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四段锦》第17/23页
“你也会说,清者自清,那又何必管别人。”
“可是,天龙门必要将事情扩大,牵连至整个傅家堡了。”幽离凄然一笑,戏谑地说道,“亲家没有结成,反倒结了仇家,我爹想来是气坏了。”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傅家堡与天龙门素来不和,到了傅尘遥当家作主之时,傅家堡的声势俨然一日不如一日。这傅堡主舍得将自己的女儿拱手相送,只为讨好,想来也下了一番决心的,哪知道又横生出这样的枝节,坏了他苦心的经营。幽离对父亲此举,敢怒却不敢违背,硬着头皮豁出去嫁了,居然又身陷如此两难的局面。她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埋怨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荆玉堂问。
“追查真相,缉拿凶手还自己清白。”幽离道,“不过,一定要快,要赶在天龙门与傅家堡彻底决裂以前。”
荆玉堂没有出声,他在想,自己一定是进来闲得发慌了,居然如此多事,算上了人家门派之间的恩怨。他摇摇头,索性丢下幽离在这荒山野岭,独自走了。
还没走多远,幽离在背后喊他:“喂……”
他转身,说:“我叫荆玉堂。”
幽离指着一快手帕:“荆玉堂,你的东西掉了。”
荆玉堂便折回来,赶紧将手帕叠好揣进怀里。幽离嗅了嗅方才捏过锦帕德手指,嘟念道:“龙涎香……”
荆玉堂文:“什么龙涎香?”
幽离指着他:“就是那块手绢上面的味道,那是女儿家的东西吧。”
荆玉堂仿佛被揭穿了心事,沉下脸,道:“我就得了你一次,下回就未必了,你好自为之。”这一走,步子迈得更快了,仿佛生怕幽离迫上来再问他点什么。
【叁】
是夜。
天龙门丢了一件东西,一件所有的人都不知其存在的东西。
拿走它的,是幽离。
也只有女子,心思细如尘,才会发现庞啸天的指甲里,那些残留的皮屑,除了有腐坏的血腥味到,还隐隐透着一股庞杂的味道。幽离喜看宋代的洗冤录集,便遵循前人的记录,将指甲里的异物轻轻挑出来,用白布盛着。回到客栈准备了清水和烛台,待皮脂与粉末分离,晾干,便赫然发现,粉末在燃烧之时,所散发的,正是龙涎香的气味。
幽离便去找荆玉堂,昨天以前他还住在悦来客栈,转眼却消失了踪迹。幽离觉得这男子越发神秘了,是敌是友,更加难以说清。
她惟有去西夏。
西夏冷香阁。
一座如牢狱般的七层塔楼,终日不见生气。塔顶的一层住了任,自称鬼母,她的手里每天都抱着一本竹简,名为生死册。来者只要按照她开出的条件,付齐所有的酬金,便可以在生死册上留下仇人的姓名,不出半月,冷香阁的杀手必将事情处理得干净漂亮。
傅家堡与冷香阁有过数次往来,幽离也是听父亲说起,方知道江湖中的杀手组织除了红袖楼与血滴子,原来还有一处隐秘的冷香阁。尤其不同的,是冷香阁为免遭人连根拔起,旗下杀手相互不认识。若单独执行的任务也就罢了,若要协作,他们凭借辨认对方的,不是容貌,而是涂抹于身上的龙涎香。幽离也正是对此好奇,才托人从西夏带了龙涎香。中土的人,是极少识得那气味的。
所以,不管猜想是否正确,这一趟西夏,幽离非去不可。
巧的是,刚入西夏过境,幽离撞见了荆玉堂。
再一次双双诧异。
她问他:“你如何会来到这里?”
荆玉堂反问:“你又如何会来?”
幽离迅疾拔剑相向:“就算你不是跟踪我,我也早对你有了怀疑。”
“怀疑我什么?”荆玉堂漫不经心的问。
“怀疑你与那凶手根本就是一伙的,你故意掳走我,然后让她有机会新娘去刺杀庞啸天。”
“我为何要这样做?”荆玉堂的嘴角浮起一抹清淡的笑意。
“因为你是冷香阁的人。”
“何谓冷香阁?”荆玉堂的吃惊不是装,只因为冷香阁的神秘,且地处西夏,莫说中原武林鲜有人知,就算知道,也不舍得张扬。好比藏于深闺的女子,惊鸿一瞥方才显得珍惜可贵。是以荆玉堂这样自立门户不见经传的小杀手,是不清楚当中隐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