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第24/359页


  孟约虽然不是作者的忠实粉丝,但作者的书,她基本都看过,其中还有两本她格外喜欢,每年都要拿出来复习一遍的……咳,《三醮》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作者惯有的洗白方式,我想大约应该会这样……”
  到京城后,周文和见到了他心中永远最完美的荣氏女,回头再去看青梅竹马时,就生出许多遗憾。如果孟氏女通读读书,才华出众,该有多好。这许多遗憾,最终会在作者笔下,很自然而然演变为“睁开眼看世界”的周文和满心欣赏与仰慕一个同样“睁开眼看世界”的荣氏女。然后“没睁开眼看世界”的孟氏女,在非常不起眼的状况下,完全没有丝毫波澜地退出故事。
  “我相信,如果不是你这小妖精自己在书里写过孟氏女的下场,你肯定要把孟氏女拉出来鞭尸。幸好,你从来不会在番外里改变正文已经确定的情节,不然岂不是要被你搞死。”孟约恨恨地戳一下桌子,默默在心里诅咒作者三百遍。
  “只要和我没干系,想怎么样都可以。”
  孟氏女不曾为恶,不曾阻挡男女主,即使作者这小妖精在番外开脑洞,把周文和搞重生,也不会冲她来。何况,不止《三醮》是网文界的清流,作者也是,小妖精向来是不写重生,不写穿越的,连番外也不写。
  麻麻,我忽然好感动,作者好有节操,我都快爱上她了怎么办?
  PS:最近被问到《三醮》是不是指某本小说。
  完全没有,从头到尾《三醮》都是虚构出来的一本小说,网络上也没见过类似的故事,所以……诸君,勿究。以及,如果找到类似的,请记得告知一声,要真有,那必需得认识一下这朵妖艳的清流呀~


第42章 也曾任性娇纵小公举
  时至今日,孟约才发现她当初有多天真,同一个京城,怎么可能两个世界。
  玄武湖夜游之后,孟约这不起眼的小透明渐渐也能接到一两张帖子,京城的规矩是,干什么提前一个月下帖,各家自行错开时间,有女眷的聚会一月最多三次。
  那种隔三岔五,今日这家明日那家的盛况也不是没有,花开得极好时,谁家育有得意的花,会在花期时宴请赏花。当然,更多的是大家扎堆凑一块,把差不多同时开的花摆将出来,在南京城中,这样的宴会还有个专属名目――簪花会。
  簪花会不止会选出花中魁首,还会选一位诗中魁手,两者都一样,与会者一人一票,谁票多谁胜出。
  值得一提的是,簪花会每年只发六百张帖,每张帖最多可供两人使用,每年到差不多的时候,接没接到簪花会的帖子便会成为京城中最热的话题。
  孟约接到帖子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压根没想到她能接到帖子:“先生,我怎么也有到簪花会的帖子?”
  “噢,今年簪花会在行园,我不必占帖子,不给你给谁。”行园是吕撷英娘家在越城台的一处水景极别致的园林,娘家主办簪花会,吕撷英当然不用帖子。
  孟约“噢”一声才想起,吕撷英有幅闺中作的长卷就叫“行园消夏图”,帖子都已经发给她,她也不能作妖说不去,或者嚷嚷什么不想去。生活这鬼玩意儿,总会一点一点叫人认清现实:“我也要带盆花去吗?”
