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飞声》第7/58页


黄贺声接着道:“据我所知,幻烟十三式乃毒龙教镇教神功。现今毒龙教中会使此功的应寥寥无几,而能够使全十三式的,唯有现任教主于清溪一人;其余的人,都是因为曾立下功劳,才得于梦烟传授了一鳞半爪。”
严箴目光冷峻地盯着小蝶道:“小蝶姑娘,这黄鹤山庄除了我们师徒五人,只有家人老汪、几个厨子和几个打杂的下人,他们都在山庄干了几十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眼下山庄里只有你一人,既出自毒龙教,又是女子,不知你作何解释!”
小蝶一直神色紧张,此刻在严箴逼人的气势下,更显得十分窘迫。她讷讷地道:“既然刺客蒙面,又怎知是女子?”
严箴轻哼一声,道:“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江湖阅历,难道连刺客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小蝶顿时讷口难言。却见严箴身形蓦地暴起,一招“飞鹤冲天”向小蝶疾攻而来。闻笛早就预感到不妙,此刻想也不想,张开双臂向斜前方一步跨出,就像一座岿然屹立的大山,挡在了小蝶身前。
这招“飞鹤冲天”乃是攻敌咽喉的夺命杀招。眼看着闻笛的咽喉即将被严箴的铁爪锁住,小蝶不由得失声惊叫道:“不要!”而闻笛却依旧面不改色。就在这一刹那,严箴骤然收住招式,面色却已十分难看。
闻笛斩钉截铁地道:“小弟敢以性命担保,小蝶绝不是奸险之人,也绝不是昨夜行刺师父的刺客。”
小蝶的眼中闪着泪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这目光中,既充满了爱意,更充满了感激。
严箴对小蝶的身份甚为怀疑,本想出手试试小蝶,自忖以自己的功力,定可逼她使出本门功夫,不想却被闻笛阻住,不由得心中不悦,面带愠色,却碍于师父在场,不便发作,沉吟了半晌方道:“四弟何以如此肯定?”
闻笛一怔,顿时面露难色。
却听小蝶道:“只因昨夜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一刻也未分开。”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诧不已,就连闻笛也不例外。闻笛没有想到,如此关乎名节的大事,居然被她如此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七 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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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严箴和闻笛兄弟二人起了争执,黄贺声终于开口道:“此事缓议。为今之计,设法救出筝儿才是正经。就算我黄鹤山庄出了小人,只要我们自己小心提防,此人自会露出狐狸尾巴。”
杨笈抢先道:“师父所言及是。”
闻笛和严箴也道:“谨遵师父教诲。”
黄贺声对严箴道:“箴儿,你与毒龙教的陈总管相识,就由你代为师去毒龙教走一遭。如果筝儿真的在那里,务必要把他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严箴躬身抱拳道:“师父请放心!弟子必定不辱使命!”
此时却听闻笛道:“师父!还是由弟子去的好。毒龙教如果真的囚禁了二哥,必定有所图谋,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他回来。大哥虽然与陈鹰相识,却也不是深交。到时候倘若毒龙教翻脸不认人,双方动起手来,单打独斗大哥纵然谁也不惧,但毕竟好汉敌不过人多。弟子曾走过迷林,不如由弟子再从迷林进入毒龙教的监牢,暗中探访,更为妥当。”
黄贺声思忖片刻,道:“那片迷林你只走过一次,再走可有把握?”
闻笛毫不犹豫地答道:“有把握!”
黄贺声面露满意的微笑,道:“你自小聪慧,读书过目成诵,为师信得过你。你就和你大哥一起去吧,也好彼此有个照应。记得一切小心为上!”
闻笛和严箴欣然领命。
黄贺声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好好静一静。”
严箴和杨笈行礼后退下。小蝶与闻笛对视了一眼,闻笛以眼色示意,要小蝶先行告退,自己却留了下来。
黄贺声道:“笛儿,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闻笛答道:“正是。弟子以为,此事大有蹊跷。夜里师父刚刚遇到刺客,今日清晨永悟大师的书信就到了,这未免太过凑巧了。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否请师父详示?”
黄贺声道:“昨夜只因我心中挂念着你二哥,故而并未睡熟。约摸三更时分,我听到门外有响动,一惊之下,便故意翻了个身,把脸对着门窗,佯装继续熟睡。只见窗外人影闪动,接着飘来一阵香气,想是**之属,我连忙屏住气息。这时,一个蒙面人挑开门闩,蹑手蹑脚地进得屋来,两步蹿到床前,便要对我下手,被我出手挡住。我闻到她身上脂粉气息甚重,又仔细瞧她身形,知她是个女子,是以并未施出重手,只是想探探她的武功路数。她一上手就施出幻烟十三式,却只和我走了三招,突然不知把何等物事猛掷在了地上,顿时四周烟雾弥漫,目不能视物。我怕她使乍,并未贸然追击。等到烟雾散尽,她的人已然不见了。”
闻笛又问:“那女子身形和高矮是否与小蝶相仿?”
黄贺声略一思忖,道:“嗯,两人身形的确相差不多。”
闻笛沉吟半晌,道:“依弟子看,这或许是个一箭双雕之计。”
黄贺声奇道:“此话怎讲?”
