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游戏》第73/95页
“别的情况一点都没有了?”格特问道。
“我们的卫星还妥在晚上当地时间二十二点经过那儿——正是我们的下午。在他们进营地以后,我马上会有几张照片给你的。”
“太好了,谢谢你。”格特说道。那男人走出房间回到他心爱的照相室那儿去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称这种人为经验主义者。”过了好一会儿,瑞安说道。
格特咯咯笑了起来,“有那么一点味道。自从我们的U-2型飞机开始飞越俄国以后,他就一直在于这一行。他是个真正的专家。他最重要的特点是,除非他确确实实相信了某件事,他一般不轻易下结论。他刚才的观点是对的,因为人们很容易凭想象牵强附会的。”
“好,但是你也同意我的看法呀。”
“是的。”格特坐到了靠近瑞安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开始仔细察看照片。
照片上那六个在射界线上站成一排的男人并不十分清晰。即使在清晨,沙漠上蒸腾起来的热空气也已足以干扰照片的清晰度了,这就象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观看远处的海市蜃楼。卫星照相机有速度极高的“快门”——实际上它的光感受器完全是电子操纵的——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形象失真,可是他们现在实际上得到的却是一张对焦拙劣的、高视角的、仅能显示男人轮廓的图像。可以看得出他们都穿着衣服——褐色的短袖衬衫和长裤子——头发的颜色也大致上可以肯定。一个男人手腕上有个闪光点,看上去象是一块表或一根手镯。一个男人的脸比他原有的肤色要暗一些——他那裸露的前臂相当白——那就有可能说明他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米勒现在就留着络腮胡子,瑞安提醒自己道。
“见鬼,这张照片假如再清楚那么一点儿就好了……”
“是啊。”马丁也这么说:“但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些照片是三十年来遥控监察技术的成果,只有上帝知道在这上头花了多少钱。如果是冷天的话,它的效果会好一些,但面部是依然设法儿看清的。”
“就是这话了,马丁,我们无法要求更好的照片了。我们必须找出些东西来证实我们的判断,或者至少证实些什么。”
“别慌。我们的法国同事审问过那些他们抓获的人。得到的回答是,那些营地都是互相隔绝、互不相关的。当各组织会面时,几乎总是在中立地带。他们甚至不十分确切地知道,这儿有个营地。”
“这里面就有文章了。”
“关于汽车的事,是吗?可能是从军队里来的什么人,你知道。可能是那个指挥各营地卫兵的家伙。开着车从这个营地到临时派的营地去的家伙不一定就是恐怖分子。事实上,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互相隔离是个符合逻辑的安全措施。各个营地互相隔开是合乎情理的,这些人懂得安全的重要性,即使他们以前没认识到,现在法国人的行动也该使他们猛醒了。”
瑞安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对“直接行动”营地的突然袭击一定会影响到其他营地,情况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朝自己脚上开枪?”
“不,我们送去了一个非常值得送去的信息。据我们所知,目前还没有人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会被认为是一个对立派别在向‘直接行动’组织寻衅报冤——所有这些营地之间并不都是互相喜欢的,所以,如果没有别的情况发生,我们已经在这些派别之间以及和他们的主人之间播下了某种怀疑情绪。这种局面会使许多情报泄露出来给我们,只要我们肯花时间去找。”
“那么,现在我们知道这座营地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一座,那么,我们下一步打算把它怎么样?”
“我们将对它继续观察,其余的就无可奉告了。”
“好吧。”瑞安用手指了一下他的书桌,“你要来点咖啡吗,马丁?”