  “若有什么稀罕的花木,自然可以带去,没有就不带。”吕撷英想孟约肯定来不及准备,也就没再说这事,而是转问起孟约,孟老爷相那几户人家的儿郎相得怎么样,簪花会前最好给个准信,到簪花会时也好安排小儿女见上一见。
  “我爹吧……没人给他相时,他发愁,有人给他相时,他更愁,每日能与我说三回,年年还小,不急,慢慢相看。”孟老爷不急,孟约就更不急了,十七岁也才是个高中生,对她而言正是该被爸妈叮嘱“好好学习不许早恋”的年纪。
  吕撷英“噗嗤”一声笑,道:“这都是炉子是个儿子,要是个女儿,我怕是会比你爹还愁。不碍事,簪花会赶不上,还有夏日游湖,秋日游山,多得是名目。”
  “嗯。”
  孟约固定好印床,想着给自己新治一方书画印,“不约”这印,在现代人看来是大有趣味,在古人看来,委实略有点奔放和不明不白。孟约虽还没想好刻什么印文,但先练手得去总归没错。
  一旁,吕撷英也在治印,刻的是一方“独爱湖山美”,她将印文拓好,看孟约一眼,过会想起件事来,道:“年年,那周氏子近日折腾出件事来。”
  “啊,什么事?”
  “不知写给谁家女郎的诗作被人泄出来,那诗写得好,原本没什么,只是诗文之名太盛,已传到今上那里去。今上从不是个按理出牌的,召见周文和后,直接把他在户部的差下了,将他提到御前听用,却没给什么实职。御前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哪个坑里都有萝卜,今上再不按理出牌也不能生生造个职位出来。”吕撷英说罢轻笑一声,这人写诗写得把官职都丢了,正经科举出身,倒混得像个走歪门邪道上去的,岂不叫人觉可笑。
  孟约:这个《三醮》作者写过。
  在正文篇幅里只用大半章,大约两千多字就写完的一个不重要的情节。最后是暂时给了个有职无品的侍读,算是挂在翰林院,内阁不觉得给皇帝养个写诗的文臣是什么大事,便抬抬手让周文和走马上任。
  最后终周文和一世,也只做到六品侍读,因为在内阁及朝中大佬们眼里,周文和身上“弄臣”的标签永远都别想撕掉。这个标签一贴上,影响自上而下,想想也是,上官当一坨污泥看待,下属怎么也不会看成出污泥不染的白莲。
  嗯,然后周文和就踏上成为“诗中情圣”的千古留名之路,也不知这是该算挣了还是亏了?
  “先生,你这样讲,让我想起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句话。”真是万古金句。
  “年年,你竟还盼他好?”吕撷英想,要发生在她身上,她只会怕周文和死得太痛快,折磨得不够惨。
  这话让孟约怎么回答,不盼人好吧,她从前真没这么想过,总是想一本书里的人而已,跟他较个什么真,都是作者安排好的。说盼人好吧,看书的时候她就骂过周文和渣男,怎么可能会盼他好呢:“就是觉得没必要,何必费那劲天天惦记着他好不好的,他好不关我的事,他不好也不关我的事。”
  吕撷英听罢,刻刀轻轻一转,点头道:“倒也是这个理……啧,所以为师才总说你看得透,便是为师,至今也有恨不能天天诅咒过得凄惨悲凉的人呢。”
  孟约:如果您也穿到一本书里,跟我似的不用性命交关,没有利益纠葛,您也能看得透透的。
  “向前看,活在当下,老惦记着从前的人,没有现在,也不会以后。”像这样的鸡汤,网络不要太多,孟约没什么好说,当然只能往外倒鸡汤。
  “这话不错。”吕撷英说着停下刻刀,沉吟片刻才重新下刀,“回头应当与重崖好好说道说道,那孩子嘴上不说,也总觉得他自己心里也没想,实则压根没走出来,还在那坑里待着呐。诶,你这份洒脱,要能分他两分,他如今也不至于活得那样清冷。”
  孟约并不太清楚王醴身上发生过什么,她只知道,她的洒脱是被逼出来的,如果不是被“穿书”逼到从悬崖边上跳下去……谁TM要洒脱,人家也曾经是任性娇纵小公举好不好。
  拍拍胸口,孟约把心里那种想爆粗口的冲动压下去,穿越大婶作证,她这辈子,头一回有脱口成脏的欲望。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清冷未必不好,省老多事呢。”孟约一向来认为“高冷”这张皮是全天下最好的伪装,可以杜绝一切不必要,不想要的东西。等到有什么人撬动他内心温柔时,微微把“高冷”这张皮揭掉一点,轻轻松松便能将人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吕撷英:嗯,我徒弟有理,回头我跟重崖好好说说。