闻笛解释道:“那刺客对师父使用了**,或许真的是想行刺师父。不过以师父的功力,寻常**恐难以奏效,这一点那刺客未必没有想到。她此行最大的目的,只怕是栽赃嫁祸。”
黄贺声略一变色道:“你是说,有人要陷害小蝶姑娘?”
闻笛道:“弟子正是此意。弟子甚至怀疑,那封信根本不是永悟大师所书,也是企图陷害小蝶之人一同伪造的。一个女刺客加上一封信,正好把所有的矛头同时对准了小蝶。或许小蝶真的会使幻烟十三式。如果我们怀疑她就是刺客,以师父和大哥的武功,必定有法子把她的幻烟十三式试出来。如此一来,小蝶纵然生有百口,也难辩其冤了。若非昨夜弟子的确与她彻夜相守,可以证明她的清白,那我们就都中了奸人之计了。”
黄贺声沉吟道:“小蝶姑娘在毒龙教只是一个婢女,何以成为众矢之的?”
闻笛道:“弟子和小蝶相处已有时日,的确感到这个女子行事颇有些可疑,或许她在毒龙教还有更重要的身份。不过弟子敢对天发誓,她绝不是奸险之辈!”
黄贺声听了闻笛此言,脸上竟然泛起一丝微笑。闻笛立刻会意,颇觉有些羞赧,连忙将头垂下。黄贺声敛去笑容道:“你与小蝶姑娘已生出情愫,故而百般为她辩解。你的心情为师可以理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那小蝶姑娘倒也贤淑,如果你们彼此真心相待,为师当然替你高兴。不过常言道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的底细你尚不清楚,为师望你不要因为感情而失了理智。”
闻笛连忙应道:“师父说得是,弟子谨记!”心中却暗暗欢喜。
黄贺声又道:“永悟大师的字迹我十分熟悉。倘若这封信是伪造的,那伪造书信之人一定和永悟大师有莫大的干系。然而,能与永悟大师交游的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耆宿,这些前辈之中怎会有人干出此等勾当?”
闻笛道:“还有一种可能――少林寺的和尚。”
黄贺声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这倒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是少林弟子,也难免良莠不齐,出一两个奸险小人也未可知。那依你所见,信中所述关于筝儿囚于毒龙教一事,是真是假?”
闻笛道:“不管是真是假,总是一条关于二哥下落的线索,弟子无论如何也再到毒龙教一探究竟。”
黄贺声哈哈一笑道:“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愧是我黄贺声的弟子。那你和你大哥明日便启程吧,一切行事小心为上!”
闻笛深深一揖道:“弟子还有一事相求:小蝶现今叛离毒龙教,黄鹤山庄已是她唯一的归宿,万望师父能照顾她周全。”
黄贺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就放心去吧。”
闻笛喜道:“多谢师父!弟子告退。”
此时却听黄贺声道:“不忙!来陪我对弈几局,咱们师徒俩很久没过招了。”
闻笛欣然一笑道:“还须师父让我。”
…………
秋日的拂晓,寒气逼人,满地黄叶在微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
在启程之前,闻笛自然要去和小蝶道别。他昨天已经说服了小蝶,让她在山庄好好住下,等着他回来。
闻笛轻轻地走近小蝶的卧房,轻轻地敲了敲门,心中反复勾勒着小蝶的玉容。谁知,门许久没人应,却被一阵寒风推开了。闻笛大惊失色,原来,屋内已空无一人。只见桌子上放着一枚玉佩,玉佩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遗君玉佩,毋忘此情,来日再会。”字迹清秀淡雅,落款上赫然是小蝶的名字。
闻笛把玉佩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这玉佩简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不仅玉质平平,雕工也非大家手笔。然而对于闻笛来讲,它却珍贵得千金难易。闻笛紧紧地握着它,口中反复玩味着“毋忘此情”这四个字,似已出神……
天阴沉沉的。
闻笛和严箴策马奔驰在前往毒龙教的路上。
此时此刻,闻笛的心情同样阴沉沉的。
路边的景物飞驰而过,闻笛却丝毫没有欣赏它们的心情。小蝶的不辞而别,凌筝的生死未卜,一个接一个扑朔迷离的阴谋――这些事有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时时萦绕在闻笛心头,令闻笛忧心忡忡。
严箴同样默然。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前行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两匹飞驰的骏马……
又到了夜晚――一个看不见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如归酒家里只有一个客人,此刻正在自斟自酌。那人约摸三十多岁,衣着极其华丽,腰间佩带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桌上还放着一把看来很有来历的折扇。
这个酒家是从黄鹤山庄到毒龙教的必经之地。此时酒家的掌柜已经不是赵夕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相颇为富态的老人。
当一阵马蹄声划破了天地间的寂静时,那个酒客站起身,摇着折扇,施施然迈出门来,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马上之人正是闻笛和严箴。两人见到前方有人相迎,立刻勒住了马。
那人施礼道:“严大侠,闻公子,二位请了。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两人下马还礼,听到那人唤出自己的名号,都是微微一惊。
严箴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微笑着答道:“在下林景琛。”
严箴面无表情地道:“不知兄台在此候我兄弟二人,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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