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游戏》第53/95页
“是子弹?”
“我不是说过是吗?天哪,我感到格外的疲惫不堪。是的,这是子弹击伤的,但伤口很光洁。见鬼,我真希望全都干干净净地连伤口也没有多好啊。伤口大小,一个有九毫米,一个或许有38毫米,我必须回去工作了。”医生走进电梯。
“运气。”杰克逊面对墙壁说。他转过身来时听到一个用英国口音说话的人――再看一下,是两个人――接待人员招呼他们到候诊室去了。杰克逊跟随他们进去。
那高个子向瑞安走近,并问:“是约翰爵士吗?我叫杰弗里・贝内特。是英国大使馆的代办。”他从衣袋里出示一封信,并将信送给瑞安,“我受女王陛下的指示,将此信亲自交到你的手上,并等候你们的回音。”
杰克眨了眨眼睛,然后拆开信封,取出一纸黄色的电文打印件。电文中慰问的词句写得简要、亲切、中肯。
瑞安闭上眼睛,对自己说,该是重新面对人生的时候了。他有流不尽的泪,还往肚子里吞咽了好几次,他还没有站起来,在脸上擦着他的双手。
“请奉告女王陛下,对她的关怀,我不胜感激。我的妻子有希望能完全康复,但我的女儿还在抢救中,还要等待八九个小时以后才有结果,现在还生死末卜。请告诉女王陛下……对她的关怀我深为感动,我们大家由衷地感激她的深情厚意。”
“谢谢,约翰爵士。”贝内特作了摘记,“我一定立即将你的回答打电报给女王陛下,假如你没有反对意见,我决定留下一名使馆人员陪伴你。”杰克点点头,感到迷惑,这时,贝内特离去了。
东克逊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皱起了双眉,他还有一打没有问出来的问题闷在肚子里。这个家伙又是谁?他自我介绍叫爱德华・韦桑,拣了个朝门口的角落里的座位。他打量了杰克逊一番。他们两人的视线稍稍一触,都想对对方作出评价。韦桑生就一双冷漠的、不动感情的眼睛,嘴巴的两角带点儿微笑;杰克逊仔细地观察了他一下。他的左臂下面有点儿鼓起来。韦桑假装着看一本平装小说,他的左手拿着书,但他的眼睛每隔几秒钟总是闪闪烁烁望一下门口,他的右手随随便便地放在膝上。他偶然接触到杰克逊的目光,就点点头。这样,杰克逊使得出结论:此人是个暗探,至少是个安全部门的官员,那么真相大白了。了解真情好比吹来一股寒风。飞机驾驶员屈起双手,他正在想象那个处心积虑杀害一个妇女及其孩子的人的模样。
过了五分钟,三个州警察姗姗来迟。他们跟瑞安谈了十分钟话。杰克逊关心地观察着,看到他的朋友的脸色因发火而变得灰白,因为他结结巴巴地回答了许多问题。书桑始终只是听着而不看一眼。
“你是正确的,吉米。”墨里说。他站在窗口,看着清早交通车辆顺利地拐过百老汇和维多利亚大街的街角。
欧文斯说:“我们的朋友奥唐纳决心要找他们的麻烦。我们还未能了解清楚,丹。嫌疑不是证据,这你是懂得的。事实上并没有根据可向他们发出警告。而你已警告了他们,丹。”
“她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她们乘飞机回家之前,她让我拥抱亲吻了一下。”墨里又看了看他的表,拨慢了五个小时“十五年之前,我们逮捕过的一个家伙,因为他追求少年,小男孩。我审问他。桑活象个金丝雀,他再高兴也没有了。他承认作过六次案,坦白了全部细节;面带使人恶心的笑容。当对刚好在最高法院通过废除一切死刑的法律,因而他知道他会安享天年的。你知道后来我是怎样结束的……”在往下讲之前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太讲究文明了。”
“丹,废除死刑反而保护了他们。”
“我知道确是如此,吉米,但我至今还是不喜欢实施死刑。”
外科医生夏皮罗看了好几遍血液化验小组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随即交还给护理医生。她把化验单子粘在孩子的病历记录表上,又坐到原来的位置上,理了一下氧气面罩外面孩子的肮脏的头发。
“她的父亲在楼下。这里情况缓解,下去告诉他。我要上楼吸一支烟。”夏皮罗离开了急救康复小组。
16、目标和爱国者
他得到萨莉脱离危险的消息,如释重负,他现在正要找机会去看一下他的妻子,她马上就可转移到普通病房里去了。离他们几英尺远处,英国安全部的官员韦桑以明显的蔑视态度注视着一群记者,当记者问他的名字时他甚至拒绝告诉记者。州警察局的警员未能使记者离开,而医院的工作人员倒是坦率地拒绝让电视摄像机放在门口,并坚持要记者离开。一遍又一遍重复的问题是:这案子是谁干的?杰克说不知道,虽然他想他是知道的。或许他们就是那些他觉得不需要再提防的人。
本来可能会更糟,他跟自己说。现在萨莉至少可以活到周末,尽管他判断失误,他的女儿却侥幸没有死。这是一点慰藉。
“瑞安先生吗?”新的来访者之一问。
“是?”杰克已精疲力尽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现在仅仅是因为他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而没有睡着。虽然他非常需要睡眠,但他的神经太不协调,使他无法入睡。
“我是特工人员,名叫埃迪・多诺霍,属于联邦调查局波士顿地区办公室。我这儿有位奥尼尔先生想跟你谈些事儿。”
“瑞安先生,”奥尼尔带着同情的语调说:“我知道你孩子的情况一直处在危险之中。我希望我的祝愿有助于她的早日康复,还有……”
瑞安十多秒钟后才认出此人的面孔,是几天前在电视里见到过的。他张大眼睛,嘴巴也慢慢地张开。由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听见这人所说的话。虽然字字都灌进他的耳中,但好象是一种听不横的语言似的,他的脑子没有能把这些字组成句子。他所看到的只是此人的喉咙,在窝他五英尺远的地方。仅是五英尺左右,这是他的脑子所能告诉他的一切。
在房间的另一头,当杰克逊看到他的朋友的脸刹时变得棉布衬衫上的领子一样苍白。杰克移动脚步,当他倚着沙发站起时,他的双脚在他的身子下面僵直地滑动着。
当瑞安离开沙发,双手伸向奥尼尔的颈部时,杰克逊挤过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冲上前去。杰克逊的肩膀挡住了他朋友的胸脯,当三名摄影记者要将他拍入镜头时,飞行员将瑞安紧紧地抱住并立即把他往后一推。瑞安一声不晌,但杰克逊非常清楚他要做些什么。杰克逊有力量保护他,将他推到了沙发上后,他又迅速转过身来。
“把那蠢货撵出去,否则我就要他的命!”杰克逊比那爱尔兰人矮四英寸,但他的恼怒不亚于瑞安“把那恐怖主义坏家伙撵出去!”