第43章 掷果使盈车
  不论是一个人性格的形成,还是一个国家的诞生,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仅凭一言一策怎么可能扭转乾坤。因而,吕撷英虽抱定好好说说的想法,却没抱什么期望。
  事实也是如此,王醴听时很受教,但什么都不过入耳而已,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言惊醒梦中人”。
  “诶,你啊,小姑娘都知道的理,你却说不通。”吕撷英再不抱期望,也存着点念想,见王醴不听劝,自然要发愁,“说来也不知年年哪里转的脑筋,涉世不深,历事也不多,倒是你这当真涉世深历事多的,反倒转不过弯来。”
  “心宽自然放得下。”
  吕撷英笑着瞅王醴:“你也知道你放不下呀,还当你真要嘴硬到底。能说出来就是好事,真把我当作自家姑姑,便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我徒弟有句话说得好,黄莲分人能少吃一半苦,为何要自己一个人闷着头一口饮尽。”
  王醴:山中燕雀理还真多。
  “吕姑姑……”
  看王醴脸上的表情,吕撷英头开始犯疼,摆摆手说:“算了,我也知道你,能说的早说了,说不出的只能自己心里闷着。所以,才让你快些成婚,有些事还是得关起门来,作私房话才讲得出。”
  实话说,吕撷英怀疑,就是作私房话说给妻子听,王醴也很可能说不出口。能说得出,就不会苦到现在。之所以心里苦,要么是吐不出,要么是没地方吐,要么是压在心里太久,以至于都不知道该怎么吐。
  王醴的沉默让吕撷英真想抽他一顿,末了却只能摇头轻叹一声:“像你啊,真不知什么样的解语花才能解开你心中的结。”
  就是因为这个,吕撷英才从来没把王醴和孟约扯一块,孟约在吕撷英眼里可从不是什么能作解语花的。吕撷英以为,于孟约而言最好的姻缘就是寻个能接孟老爷班,继续宠她一世的。
  何兑吕撷英也不是一厢情愿这么认为,孟约也很同意,她懒,不怎么很愿意时常动脑筋,那样太累太麻烦。穿进书里有孟老爷这么一个爹,孟约觉得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实现“不带脑子活”这一梦想的。
  “吕姑姑若无事,我去上差了。”
  “去吧。”
  看王醴一步步离去的背影,吕撷英心里也很苦,这倒霉孩子到底心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呢,为什么敲不开揉不烂打不碎?
  王醴出得门去,又看见孟约在孟园门前送门老爷,一个娇滴滴地说“爹,我想吃水晶肘子”,一个哈哈大笑说“人家女儿爱珠爱玉,我家女儿却只爱吃肉,怎么得了哦”。
  孟约:“爹是在夸我好养活吗?”
  “是是是,夸你好养活,天有些转凉,回去加件衣裳再去吕先生那里。”
  父女俩好容易腻歪完,孟老爷才准备翻身上马,便看到王醴骑着马过来:“王御史。”
  “孟主事。”
  想着王醴看到了方才他和孟约“父慈女孝”的情形,又想王醴和吕撷英有旧,孟老爷便笑着说一句:“说起来,能脱商户籍,入织造府,还得谢王御史那卷《织机详录》。早想寻个时机道声谢,散花楼冬笋做得不错,不知王御史今日是否得便?”
  王醴摇头道:“散花楼的冬笋垂馋久矣,孟主事若愿作东,自无不赴会之理。”
  同在京城为官,同居长平里,孟老爷早就想蹭个脸熟,到长平里后久久不曾有所动,主要是觉得王醴难说会不会给他这机会。如今他一出声,王醴便连客套的一句“当不得一声谢”也没有,足可见……是个内心极柔和之人呐。
  “王御史肯赏光再好不过,酉时初刻,散花楼上,下官恭候大驾。”孟老爷一高兴,话调都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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