格特的脸上显出古怪的神色,“不,我已有一阵子不喝咖啡了。”
格特所不能奉告的是一次大的行动正在安排进行。通常的典型情况总是这样的:只有几个极少数的参与其事者确切地知道某项行动正在进行之中。一支以“萨拉托加”号为旗舰的航空母舰编队准备驶出地中海向西航行,几天以内就将通过西德拉湾的北部。象往常一样,这个编队被苏联的一艘装满了电脑而不是青花鱼的拖网船跟踪着,它会把情报传送给利比亚人。当航空母舰在半夜时分径直通过的黎波里以北时,航空母舰将要进行夜间飞行演习,同时一个受法国人控制的特工组织将切断利比亚的一些雷达设施的电源。预计这件事一定会刺激某些人的神经,尽管航空母舰舰队司令本人没有意识到他所进行的和常规航行有什么不同。目的是让那支袭击了二十号营地的法国突击队能顺利进入十八号营地,马丁不能把这些情况告诉瑞安,但是说明那次摧毁“直接行动”营地的方案十分成功,所以法国人才愿意向美国人提供这样的援助。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成功的国际合作范例,但它却是三件确实取得成功的合作家件中的一件。这次行动打算在四天之内开始进行。一个从参谋部来的高级军官甚至正在协助法国伞兵部署这次行动。他报告说,那些伞兵渴望再一次地显示他们的威力。顺利的话,那些敢于冒大不题、在合众国和联合王国犯谋杀罪的恐怖主义者们,将受到另一个国家的部队的狠狠打击。如果这一次获得成功的话,将预示反对恐怖主义的斗争又有了新的和有价值的发展。
丹尼斯·库利正趴在帐本上忙活着,天还早,商店还没有开门营业,这照例是库利盘帐的时间。这并不困难,因为他的商店生意并不兴隆。他独自哼着歌,而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一习惯给另一个人带来了麻烦,那人正在远处收听安装在库利书店里的一只书架后面的窃听器传来的声音。突然他的哼歌声停住了,他的头伸了出去。有什么事不对劲……
当闻到一股焦臭味时,他几乎要从椅子里跳出来了。他向屋子四下里察看了好几秒钟。然后拾起头来,那烟是从天花板上安装电灯的地方飘出来的,他冲向墙壁的电灯开关处,用手掌啪的一下关掉开关,一道蓝色的火光从墙上闪出,一股强大的电流狠狠地把他的手推了一下,从手掌一直麻到臂弯。他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伸屈着手指关节,再抬头看看天花板上那股烟好象已经开始散去。他不能眼瞅着等它自生自灭,里面屋里有一只灭火器,他进去把它拎了出来,拔掉了安全塞,端起灭火器对着开关就喷。房间里不再有烟了,然后他又站到椅子上,想就近看看天花板的电灯装置,那上头烟几乎已经跑光了。可焦臭的气味仍然停留在房间里。库利在椅子上足足呆了一分钟。在他的重压下,椅子有点晃动起来,他的双膝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手举灭火器,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去叫消防队吗?可屋子里一点火星也没有呀?他所有这些值钱的书怎么办……他受过应付各种情况的专业训练,可偏偏没受过消防训练。此刻,他呼吸沉重,几乎惊慌失措。直到最后他判定实在没有什么好害怕时才觉得好过些。他转过身去,发现有三个人正带着好奇的表情透过玻璃窗在看着他。
他满脸尴尬地咧嘴笑了笑,把灭火器放了下去,对旁观者打了个戏剧性的手势。灯熄了;开关关上了。那火,假如刚才那是火的话,也已经灭了。他应该把管这幢楼房的电工喊来。库利开了门,向隔壁的店主们解释出了什么事。有一个店主嚷嚷道,这条拱廊里的电线老得不知是哪个朝代的了。这倒是库利从没想到过的一件事,电就是电,这玩艺儿一点都马虎不得。你轻轻地弹上开关,马上有蓝光喷出来,事情就那么简单。他很不安,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非常不可靠。一分钟以后,他打电话给这座建筑物的经理,经理答应让一个电工半小时内就到他那儿。
四十分钟以后那电工到了,道歉说因为交通阻塞而迟到。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赞赏着店里的书架。
“这气味闻起来象是一根电线被烧坏了。”然后他判断道:“先生,您很幸运,电线烧坏很容易引起一场大火。”
“修理一下非常困难吗?”
