身后走了。
这一天,城中的气氛在热闹喜庆之中又隐有一丝紧绷。他们都知道,在明处暗处, “锦霖卫”投入了多少人力进行戒备。
而且,这种时候, 各路眼线有多少游走于禹都各处, 也未可知。
当然,在这种时刻, 也是容不得江湖人士在禹都的街头造次的。甚至是突然一惊一乍地大声惊呼, 或者施展起什么轻功赶路,也不行。
好在他们还有永王给的令牌, 顺利地出了城。
他们一出城就看到了已在城门处等候的高家的部下,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赶路用的马匹。
他们一行三人纵马疾驰, 足足两刻多钟之后,才来到了一个小村庄里。
村落中寂静无声。家家都关门闭户。那个在城门处等着他们的高家属下, 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村舍前。
他用某种带有节奏的方式叩门数次,然后几乎是立刻就有人来开了门。
来开门的居然是一位中年妇人,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的村妇,满面风霜,衣衫上还打着几个补丁。
但她一看到来人是高家少主,那双半垂的眼中忽然就亮了起来,也不再掩饰其中的精光,很明显是有武艺在身的练家子。
她侧身请高韶欢一行人进屋,并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交待着具体的情形。
“属下受命潜伏在此……探明韫王与定西侯在禹都附近还有一处秘密藏匿处,或许就在离此不远的苍瑜县。今日天不亮时,属下就派遣高远与高晋等人一起前往苍瑜县探听消息,预备着韫王有可能今日从禹都逃脱……但他们去了大约两个时辰,又推着一辆板车回到了这里,说是在距此约小半个时辰的一座荒山脚下,遇到了范随玉正孤身一人被数名黑衣人围杀……”
高韶欢的脸色发沉,谢琇也感到一阵诧异。
围杀?这种活计之前不是范随玉专属的工作吗?这算什么?围杀他人者,人恒围杀之?
高韶欢低声问道:“是谁?”
那位妇人道:“据她说,是韫王的手下。”
谢琇:……?!
高韶欢:!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此时他们已跨过正屋门槛,妇人引着他们两人去了旁边的侧屋。
门帘一撩起来,谢琇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浓重的药味。
炕上躺着一个人,面色如纸,呼吸急促。
这个房间并没有多大,站在门口就能将整个房间里的状况尽收眼底。
高韶欢谨慎地停在了门口,只有同为女子的谢琇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床边。
果然是范随玉。
她看上去狼狈极了,很显然这里的那位主事的妇人也知道她是与高家的少主作对的人,所以只为了问出口供而为她包扎了伤处,并没有打水来帮她好好清洗。
此刻她的脸上还留着几处飞溅上去的血滴,额角处一道伤口包着白布条,连着她的额头一起包了好几圈;原来受伤时流出的血沿着鬓角直到颊侧,已经干涸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头发也被血粘住了好几处,看起来可真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