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丝》第53/57页


她只是不对自己认输,只是不能对自己认输,宁死不屈。
生命是一场豪赌的过程,错在根源。她已输得一无所有。输得惨不忍睹。输得失了整个世界……
追溯很深。深至源初。
一个人的生命追溯到时光深处的最初自然是在母亲的肚子里。之后的成长。方式和过程之巨差,亦决定着人与人之间的沦亡循环。
七月,红莲开败了一寂烂殇的时节。莲,惟一千年流转的植物。命轮里零落的沦亡千年循环。
追溯很浅,浅至糊涂。
有人说,广东的天空永远是黑色的。
冷三曾经走不出那片永远的黑色。她此时置身于上海如诗如画的明色天空下,仰头所见,失了自己。
破碎:
很累很累。
很想回家,只是看一下梦里深藏于灵魂深处的人,而已。却早已物是人非。
漂泊得太久,久到忘记自己是谁。
冷三说,想家。她常常如是对自己说。
她并不是个理智的信守承诺的人。一旦软弱起来,连身体都是负累,只想交付了之。
年岁,她用唇角的弧度浅迹丈量长短。
年轮,一颗心的沦丧。
年纪,情的远离。
年月,把沉寂消极当成苦行僧的残渣剩饭,聊以谋生。
她想写很多段落。以此来做个了结。哪怕笔不停息。而时间会流逝。
她想从最高的天台跳下,感受风的剧烈。如同人生,跌落得越久越能看见深渊。
她想从手腕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用她狗狗书籍网的刀。在手腕上经络绾成的心形位置缓缓解析疼痛。如同心上的伤口。隐匿得太久,得不到释放。她爱那血淋淋的诠释。直击真相。
她想让刀穿透腹部,绝决果断。剧烈的感受生命之初的疼痛。
因为无从忍受,却倔强的绝不妥协。如同飞蛾扑火。毫无力量的视死如归的对抗。毁灭性的,杀人不见血的,毫无退路的。
如果哪一天她要死亡。她一定会选用其中一种方式体验它。诠释疼痛的方式。
其实。只是脆弱得想太多而已。
想太多了。行动起来会很绝决。
有一种穿透力。穿越生死的果敢。
有些事不是想想就可以过得去的痛。
它深入到现实中,残酷得破碎。
它是毒品,让她深陷痴迷无法自拔。
伴着隐痛,剧烈不可抵挡。毒量太多。自我一天天脱离身体,灵魂。
它影响如此之深之重。
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如同飞蛾。
力量之小,不经风雨。
它的一生,卑微柔弱。凄惨可怜。倔强多情。
它用醒目的死亡来反抗命运,直接撞击人的心灵。
它的绝决疼痛以死亡的方式提醒人们生命的倔烈。
她爱这小小的飞蛾。
历经的,某些伤,过不去的,某些痛。
她夹在尊严和罪孽中。
得不到解救。亦无从悔改。
如同钻板上的鱼肉。她体会过的感觉。
在医院里。反抗不了的一刀一刀的把肉割下来的痛楚。
乖乖的一动不动的泪流不停。
鲜血腥腻的味道一口一口从咽喉吞下。
记不清有多少口。
双手抓皱的单人铁床床单。纯白如雪的颜色。
紧紧的抓住的她唯一的依靠。
记不清割了多少刀。
数不清流了多少泪。
半个小时未曾的停息。
未了,站不稳。抓床单的手松不开。
未了,走廊上坐着。病房里没有她的位置。强撑着的要晕的头。
一场说是解救的煎熬。
医生在夸她,不断的,闪光的眼。
因为她的坚韧。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鼻息肉和鼻窦炎手术。
承受之时她一惯的逆来顺受。
可回忆起来,羞耻心胜过疼痛。她对疼痛的失感对自我的失敏无不羞耻。
过去的,太久,太累。一声叹。徒自解嘲。
她的破碎,支离。
段落终要停止,如她的生活,不得不继续,没有停歇。
她尚知自己要了却以往之痛,以让记忆空置。可交付于指下,反正,自己总看不下自己所写之文字。掏空了,丧失了,了断了……尚不能罢休,因还在继续。尚罢之休之,因落于笔下缓沉记忆。
怎样杀人不见血的倔强结释出怎样的大言不惭。冷三爽朗回应电话那头的声音:爸爸妈妈什么都教我,就是没教我写怕字。于是,她在刀割的疼痛中数落伤口,一刀一刀。数到三十几刀便数不下去。
天性中给予了如此深倔炽烈,肤可焚之。骨可粉之。然,又生出诗人的柔肠。
子影说,你只是,一直习惯强迫自我的坚强,独立。
冷三当时回子影,我若走出习惯的领域,便再不是我。她的确不是冷三了,或醉生梦死,或冷魂,或默调不重离。
彼时人心与人心相斥相融,又如寒冰与烈火的关系,一旦相斥,玉石俱焚。一旦相融,它的爆发力亦不可横量。自然是玉石俱焚的结果。冷三对待人事天真到不曾在脑海回旋的直拓。若有不允,她便不依。若绝不允,她绝不依。势要破釜沉舟,落得至死方休。犟性中,杀人不见血。
尚不明,犟骨与血性都不是她可运踌唯握的天地。
若有一丝一缕动摇之意,便决定着妥协。她在一颗心的裂痕中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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