“我估计必须把电线重新换过。这件事几年前就该做了。这种老房子——嗯,用电设施比我的年龄都要大,即使减半也早该换了。”他微笑道。
库利把里屋的配电盒指给他看,那电工开始工作了。丹尼斯不愿开桌上的台灯,当电工操作时,他就坐在半昏半暗的房间里看着他。
电工关掉了室外的总开关,检查着配电盒,那上头还接着当年出厂时的检查合格标签,他擦去上面的灰尘,读出了日期:一九一九年。电工掠讶地摇着头,几乎整整七十个年头过去了!为了够到墙,电工不得不移开一些物件,这时他更为惊讶地发现有一块新的石灰涂在墙上,很象是一个什么东西的进口。此刻他不再打算象刚才计划的那样把墙全敲开,而是用小鎯头和凿子在新的石灰涂面上轻轻钻开了一个洞,一根电线露了出来……
他想,这不是他要找的那根电线。这根电线是新式的塑料绝缘线,而不是他祖父年代的那种杜仲胶绝缘线了。线路埋的地方好象也不对,奇怪。他往外拉电线,很容易就拉出来了。
“先生,库利先生。”他喊道。一会儿以后,店主进来了,“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电工问他。
“该死透顶!”在楼上房里负责监听的侦探喊叫着,“糟糕透了!”他带着极度震惊的神情转身对同伙说:“快向欧文斯中校报告。”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他剪下了伸出来的端头,把那东西递了过来。电工不知道为什么库利先生见了这玩艺儿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库利也从没见过这玩艺儿,但他猜得出这是什么东西。留在墙里的电线的尾端没有什么东西,只看到一小点聚合乙烯基绝缘线的断面,没有一般电线里可以看到的那根铜芯。藏在剪下来的端头里的是一只高度敏感的麦克风。过了好一会儿,店主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话音仍掩盖不住有几分神经质。
“我也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你继续干吧。”
“是,先生。”电工开始继续寻找电路。
那边库利已经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
“是比阿特丽克斯吗?”
“是我,早上好,丹尼斯先生。您今天怎么样?”
“你早上能到店里来一下吗?我有件要紧事儿。”
“当然可以。”她住的地方离霍洛伟大街地铁站只相隔一个街区,皮卡迪利线地铁几乎直达丹尼斯商店,“我十五分钟以后就可以到您那儿。”
“谢谢你,比阿特丽克斯,你真是个可爱的人。”在他挂上电话以前,他加了那么一句。此时,库利先生的脑子转得快似音速。他店里和他家里都没有任何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他又一次拿起了电话,犹豫着。在这样的情境下,他的下意识在指示他去拨一个猛然记起来的号码——但是假如他的商店里装了窃听器,他的电话……他家里的电话……尽管气温很低,库利却开始流汗了。他命令自己放松、镇静。他从来没有在两个电话中说过任何泄密的话,可究竟有没有说过?凭着他所有的专业训练和严格的纪律约束,库利从没有面临过险境,现在他开始感到恐慌了。这件事使得他集中了全部精力来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步骤,这是他学习训练了好几年得来的本事。库利安慰自己,他从来没有违反过情报工作纪律,一次都没有。这点他完全自信。想到这儿,他停止了微微的颤抖。门铃响了。
他看见是比阿特丽克斯来了。他一把抓起了外套。
“您一会儿就回来吗?”
“不太好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迅速夺门而出,撇下他的女店员一脸惊讶地站在那儿。
花了十分钟才找到詹姆斯·欧文斯,他正坐在飞驰在伦敦北部的小轿车里。中校当即指示道:盯住库利,假如他有离开这个国家的企图,马上逮捕他。两个侦探已经看见了库利的车子,随时准备尾随而去。另外几个侦探被派到大楼的拱廊里,可就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库利己先他们一步出去了,在大街的左边逆着人流急匆匆地走着。一个人从小车里跳出来紧紧跟着他,以为库利一定会转向走到伯克利大街上去找他的旅行代办商。可是出乎意料,库利身子一闪,进了地铁车站。那侦探明白了自己的疏忽,立即从街的这一头跑下地铁入口。早晨那些长期车票使用者可多了,堵在他的面前,使得这个离他不远的盯梢目标几乎看不见了。大概一分钟不到吧,那个官员确信他的目标已经登上了他根本来不及赶上的火车。库利跑了。
那个侦探又跑回大街,拿出步话机向希思罗机场的警察报警,那个机场正位于地铁的终点——库利一定要去坐飞机的,除非他开着自己的小车——让所有小车出动,去把守皮卡迪利线地铁的每一个站口。但那样做,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库利在下一个站下了火车,这是长期的训练教给他的办法。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滑铁卢车站,在那儿他打了个电话。
“这儿是五五二九。”电话里的声音回答道。
“哦,请原谅,我是想要六六三○,对不起啊!”他联系的那一头听到这个号码后沉默了两秒钟。