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四段锦》第18/23页
尽管他模样诚恳,幽离却还有戒心,便又问了一次:“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荆玉堂答:“找人。”
“什么人?”
“一个姑娘。”
“你如何知道她在这里?”
“你告诉我的”
“胡说!我几时对你讲过!”幽离一急,微微红了脸,再加上她跺脚的模样煞是可爱,荆玉堂居然窃笑起来:“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那手帕上的气味,叫做龙涎香马,于是我便来了。”
幽离自然不肯相信,一剑劈过来,荆玉堂闪身躲开了,她便接着劈过去,第二剑,第三剑。荆玉堂知道幽离的武功尽是些花拳绣腿,处处忍让这她,好像只是陪自家的花猫玩耍。
谁想半路杀出一名青衣少年,对准了荆玉堂的门面,攻势尤为猛烈。荆玉堂防着他,却没有注意幽离的剑也在他背后两尺开外处的地方掸了一个剑花。幽离以为荆玉堂可以躲开她的剑,哪知少年居然从袖底射出暗器,荆玉堂为了躲避,胸口生生撞在了幽离的剑尖上。幽离惊呼一声,剑柄落地,与此同时荆玉堂也沉沉地倒了下来。
好心做坏事的少年看着眼前一幕,恍然明白了,嘀咕了一句:“原来是在耍花枪。我还以为他欺负你呢。”幽离扶着荆玉堂,狠狠瞪他已眼,喊道:“你真蠢,干嘛不问清楚,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少年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你才有够蠢的,当时那种情形,难道我还要站到中间来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然后再动手吗?”
幽离又气又羞,脸红到耳根。少年见荆玉堂流了不少的血,方才收起笑脸,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幽离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少年的侠义心肠,她很快谅解,二人冰释前嫌。
【肆】
少年叫阿十,有着清澈的眸子,和时常挂在脸上的俊逸洒脱的微笑。他的十指也很巧,荆玉堂的伤口很快包扎好,血不流了,人睡得也安详。
幽离在门外,见阿十出来,问了里间的情况,然后说:“你暂时代我照顾他,可好?”
“你要走?”阿十问。
“嗯,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幽离说,“我要去西凉山。”
西凉山便是冷香阁的所在地,以奇险幽僻著称。在西夏臣民的眼力,那是一座鬼山,连樵夫和猎手也未必敢踏入半步。
阿十听说幽离要去鬼山,他虽然没有阻拦,但在确定了荆玉堂的伤势已无大碍之后,他便尾随着幽离,也到了西凉山脚下。
幽离入山以后多次遇险,却总能化险为夷,她不知道,原来都是阿十在暗中相助。
直到爬上山的最高峰,找到了传闻中的塔楼,也见到了鬼母。幽离陶出事先准备的银票,摆着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道:“我要买一个人的性命。”
鬼母幽幽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鬼母阴森地笑了:“不知道名字你来找我,小姑娘,这游戏不是有有钱就能玩得。”
“可是我知道,她是一名女子,穿黄衣,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半个月前,在江浙一带出现过,还自称是傅家堡的大小姐傅幽离。或许,她还杀了一个叫庞啸天的男人。”
鬼母惨淡的眼睛里射出几许寒光:“姑娘,你没有那个人的身份性命,老身帮不了你。”
幽离明显的觉出空气里逐渐凝聚的杀气,她有些害怕,却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与冷香阁必定有关。她又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甩在几案上:“我不要她的姓名,我只想请鬼母派人替我将她活捉了。再不成,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要多少酬金,鬼母只管开价。”
话毕,顶梁上忽然跃下一个人,抓着幽离的手,喝道:“快走!”
幽离回头看去,竟是阿十。
“你……”她还想说什么,阿十却截断她:“再不走只怕你我都要命丧此处了。”
这时,塔楼里随即充斥了鬼母阴狠的笑意:“黄毛丫头,不自量力,敢与我冷相阁叫阵,近日老生势必要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幽离只觉得眼前发黑,所有的灯烛仿佛都熄灭了,地板与屋顶交替旋转着。阿十的手她也握不到,她的嗓子里徘徊着惊恐的尖叫,张开嘴,却没有声音。突然又有蝙蝠一样的东西扑簌簌朝她飞过来,她一边挡一边躲闪,身体的力气犹如江河迅速泻下去。最后,一双强有力的手在她即将虚脱的时候握住了她,她听见荆玉堂的声音:“别怕,我在这里。”她的眼眶里突然涌出泪水来,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灯又重新亮起来。
方才的混乱骤然消失,鬼母也不知所踪。
阿十和幽离都受了伤,而荆玉堂动了真气,尚未复原的伤口,鲜血也汩汩地冒出来。幽离便不顾自己,撕破了裙边,替荆玉堂重新包扎伤口,一边低低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