“警官!”特工人员多诺霍指着一名州警察,他抓住奥尼尔,并立即将他从房间里拖出去。由于某种理由记者们跟在奥尼尔的后面出去了,而他在大声抗议说他是无罪的。
杰克逊在瑞安身边坐下,这时瑞安一面双眼盯着地板,一面象马在赛马结束时那样气喘不停。多诺霍在另一边坐下。
“瑞安先生,我无法阻止他不来。很抱歉,但是我们没办法。他想告诉你――这个败类,从乘飞机到这儿一路上他告诉我,他们那一伙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他还跟我说你的妻子女儿遭受了大灾难。我猜想,他要来向你们表示他的同情之意。”这名特工怨恨自己把话说漏了嘴,即使事实是这样。
“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你得保证做到。”罗比说。
杰克现在已有二十四小时投合眼了。假如他当时想到这一点的话,他会对他仍旧醒着而且还能活动这一事实大为吃惊,尽管凡是看到过他走路的人对他的身体功能是否正常持怀疑态度。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在那儿。罗比不在,他去干别的什么事他已记不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孤独一人。二十分钟前,凯茜已被转移到大学附属医院的综合大楼,杰克一定得去看她。他好象上刑场似的走过一条装有玻璃的砖砌的黄褐色走廊。他拐过一个弯,看见了那是个什么样的病房。有两名州警察站在那儿。他们看到他走过来,杰克从他们的眼神中察觉出来,他们知道这完全是由于他的过错,他们也知道他的妻子和女儿几乎死掉是由于他的判断失误。杰克有生以来还没经历过失败的事,而这一次吞下的苦果使他认为;他自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同样地瞧他不起。
在他们感觉中,似乎不是他在走向房门――而是房门在走向他,他眼前出现的门比原来的门要大得多。门的后面就是他钟爱的女人。由于他的自信,他钟爱的人几乎送命。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他敢不敢去找她?杰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两名警察尽量不看他。杰克认为,他们也许同情他,觉得他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痛苦。当他进入房间时,他摸到门上的金属把手是冰冷而无情的。
凯茜躺在单人病房里。她的手臂上了石膏。她右边的面孔上有一个巨大的紫色肿块,纱布绷带益住了她的半个前额。她的眼睛睁着,但呆滞无神,凝视着一台关着的电视机。杰克慢慢向她走近,仿佛她睡着似的。护士在她床边放了一张椅子。他坐在椅子里,当他要想找点什么话儿跟他的妻子说而没有想出来的时候,他拉起他妻子的一只手。她的脸向他转过来。眼圈发黑,充满了泪水。
“对不起,杰克。”她低声说。
“你说什么?”
“我知道她在玩安全带,但我没有设法阻止她,因为我措手不及――接着卡车撞过来,我已没有时间去――要是当时安全带是接着的话,萨莉该会好得多。”
“她会好起来的,宝贝儿。”瑞安想出这句话跟她说,他被刚才她说的话弄借了。他将凯茜的手举到自己的面前吻了一下,“你也正在好起来。这是目前唯一最要紧的事。”
“但是……”她注视着那一头的墙壁。
“别说‘但是,但是’了。”
她的脸转回去。凯茜想微笑但泪珠夺眶而出,“我和霍布金斯医院的埃林斯顿随生谈过――他来这里看过萨莉。他说――她将会好起来的。他还说夏皮罗医生救了她的命。”
“我知道。”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她――我只记得看到那座桥,然后在两小时前才清醒过来,而――噢,杰克!”她的手如爪子似的紧紧攀住他的手,他凑上去想吻她,但是他们的嘴唇还没碰在一起,两个人都哭起来了。
“现在没问题啦,凯茜。”杰克说,他开始相信真的没问题了,或者至少很快就会没问题了。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走到尽头,着实还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